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时空，东宫。
王卓刚穿梭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下那身略带现代感的便装，就被候着的内侍径直引到了朱高炽的书房。书房内熏着淡淡的檀香，朱高炽正坐在书案后，面前摊开着一幅巨大的地图，但眼神明显有些飘忽，似乎在等着什么。
一见王卓进来，朱高炽立刻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起，脸上堆起无比殷勤甚至略带谄媚的笑容，亲自端过一旁小炉上温着的茶壶，斟了一杯香气四溢的雨前龙井，双手奉上：
“姑父一路辛苦！快请坐，喝口茶润润喉。东大那边一切顺利？事情都办妥了？”
王卓接过茶，瞥了一眼朱高炽那张写满“有所求”的笑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吧，这么殷勤，又打着什么算盘？”
朱高炽嘿嘿一笑，也不绕弯子，挨着王卓坐下，语气热切：“姑父，您之前提的，采购飞机、建立飞行学院那事儿……东大那边，谈得怎么样了？教官、教学设备，还有那初教……初教六教练机，都妥了？”
王卓慢悠悠呷了口茶，放下杯子，这才看向朱高炽：“东大那边，谭局长和空军的张主任还算支持。教官可以派遣退役的优秀飞行教员和地勤专家，模拟训练设备、教材、维护手册都能配套。初教六的采购订单也下了，首批二十架，连带翻修和保障，问题不大。” 他话锋一转，盯着朱高炽，“现在的问题是，东大那边的‘货’快要备齐了，咱们这边的‘店’和‘伙计’，你怎么安排？飞行学院校址选在哪儿？第一批学员从哪儿来？章程怎么定？你总得有个想法。”
朱高炽显然早就盘算过，闻言眼睛一亮，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姑父，不瞒您说，这事侄儿琢磨好几天了。关于学员，侄儿有个现成的好主意——就从太孙幼军里选拔！”
“太孙幼军？” 王卓微微挑眉。
“对！” 朱高炽解释道，“太孙幼军是皇祖父为我设立的亲卫，也是未来军官的储备。其一，成员年龄多在十六至二十二岁之间，正适合学习新技能，身体底子也好。其二，幼军成员皆需识字，不少人还通晓算学、堪舆，有一定文化基础，理解飞行原理和机械知识会比纯粹目不识丁的军汉强得多。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幼军直属东宫，忠诚可靠，便于管理，也免得被其他衙门插手，徒生枝节。”
王卓仔细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非常务实且高效的选择。太孙幼军的确具备成为首批飞行学员苗子的诸多优势，尤其是忠诚度和可控性，在项目初创阶段至关重要。他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学员来源解决了，那校舍和训练场地呢？总不能摆在紫禁城里吧？”
朱高炽见王卓认可，更是信心十足，笑道：“场地更好解决！幼军在城西大校场旁本就有一片独立的营区，占地广阔，房舍齐全。只需稍加改造，划出理论教室、模拟训练室、学员宿舍，再将旁边的一片荒地平整硬化，作为临时起降跑道和停机坪，初期完全够用！等第一批学员学成，积累了经验，再择地兴建正式的航空学校也不迟。”
王卓沉吟片刻，道：“计划倒算周全。不过，第一批学员的规模和培养方向，得明确。我的想法是，第一批至少培养出一百名合格的飞行员。其中，一半左右可以主攻直升机驾驶。直升机操作相对固定翼飞机简单一些，用途也广，无论是短途运输、人员接送、抢险救灾、边境巡逻，都能派上大用场。”
朱高炽连连点头：“直升机好！这个实用！”
王卓继续道：“剩下的另一半，则是重点，要培养固定翼运输机的飞行员。尤其是未来接收运-20和c919这类大型飞机的飞行员，培养周期长，要求高，必须从现在就开始打基础。有了足够且合格的飞行员，空中运输体系的骨架才能搭起来。到时候，直升机负责灵活机动的短途任务，运-20承担战略级的大规模远程货运，c919则可以作为要员专机或高效客运平台。”
朱高炽听得心潮澎湃，仿佛已经看到了日月徽章翱翔九天的壮观景象，激动地握拳：“姑父说得是！事在人为！如今咱们不缺东大的先进装备，缺的就是能把装备用好的人！有了这批种子飞行员，大明的天空，才算真正活起来！”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一声冷哼，一个威严的声音打断了朱高炽的畅想：
“你们俩，琢磨了半天飞行学院、运输体系，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朱高炽和王卓同时一惊，转头看去，只见太子朱棣不知何时已站在书房门口，脸色不太好看，眉头紧锁，大步走了进来。他显然是听到了后半截对话。
朱棣走到书案前，目光如电，扫过儿子和妹夫：“你们就没有考虑过，组建大明自己的空军吗？光想着运东西、送人、救灾？打仗怎么办？！”
王卓一愣，诧异道：“太子殿下，以大明现在周边的对手——无论是帖木儿帝国，还是南洋诸番——现有的新式陆军火力和海军舰炮，，已经完全形成碾压之势。我们似乎……暂时并不急需战斗机或者轰炸机这种纯粹的制空权争夺和战略轰炸平台吧？” 在他看来，现阶段建立纯粹的“空军”性价比不高。
“谁跟你说战斗机轰炸机了？” 朱棣一瞪眼，语气带着压抑的兴奋和毋庸置疑的肯定，“我说的是武装直升机！你们刚才不也提到了直升机吗？那玩意儿，荀史墨上次在漠北扫荡残元鞑靼部和兀良哈部散兵游勇时，试用改装的武装直升机，那效果……！”
他仿佛回忆起了战报中的场景，眼中精光闪烁：“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机动灵活，尤其是机头下挂载的那挺速射机枪打那些漫山遍野跑的骑兵，简直就是砍瓜切菜！一扫一片！用来支援地面步卒攻坚、清扫战场、追击溃敌，再好不过！比火炮灵活，比骑兵迅速！”
朱棣越说越激动，以拳击掌，直接定调：“所以，这次培养的直升机飞行员，统统划归五军都督府调配，优先组建空军！太孙幼军里挑出来的人，学成了也是朝廷的军官，自然要为国效力！”
“什么？！” 朱高炽一听就急了，再也顾不上保持恭敬，猛地站起来，“父王！这太孙幼军可是皇祖父钦定，直属东宫的亲卫！是儿子的班底！您这么一声不吭就要全划走，哪能这样？这……这不合规矩！儿子……儿子要找皇爷爷评理去！”
朱棣见儿子居然敢顶嘴，还要搬出老爷子来压自己，顿时火冒三丈，一拍桌子：“反了你了！你的？你的不就是老子的！老子是大明太子，未来的皇帝，整个大明的军队将来都是老子的！调你几个人怎么了？还敢告状？看老子不……”
眼看这对天家父子就要在东宫书房里上演全武行，王卓一个头两个大，赶紧站起身，横在两人中间打圆场：
“太子殿下息怒！太孙殿下也稍安勿躁！都是一家人，都是为了大明，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他先稳住吹胡子瞪眼的朱棣，语气快速而清晰地说道：“殿下，您说的武装直升机对地面部队的支持作用，臣完全理解，也认为非常重要。不过，关于飞行员归属和空军建设，咱们可以慢慢规划，不急在这一时。而且，这次我从东大采购的装备里，除了教练机和运输直升机，还有一批专门用于战场侦察和精准打击的‘察打一体无人机’！”
听到“察打一体”四个字，朱棣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来，怒气稍减：“察打一体无人机？无人机咱用过，用来战场侦察很好使，可这察打一体怎么说？”
“这东西比武装直升机更隐蔽，续航时间更长，操作人员更安全，特别适合执行高风险区域的侦察、监视、以及对重点目标的精确打击任务。用来对付骑兵集群、远程支援步兵、甚至定点清除敌方头目，效果可能比武装直升机更好，而且成本更低，培训更易。”
朱棣眼睛大亮，急不可耐地追问：“东西在哪儿？效果如何？可有演示？”
王卓笑道：“首批设备已经随其他物资一起送达东大在城外的技术营地了。殿下若想亲眼看看它的能耐，明日我可安排一次实机演示，请殿下亲临观摩……”
“还等什么明天！” 朱棣是个急性子，一听东西已经到了，哪里还坐得住，一把拉住王卓的胳膊，抬脚就往外走，“现在就去！立刻！马上！让咱亲眼瞧瞧这‘察打一体无人机’到底有多厉害！要是真像你说的，那直升机飞行员的事儿……倒也不是不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