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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我靠双眼!从寒门到权倾天下 > 第298章 学生愿以三代翰林清誉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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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学生愿以三代翰林清誉起誓

观云小筑内,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那张巧夺天工的沙盘之上。

裴云程的双手微微发颤,那双曾写出无数锦绣文章的手,此刻竟有些握不住一根竹签。

他死死盯着沙盘上那三个被标记出的泄洪点,喉结艰难地滚动着。

“你的意思是……”他的嗓音干涩沙哑,“这一切,你都算到了?”

林昭只是平静地摇头:“我只做了最坏的准备。”

他的手指在沙盘精致的轮廓上轻轻滑过,像是在安抚一个活生生的豫州。

“敌在暗,我在明。想破这个局,只能将计就计,让他们的毒计,变成我们翻盘的棋。”

黄文轩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指着沙盘道:“可就算咱们知道法子,谁信?府衙那帮人巴不得咱们死!”

“所以,”林昭的目光转向裴云程,那双孩童的眼眸里,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锐利与期待,“需要裴兄出面了。”

裴云程一愣:“我?”

“翰林三代,门第清贵,这不是白叫的。”林昭的语气里带着恳切。

“裴兄的家世,足以让你绕过豫州府衙,将声音直接递到天听。”

齐洲指尖翻飞的铜钱骤然停住,他双眼微眯:“你是说……”

“都察院。”林昭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都察院监察御史张大人,此刻正在豫州巡查。若能将我们的发现,呈于他的案前……”

裴云程的呼吸猛地一滞。

都察院,张御史……这几个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他瞬间明白了林昭的通盘算计。

那可是天子耳目,巡狩一方,百官忌惮!

惊动此人,无异于将这滔天之事,直接捅到了御前!

“可是,”裴云程眉头紧锁。

“就算张大人肯见我,单凭这些推演……会不会太过匪夷所思?”

林昭走到沙盘旁,拿起一块细密的布,珍而重之地开始包裹那些精雕细琢的山川河流。

“所以,你要带去的,不只是推演。”他抬起头,目光灼灼。

“你要带上经世社这一年来的所有实测数据,所有图纸,我们所有人的心血。

你要告诉张大人,这不是几个学子的纸上谈兵,这是我们用双脚,一步一步丈量出来的豫州!”

“对啊!”黄文轩激动地一拍大腿。

“咱们的东西,比府衙那帮酒囊饭袋画的破图准确一百倍!”

裴云程深吸了口气,那双曾因挫败而黯淡的眼眸重新燃起光芒,紧紧握拳。

“好!我即刻动身!”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却又在门槛处停步,回头望向林昭。

“你……”

“我在此处等消息。”

林昭仿佛早已洞悉他的心思。

“齐兄,你动用苏家的渠道,将泄洪的法子编成童谣传出去。切记,只字不提经世社,就说是河神托梦,指点迷津。”

齐洲眼珠一转。

“童谣?”

“对,越是朗朗上口,传得越快。”林昭的嘴角勾起一丝冷意。

“他们想让我们当妖人,那我们就请神。”

黄文轩挠挠头:“那我呢?”

“你,”林昭看着他,“与我一起,准备收网。”

……

夜色渐浓,豫州城内,哭喊与咒骂声中,一首诡异的童谣悄然流传。

“黑风峡里有神仙,落雁泽中藏金莲,运兵渠水向西流,三路并进解倒悬……”

起初无人当真,可随着洪水围困,绝望滋生,这几句简单的歌词仿佛成了溺水者最后的稻草,在灾民中以惊人的速度蔓延。

与此同时,豫州府衙后院角门,一辆青布马车悄然停下。

裴云程怀抱一个沉重的布包,从车上下来。

他整理了衣冠,身上的绸缎长衫与腰间玉佩,彰显着他与普通灾民截然不同的身份。

“在下裴云程,翰林院修撰裴大人之孙,”他声音平稳,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矜持。

“有万分紧急之事,求见张御史。”

门房一听翰林院修撰,不敢怠慢,连忙哈腰通报去了。

夜风萧瑟,裴云程抱紧了怀里的布包。

……

豫州府衙,张御史的书房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令人窒息。

裴云程跪坐在蒲团上,他面前,经世社一年心血尽数铺开。

水文图、测量数据、河道分析,其详尽与精确,让这位见多识广的监察御史也不由得动容。

张御史端着茶盏,目光在图纸上缓缓移动,许久才开口。

“裴公子,这些图纸,确实精详。”

裴云程心头一喜,刚要说话,却听对方话锋陡转。

“但是,”这两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淋下。

“你所谓二次决堤的预测,未免过于骇人听闻。老夫为官十数载,为脱罪而编造奇谈怪论的,见过不止一两个。”

裴云程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没想到,自己赌上一切的孤注一掷,换来的却是冰冷的怀疑。

“张大人,学生所言句句属实!”他急声辩解,“清河故道的老堤年久失修,若水位暴涨……”

“又是若是。”

张御史摆手打断他,语气里透着一股官僚特有的冷漠与理智。

“你们读书人,最擅长的便是纸上谈兵。老夫承认你们测绘用心,但这不代表你们能未卜先知。”

裴云程的拳头握得指节发白。

林昭信任的眼神,同伴们期待的目光,还有城外无数在洪水中挣扎的百姓,一幕幕在脑中闪过。一股前所未有的血气,直冲头顶。

“张大人,”他霍然起身,整理衣冠,朝着张御史深深一拜。

“学生知道,空口白话,难以取信于大人。”

他抬起头,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学生裴云程,愿以我裴家三代翰林的清誉,以学生的功名前程立誓!”

此言一出,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张御史端着茶盏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那双看过无数卷宗、审过无数官员的眼睛里,终于开始有些动容。

“若两日之内,清河故道安然无恙,学生自请革去功名,从此绝迹仕途!并一力承担所有妖言惑众之罪!”

张御史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目光锐利如鹰。

三代翰林,清贵门第,视功名如性命,视清誉重于泰山。

他见过赌命的,却从未见过赌这个的。

用家族三代积累的荣光来作伪,除非是疯了……

又或者,他所言,字字是真!

“你……”张御史的声音有些干涩,“当真?”

“学生当真!”裴云程昂首挺胸,那双曾因挫折而暗淡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

“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良久,张御史缓缓点头。

“好,老夫信你这一回。”他走到案前,提笔疾书。

“本官即刻派人核查清河故道,并调集人手,按你所说,做好三路泄洪的准备。”

裴云程大喜过望,俯身便拜。

“但是,”张御史放下笔,目光如刀。

“若两日后安然无事,你该知道后果。”

“学生,明白!”

夜色更深,观云小筑内,林昭依旧静坐于沙盘前。

齐洲指尖的铜钱转得几乎带出了残影,他瞥了眼气定神闲的林昭,哼了一声。

“你说,咱们那位裴大公子,这会儿是不是正跪在府衙门口,哭着喊着要见官呢?别被人当疯子打出来才好。”

林昭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轻轻拨动了沙盘上一颗代表水流的蓝色琉璃珠。

珠子滚动,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