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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船冲出符文旋涡的刹那,陈三槐的指尖还残留着那颗红色晶体的余温。他低头看掌心,发现晶体已经碎成了细沙,像极了小时候在太爷爷神龛前撒下的香灰。

“你哭了?”林守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没。”陈三槐抹了把脸,“是灰尘。”

林守拙没再说话,只是将剪刀轻轻收进袖中。纸鹤还在头顶盘旋,像是不愿离去的旧梦。

战舰缓缓降落在一片虚空中,四周没有光,也没有影子,只有无数漂浮的按钮和手柄,像是被人随意扔进宇宙的玩具。

“欢迎回来。”一个声音响起,这次不是童声,而是多个重叠的声音,像是从不同年代传来的回音。

陈三槐抬头,看见前方站着七八个模样相似却又不同的老人。他们穿着不同时代的衣服,有的拿着铜钱,有的握着计算器,还有一个正用智能手机刷短视频。

“你们谁才是我太爷爷?”陈三槐问。

“我们都是。”最年长的那个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但你也知道,我早就死了。”

“你活着的时候可没这么唠叨。”陈三槐翻了个白眼,“而且你也没玩过这玩意儿。”他指了指最近的一个VR手柄。

“系统模拟的。”林守拙低声说,“看来咱们进了家族内部测试环节。”

那些“太爷爷”们开始争吵起来。有人坚持要删除所有记忆重新来过,有人主张保留全部经历作为教训,还有一个提出用功德抵罪——听起来像是银行推销员。

“吵够了吗?”陈三槐突然开口,“你们哪个能告诉我,我到底欠了什么债?”

争论戛然而止。

其中一个太爷爷向前一步,眼神锐利:“你欠的是……亲情。”

“扯淡。”陈三槐冷笑,“我连亲妈都没见过,哪来的亲情?”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这儿?”那个太爷爷反问。

陈三槐一时语塞。

林守拙趁机抽出《阴阳折纸》,翻到第十九变,嘴里念起一段快板:

“红肚兜里藏当票,六岁偷看寡妇笑;

师父临终换阳寿,如今因果绕成套。”

纸鹤随节奏飞舞,在空中画出一道符文。

“认祖归宗!”林守拙大喝一声。

符文炸开,那些“太爷爷”的身影剧烈抖动,最后融合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你们……赢了。”那人低声说,然后化作一缕光钻入战舰控制台。

控制台上突然亮起一行字:

【家庭责任测试:通过】

【自我认知评估:未完成】

“还没完?”林守拙皱眉。

“当然没完。”陈三槐叹了口气,“咱家的事儿,从来就没简单过。”

就在这时,张黑子从影子里钻出来,手里拎着半截算盘。

“你们猜怎么着?”他咧嘴一笑,“我发现整个宇宙都快崩了。”

“怎么说?”陈三槐问。

“这些按钮。”张黑子指向周围的手柄,“每一根都连着一条世界线。你们刚才吵架的时候,有三条线已经断掉了。”

“断掉是什么意思?”林守拙问。

“就是彻底没救了。”张黑子耸肩,“比如有个世界线上的你,现在正在卖烤红薯。”

“……”

“还有个世界的你,娶了王寡妇。”

“……”

“别激动。”张黑子摆手,“我说的是假设。”

陈三槐盯着那些手柄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去摸其中一个。

“你干嘛?”林守拙紧张地问。

“试试。”他说。

手柄刚一触碰,眼前瞬间亮起无数画面。

他看到自己小时候蹲在坟头偷看寡妇晾衣服,风一吹,红肚兜飘起,露出内侧的一张当票;

他看到另一个版本的自己跪在太爷爷灵前,痛哭流涕地说“我错了”;

他还看到某个平行世界的自己,穿着西装坐在高楼办公室里,墙上挂着“阴债金融教父”的匾额。

“这些都是……我?”陈三槐喃喃。

“不全是。”张黑子说,“有些是你爸,有些是你哥,还有些是你根本不知道的存在。”

“我哪来的哥?”陈三槐皱眉。

“系统造的。”林守拙翻着活字印刷术,“它想让你选一个‘完美儿子’模板。”

“放屁。”陈三槐骂道,“我陈三槐就算烂到底,也轮不到它来选。”

他一把抓住主控手柄,用力一掰。

咔嚓一声,手柄断裂,画面瞬间扭曲。

整个战舰剧烈震动,四周的按钮纷纷熄灭,只剩下最后一个闪烁的图标。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标志——一只倒挂着的铃铛。

“这是什么?”林守拙问。

“小时候挂在门上的。”陈三槐低声说,“从没响过。”

话音刚落,铃铛图标突然亮起,传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的铃声。

“悔意共鸣机制启动。”系统提示响起,“是否确认继续?”

“什么意思?”张黑子问。

“可能是……真的有用。”陈三槐看着手中的断柄,忽然笑了,“原来悔意也能当钥匙。”

他将断柄插入手柄接口,红色晶体碎片再次发光。

这一次,光芒照亮了整个舱室,也映出了舱壁上的一行新字:

【亲情病毒:已激活】

“啥病毒?”林守拙问。

“应该是我爹留的。”陈三槐耸肩,“他总说,咱家的事,得靠血缘解决。”

“你爹是谁?”

“我不知道。”陈三槐沉默片刻,“但我得去找。”

就在这时,战舰外的虚空裂开一道口子,隐约能看到另一端的景象。

那是宇宙的尽头。

而在尽头处,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现代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老旧的游戏手柄。

“那是……未来的我?”陈三槐眯起眼。

“不确定。”张黑子摇头,“但他一直在录你偷看寡妇的那一段。”

“我知道你看的是我。”陈三槐对着镜头轻声说,“但我不是那个我。”

录像定格。

画面边缘浮现一行小字:

【修正案重启倒计时:00:05:00】

【授权人:老何头】

“操。”张黑子爆粗口,“又来?”

林守拙迅速排版活字:

【暂停键】【悔意计量器】【亲情病毒】

“来不及了。”陈三槐站起身,看向舱外,“准备迎接下一关吧。”

张黑子把算盘塞进影子里,林守拙剪出最后一张纸鹤。

战舰猛地一震,向着虚空尽头疾驰而去。

而陈三槐的右手,依旧紧紧攥着手柄断片,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