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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自己刚入宫那年,才十四岁,还是个见了皇帝会脸红的庶女。

那时的皇后是孝烈太后的侄女,跋扈得很,却在一场宫廷政变中被废为庶人,最后死在冷宫里。

她亲眼看见那位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后,穿着粗布囚服,被两个小太监拖出去,嘴里还在哭喊着“我是皇后”。

从那时起她就明白,这宫里的位置,从不是靠男人的宠爱坐稳的。

“娘娘的意思是……”

锦书有些懵懂。

“审时度势。”

沈微婉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端庄,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冷光。

“皇上要选秀,咱们拦不住,也不能拦。满朝文武盯着呢,太后盯着呢,连藩国的使臣都盯着。皇上需要子嗣,更需要用选秀来平衡前朝势力。咱们要做的,不是争,是看。”

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长乐宫的方向。

那里此刻想必灯火通明,太后正拉着皇帝的手说着体己话,或许会提起哪家的姑娘贤淑,哪家的女儿貌美,句句都像是为皇帝着想,实则都在为自己的家族铺路。

而皇帝呢?

他或许会温顺地应着,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借这次选秀削弱外戚的势力。

“明儿起,你去库房清点些上好的绸缎。”

沈微婉忽然吩咐道,语气平静无波。

“挑些适合年轻姑娘穿的颜色,送到各宫去。就说是……皇后体恤,知道妹妹们初来乍到,定有诸多不便。”

锦书一惊。

“娘娘!您这是……”

“咱们是中宫。”

沈微婉打断她,目光落在庭院里那几株银杏上,夕阳最后的余晖正从叶缝间溜走。

“要拿出中宫的气度。她们要争,就让她们去争。争得越凶,死得越快。”

她想起昨日皇帝临走时,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似乎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可转瞬即逝。

或许他也在试探,试探这位端庄的皇后会不会像寻常妇人那样哭闹争风。

可她不会,永远不会。

在皇帝面前,她必须是那个识大体、顾大局的皇后,是他稳固江山的一块基石,而不是需要费心安抚的娇花。

只是此刻,当坤宁宫彻底沉入暮色,当远处传来长乐宫隐约的丝竹声,沈微婉才敢让那层端庄的面具稍稍滑落。

她走到案前,拿起那枚兰草香囊,忽然狠狠攥在掌心,细密的针脚刺进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疼。

这宫里的日子,就像这香囊,看着精致华美,内里却是密密麻麻的针脚,一针一针,都扎在心上。

可她不能喊疼,不能退缩,只能踩着那些看不见的荆棘,一步一步走下去。

“选秀也好。”

她对着空寂的宫殿轻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

“多些新人进来,才好让皇上看看,谁才是能陪他走到最后的人。”

坤宁宫的烛火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晕映着皇后挺直的背影,像一尊精致却冰冷的玉像,在这深宫里,无声地立了许多年。

长乐宫的朱门虚掩着,门前的鎏金铜狮蒙了层薄雪,连看守的太监都缩在避风的角落打盹。推门而入时,廊下的宫灯还没点亮,昏暗中,唯有正屋的窗纸透着点微光,倒比坤宁宫冷清了不止三分。

“陛下?”

守在门口的老嬷嬷见了圣驾,惊得差点打翻手里的茶盏,慌忙要往里通报,却被皇帝抬手止住。

“母后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殿内的沉寂。

“太后娘娘……在翻旧物呢。”

老嬷嬷垂着头,声音发颤。

皇帝缓步踏入正屋,暖阁里的地龙烧得并不旺,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味。

戚真真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个紫檀木匣子,鬓边的赤金点翠簪早换成了素银的,连常服的料子都比从前黯淡了许多。

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惯有的疏离。

“皇帝倒是稀客。”

她放下木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哀家这长乐宫,怕是有半年没迎来圣驾了吧?久到哀家都以为,要老死在这宫里了。”

皇帝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扫过屋中陈设。

翡翠屏风蒙了灰,墙上的《百鸟朝凤图》边角发卷,连她手边的茶盏,都还是前年万寿节时的旧物。

虽吃穿用度一样不缺,却处处透着“不必费心”的萧索,再没了从前垂帘听政时的半分气派。

“近来朝堂事忙。”

他淡淡开口,目光落在那只木匣上。

“母后在看什么?”

戚真真掀起匣盖,露出里面叠得整齐的明黄色绸布,上面用金线绣着小小的“宸”字。

那是先帝的乳名。

“翻着玩罢了。”

她指尖拂过绸布上的针脚,声音低了些。

“想起你父皇刚登基时,总爱抢我的绣活,说要把自己的名字绣得比龙袍上的还亮堂。”

皇帝没接话。

他对先帝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那人总爱穿着玄色常服,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看奏折,偶尔抬头对他笑一笑,眼神温和得像春日的阳光。

可这些记忆,在戚真真垂帘听政的五年里,被她口中“先帝遗命”“幼帝需教”的话语磨得越来越淡,淡到几乎要分不清真假。

“母后身子好些了?”

他转了话头,想起早朝时温鹤年说她“偶感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