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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中的平静生活与积极建设,被外界传来的一则惊天噩耗骤然打破。

通过商队,消息传入谷中:梁帝萧选以“勾结赤焰叛军、图谋不轨”为由,下旨诛杀祁王萧景禹满门,尽管他们已“被自杀”,并查抄林氏宗族,满门抄斩!

虽然祁王、宸妃、晋阳长公主本人已被救出,但他们在金陵的亲属、门客、以及林氏家族那些未能及时撤离或不愿离去的旁支族人,尽数罹难。

消息传来,山谷内瞬间被巨大的悲愤和死寂笼罩。

晋阳长公主当场晕厥,宸妃痛哭失声,几乎昏死过去。

祁王萧景禹面色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眼中最后一丝对父子亲情的幻想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绝望。

林燮更是如遭雷击,虎目含泪,一拳砸在石壁上,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苏小蕊默默地将最新情报放在桌上,没有立刻安慰。

她知道,这种刻骨铭心的伤痛,需要时间去消化。

良久,待众人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苏小蕊才缓缓开口,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穿透力:

“我知道你们很痛,很恨。但我们现在更需要冷静下来,看清楚,我们面对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敌人?他为何能如此狠绝?”

她目光扫过悲愤的众人,开始条分缕析地剖析梁帝萧选的心理轨迹:

“在梁帝眼中,你们并非忠臣良将、至亲骨肉,而是他皇权道路上必须铲除的威胁。”

“首先,是林帅你。”苏小蕊看向林燮,“赤焰军战力无双,威震四方,但你林燮,在很多时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你更倾向于听从祁王的建言,而非他梁帝的直接指令。

这在他看来,就是拥兵自重,结党营私。一支不听皇命、只听王爷命令的军队,对任何帝王都是心头大患。”

“其次,是萧景禹你。”苏小蕊转向祁王,“你贤名在外,礼贤下士,在朝野中声望极高,身边聚集了一大批能臣干吏。

这在梁帝看来,不是为国举贤,而是结党营私,收买人心,培植自己的势力,觊觎他的皇位!他正值壮年,雄心勃勃,岂能容忍一个声望如此之高的‘皇子’在身边?”

“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点,”苏小蕊语气加重,“林殊与霓凰郡主的联姻。云南穆府手握重兵,镇守南境,赤焰军是北境最强的壁垒。

这两大军事集团一旦联姻结盟,其力量足以撼动整个大梁的格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梁帝自己是经历过惨烈夺嫡、踩着尸骨登上皇位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权力斗争的残酷,也绝不允许同样的剧本在自己身上重演!”

她停顿了一下,让这些冰冷的事实沉淀下去,然后掷地有声地总结:

“所以,在他眼里,你们林家、祁王一派,已经不是功臣和亲人,而是一个可能颠覆他萧氏皇权的、巨大的、潜在的军事政治同盟。

为了消除这个‘威胁’,维护他绝对的控制欲和安全感,什么夫妻之情、父子之义、兄妹之亲,都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

他要的,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这就是帝王心术,这就是绝对权力下的冷酷逻辑!”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让林燮、萧景禹等人从单纯的悲痛中惊醒,更深层次地认识到这场悲剧的本质。

这不是简单的昏君误信谗言,而是皇权制度本身必然导致的、无法调和的矛盾!

林燮仰天长叹,老泪纵横:“原来如此,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而是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成了他的‘错’!”

萧景禹闭上眼,声音沙哑而坚定:“父皇…不,萧选他,早已被权力异化成了一个怪物。在他心中,只有皇权,没有亲情,没有公道。”

随着山谷内的生存与军事基础日益稳固,苏小蕊深知,要打造一支真正能颠覆旧秩序、建立新世界的队伍,仅靠精良的武器和严格的训练是远远不够的。

思想的革新才是根本。于是,一场静悄悄的文化与思想启蒙运动,在这隐秘的山谷中拉开了序幕。

苏小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推行拼音和简体字。

她将这套经过系统性优化、更易于学习的符号系统制作成简易的教材和字卡。

“从今天起,无论将军还是士兵,无论年长还是年幼,都必须识字!”

苏小蕊在全体集会上宣布,“知识不应是少数人的特权。只有能读会写,才能明辨是非,掌握自己的命运!”

她将教学任务进行了分工:

萧溱潆(晋阳长公主)心思细腻,负责教导妇女儿童和年纪较大的士兵基础识字。

林乐瑶(宸妃)性情温婉有耐心,负责中级班的教学,并讲解一些简单的诗文道理。

林殊思维敏捷,负责教导年轻士兵和有一定基础的骨干,内容更深,还加入了简单的算术和地理。

就连飞流也被拉进了学堂。这个沉默的小朋友起初对笔墨十分抗拒,但苏小蕊有办法。

她将识字与飞流喜欢的图案、动作结合起来,比如画一把小剑代表“刀”,做一个飞翔的动作代表“鸟”。

飞流虽然学得慢,却异常专注,偶尔能认出几个字时,眼中会闪过难得的光彩,让林殊等人欣慰不已。

山谷里,白天是操练和劳作的号子声,晚上则常常回荡着朗朗的读书声。

篝火旁,士兵们围坐在一起,笨拙地握着毛笔,或是在沙盘上比划,互相考较拼音和生字。一种前所未有的、追求知识的风气逐渐形成。

对于未来的领导核心——林燮、萧景禹,以及逐渐参与核心决策的林殊、聂锋等人,苏小蕊的“课程”则更为深刻,甚至可以说是“惊世骇俗”。

在一间僻静的石屋内,苏小蕊挂起一块用深色石板打磨而成的简陋黑板,开始了她的“政治课”。

“我们起事,最终的目标是什么?”苏小蕊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人,“仅仅是杀掉梁帝萧选,然后换一个人坐上那个龙椅吗?比如,景禹你来当皇帝?”

萧景禹闻言,身体微微一震,眼神复杂。他曾经距离那个位置很近,但也深知其间的血腥与孤寂。

林燮更是眉头紧锁,他一生忠于梁帝,即便如今决意复仇,但“皇帝”这个概念,在他心中依然是天经地义的存在。

苏小蕊没有等他们回答,直接给出了答案:“不。我们要做的,是废除皇帝制度本身。”

石屋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废除皇帝?这简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边界!

“为什么要有皇帝?”苏小蕊继续发问,语气平静却充满力量,“一个人,凭什么决定千万人的生死荣辱?他的权力来自上天?

不,权力应该来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

我们要建立的,是一个没有皇帝,没有世袭贵族,人人平等,共同管理国家的新秩序。”

接着,她开始系统地讲解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阶级斗争,分析大梁王朝贵族与平民的尖锐矛盾、剩余价值,解释地主和官僚如何剥削农民和工匠、历史唯物主义,说明社会制度并非永恒,会随着生产力发展而变革。

她还阐述了社会主义的构想——生产资料公有,按劳分配,最终实现共同富裕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这些理论对于林燮、萧景禹等人来说,无疑是颠覆性的。

林燮最初听得满头大汗,本能地反驳:“苏先生,这岂不是要天下大乱?没有君王,如何统御万民?军队听谁的?”

萧景禹则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他自幼接受帝王术教育,但经历的巨变让他对旧秩序产生了深刻的怀疑,苏小蕊的话虽然激进,却仿佛在他黑暗的心房中打开了一扇窗,透进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林殊年轻,思维活跃,接受最快,他激动地说:“苏姐姐说得对!凭什么人生来就有贵贱之分?我赤焰军将士为国捐躯,他们的家人却可能被贪官欺压!这根本不公平!”

苏小蕊耐心地解答他们的疑问,用大梁的现实例子来印证理论的正确性。

她告诉他们,新的制度需要新的组织方式,比如通过选举产生管理者,通过法律保障公平,通过教育提升全民素质。

这场思想启蒙并非一帆风顺,充满了争论、困惑甚至激烈的碰撞。

但苏小蕊并不着急,她允许他们质疑,鼓励他们思考。

她深知,观念的转变需要时间,尤其是对于这些从小浸淫在封建思想中的人。

同时她也用他们自身的经历举例子。

“所以,诸位现在应该明白了。

我们接下来的路,不仅仅是为了个人复仇,为了洗刷冤屈。”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前所未有的宏大目标:

“我们要推翻的,不仅仅是梁帝萧选这个人,我们要推翻的,是造就了无数个‘萧选’、制造了无数类似悲剧的——皇帝制度本身!”

“我们要建立的,不是一个新皇帝统治下的旧王朝,而是一个没有皇帝,没有世袭特权,权力属于天下人的全新世界!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教你们那些‘离经叛道’的思想,为什么要推行人人识字,为什么要讲‘平等’!”

“这次的造反,我苏小蕊,绝不是为了自己去当皇帝!而是为了彻底砸碎这吃人的旧枷锁!”

这番宣言,如同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复仇的目标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个人的恩怨与宏大的理想紧密结合在了一起。

山谷中的悲愤,渐渐转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革命意志。

日子一天天过去,山谷不仅是一个军事堡垒、一个生产基地,更渐渐成了一个新思想的摇篮。士兵们不仅学习战斗技能,也开始讨论“公平”、“权利”、“未来”。

林燮和萧景禹在处理谷内事务时,也开始有意识地尝试一些更平等、更民主的决策方式。

苏小蕊看着这一切,知道革命的种子已经播下。

或许它发芽会很慢,但一旦破土,其力量将足以摧毁千年的高墙。

她站在山坡上,望着谷中星星点点的灯火和认真学习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