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骂声落下的瞬间,我左手手腕上一直戴着的那只温润玉镯,似乎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一股难以形容的、微暖而踏实的感觉,顺着接触的皮肤,悄然流入我的心口,仿佛某种沉睡的力量被这声充满怒意和决绝的斥责短暂唤醒,给予了一丝回应。
这股感觉虽然转瞬即逝,却奇异地让我有些发慌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不少,底气也足了些。
我不再停留,转身回到车里,“嘭”地一声关上车门。
系好安全带,我再次拿起手机查看导航。
果然,屏幕上的定位图标已经发生了跳变,从之前一直显示的、偏离实际的位置,重新定位到了它应该在的地方——距离长乐界大门不到一公里处的国道旁。
“妈的……真是见了鬼了!”我嘴里忍不住骂骂咧咧,既是后怕,也是发泄,
“一个个的不讲武德,净玩这些阴间把戏!有本事出来单挑啊!”
(内心oS:好吧,单挑我可能打不过……但骂街我没输过!)
发泄归发泄,手上动作不停。我重新启动车子,这次,怀着一种试探和警惕的心情,缓缓踩下油门。
车子平稳地驶出。
这一次,道路无比顺畅,再也没有那种诡异的循环感。
开了没多久,后方也出现了其他车辆的灯光,远处传来了隐隐的引擎声,整个世界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我稍稍放下心,专注驾驶。
大约半个小时后,按照导航的指引,一座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古朴、甚至有些破旧,但门口挂着“文物保护单位”牌子的建筑,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城隍庙,到了。
我和小姚下了车,站在了这座已被列为文物保护单位的城隍庙前。
夜色下,庙宇显得更加古朴沧桑,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门环在清冷月光下泛着幽光。
旁边立着一个醒目的牌子,上面清晰地写着参观时间:上午八点半至下午五点半。
显然,我们来得太晚了。
小姚见状,眉头一皱,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脚就要上前去拍那厚重的大门。
“丫头,别敲门啦!”
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女声从我们身后传来。
我和小姚同时回头,只见一位看起来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正朝我们走来。
她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深蓝色运动装,脚上是健步鞋,花白的头发在脑后利落地挽了个髻,手里还拿着一把合拢的、看起来质感不错的丝绸折扇。
这打扮,这气质,活脱脱就是一位刚结束广场舞锻炼、准备回家休息的普通退休大娘。
“要参观明天赶早再来,这会儿都下班关门啦。”
老太太走到近前,用折扇指了指那块参观时间的牌子,语气带着点长辈式的劝告。
然而,我看着她,心里却莫名地升起一种极其强烈的违和感。
这老太太……总觉得哪里不对。
心念一动,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集中精神,尝试运用那还不太熟练、时灵时不灵的“天眼”。
视线微微模糊了一下,随即,眼前的景象似乎蒙上了一层极淡的、常人无法察觉的滤镜。
果然!
在天眼的视角下,那位看似普通的退休老太太,周身竟然笼罩着一层柔和却不容忽视的金色光晕!
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庄严肃穆、庇护一方的神圣气息,与她外在的平凡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这是一位有品阶、有神位在身的神仙!
联想到此地是城隍庙,她的身份几乎呼之欲出!
我不敢怠慢,立刻收敛了所有杂念,上前一步,对着老太太恭恭敬敬地弯下腰,鞠了一躬,语气诚恳地说道:
“老人家,打扰了。我们不是来参观的,是家里……里出了点急事,非常棘手,想求见城隍老爷,上一柱清香,禀明情况,恳请老爷指点迷津。”
那老太太闻言,那双看似浑浊实则精光内敛的眼睛,仔细地在我脸上打量了一番,目光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随后,她又瞥了一眼我身后紧张戒备的小姚,眼神在小姚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妖气上停留了一瞬,却并未表现出任何厌恶或惊异。
她摆了摆手,手里的丝绸折扇随之晃动:“上香就免了,心诚则灵,形式不重要。说吧,你找城隍爷,到底所为何事?”
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我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敢隐瞒,也顾不上什么委婉措辞,当即用最简洁的语言,将长乐界从昨晚鬼王袭扰、阴司介入、到今日学生诡异失踪等一系列事情,挑重点快速讲述了一遍。尤其强调了四个学生生死不明、线索全无的紧迫性。
不是我着急上火,实在是因为在我们当地坊间传闻,这地界的城隍爷是出了名的……嗯,尊重夫人,有些事找城隍奶奶,比直接找那位怕老婆的城隍爷本人可能更管用!
那老太太(或者说,城隍奶奶)听我讲完,脸上那闲适的表情渐渐收敛,眉头微微蹙起。
她沉吟了片刻,忽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
她的手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心安的力量。
“丫头,跟我来。”她说着,便拉着我,绕过城隍庙的正门,朝着庙宇侧面一条不起眼的小巷走去。
“你说的这事,老婆子我早有察觉。不瞒你说,早在半个多月前,本地阴阳二气的流转就有些异常,隐隐有邪祟汇聚之兆。我们也确实早早写了奏表,加急呈报给了冥府。”
她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着,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不满:
“可没想到,上面还没个准信下来,这帮杀千刀的邪祟,动作竟然这么快!直接就冲着你们园子去了,还掳走了生人!真是无法无天!”
小姚见状,立刻紧紧跟在我们身后,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城隍奶奶轻车熟路地带着我们来到庙墙边一个极其隐蔽的木质小角门旁,她也没掏钥匙,只是用那把丝绸折扇在门锁位置轻轻一点。
“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角门应声而开。
我们跟着她走了进去。
里面并非想象中庄严肃穆的大殿,而是一个类似后院值班室的小院落。
只见一间亮着灯的小屋里,一个穿着浅蓝色保安制服、头发花白稀疏的大爷,正抱着一个印着“先进工作者”字样、垢迹斑斑的大茶缸子,美滋滋地啜着茶水。
而他面前桌子上摆着的平板电脑里,正传出网络热舞视频那动感十足的旋律,
屏幕上几个衣着清凉的妹子正在疯狂扭腰摆胯……
这画面……冲击力有点强。
那保安大爷看得聚精会神,连我们几人进来都没立刻察觉。
城隍奶奶一见这场面,刚才还略显平和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乌云密布。
她松开我的手,两步就跨到那保安大爷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狠狠地拧住了老头那肉乎乎的耳朵!
“哎哟喂!疼疼疼!”保安大爷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惨叫,手里的茶缸子差点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