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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明末穿越,闯王一统 > 第225章 云开雾散启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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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建极殿。

清晨的曦光透过高窗上的蝉翼纱,在殿内金砖地上投下斑驳而柔和的光斑。那日的血腥与厮杀已被彻底抹去,金砖被反复擦洗,光可鉴人,仿佛能映照出人影,只留下一片冰冷而肃穆的庄严。

空气中,龙涎香的清芬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劫后余生的凝重交织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然而,在这片凝重之下,又似乎能嗅到一丝破茧新生的、微弱的希冀气息,如同冬日冻土下悄然萌动的草芽。

年轻的皇帝李天淳端坐于高高的龙椅之上,九龙鎏金宝座衬得他身形还有些单薄,但那张尚带几分稚气的脸庞上,眉宇间已悄然刻上了沉稳与决断。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丹陛之下肃立的文武百官,经过这番朝堂风雨的洗礼,许多熟悉的面孔已然消失,换上了不少新颜,整个殿堂的气象为之一新,少了几分往日盘根错节的暮气,多了几分未知的、亟待整饬的清明。

“众卿平身。”李天淳的声音在宽阔深邃的大殿中回荡,比之以往,少了几分迟疑,多了几分清晰有力的穿透感,撞击在朱红梁柱间,带来隐隐的回音。

“谢陛下。”百官齐声应和,衣料窸窣声中,纷纷起身,依照品级分列两旁。殿内静得能听见殿外远处隐约的鸟鸣。

首辅史可法手持玉笏,稳步出列,开始奏报对司马门、段正华及其余党的清算事宜。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不带丝毫感情色彩,一桩桩,一件件,将那些牵连其中的官员、内侍的罪状与处置逐一道来。

名单不短,牵连者众,但仔细听来,主要限于阉党核心成员及其直接参与谋逆者,并未如以往某些大案般无限扩大化。这既是新皇登基初显的仁德,也是为了尽快稳定朝局、避免人心惶惶的必要之举。每一句判决落下,都像一颗石子投入寂静的深潭,在百官心中激起层层涟漪,有人暗自庆幸,有人兔死狐悲,更多人则是屏息凝神,等待着这场风暴的最终平息。

戚睿涵站在武官班列靠后的位置,身姿挺拔,目光低垂,静静地听着。他的思绪偶尔会飘回那个混乱而血腥的庆典之日,他与刘菲含联手,于万军瞩目之下亲手诛杀司马门的情景,那温热的、飞溅的血液,那瞬间凝固的喧嚣与随之而来的宁静,仿佛为这场持续已久的斗争画上了一个突兀而血腥的休止符。段正华及其几个负隅顽抗的死党武士被乱箭射杀于现场的惨烈景象,偶尔也会掠过脑海,但更多的,是一种巨石落地后的释然,一种漫长煎熬终于结束的疲惫。

司马门伏诛后,其尸身被暴尸于西市街头三日。北京城的百姓闻讯而来,围观者如堵,唾骂之声、投掷秽物之举不绝。昔日那个权倾朝野、指鹿为马、令百官噤若寒蝉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最终落得如此下场,草草收敛,葬于乱岗,无人凭吊。这结局,既让人唏嘘权势的虚幻,更令人警醒跋扈的终局。

“陛下,”史可法奏报完毕,微微提高了声调,作为总结,“逆阉司马门及其党羽,罪证确凿,已依律惩处。其所倡废一条鞭法、复徭役、降商税、行海禁等乱命,祸国殃民,自即日起,悉数废止。一切政务,恢复永昌旧制,与民休息。”

李天淳微微颔首,年轻的面容上带着与他年龄不甚相符的庄重:“准奏。司马门祸乱朝纲,结党营私,几倾社稷,幸赖列祖列宗庇佑,更有忠臣义士,不避斧钺,奋力匡扶,方使国祚危而复安。朕当亲政伊始,百废待兴,望众卿能摒弃前嫌,同心协力,共克时艰,再造太平盛世。”

他的目光在百官中逡巡,最后落在了戚睿涵身上,那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与倚重。“光禄大夫戚睿涵,及瑞阳、秋凤、英华诸位郡主,”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清晰无比,“于此次平乱之中,洞察先机,联络内外,谋划定策,居功至伟。更于宫变关键时刻,临危不惧,亲诛元恶司马门,厥功至伟。朕心甚慰。特赐戚睿涵黄金千两,锦缎五百匹,诸位郡主各赐相应封赏,以示褒奖。”

戚睿涵闻声出列,躬身行礼,声音沉稳:“臣等叩谢陛下天恩。然此皆臣等分内之事,实不敢居功。铲除奸佞,匡扶社稷,全赖陛下洪福齐天,将士用命,朝中忠臣义士齐心协力,方能成事。”他这番话并非全然谦虚。诛杀司马门,是多方力量在特定时刻汇聚的结果——从致仕元勋郝永忠、朱由榔等人的暗中声援与影响力,到方以智、吕留良等人招募的江湖义士在宫外的策应,再到朝中以史可法为首的大臣们在关键时刻的隐忍与果断发难,缺一不可。他们六人,更像是串联起这些分散力量的引线,以及在最后关头执行那致命一击的尖刀。

“爱卿过谦了。”李天淳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待朝局稍定,政务理顺,朕再于宫中设宴,与诸位功臣细叙。”

朝会继续进行,商议了一些恢复生产、安抚地方、蠲免受灾地区赋税的常规政务。殿堂内的氛围虽然依旧严肃,但先前那股令人窒息的、仿佛空气都凝固了的压抑感,已悄然散去,流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活气。

退朝的钟磬声响起,百官依序退出建极殿。戚睿涵随着人流走出沉重的宫门,午后的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落下来,暖意融融,驱散了殿内带来的阴凉。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望着远处湛蓝的天空和北京城鳞次栉比的屋顶,长长地、缓缓地舒出了一口积郁已久的浊气。

回到位于城西的光禄大夫府,尚未踏入厅堂,便听得里面传来熟悉的、压低了的交谈声。白诗悦、袁薇、董小倩、刁如苑和刘菲含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回来,几双美眸立刻聚焦过来,带着询问与关切。

“怎么样?朝会上都说了什么?陛下情绪如何?”白诗悦最先开口,她如今已是御封的瑞阳郡主,封号尊贵,但性子依旧带着那份天然的直率与急切,几步上前,扯住了戚睿涵的衣袖。

“司马门的那些尾巴,都清理干净了吗?有没有牵连过广?”袁薇更关心后续的稳定,她心思细腻,总是考虑得更周全些,指尖无意识地拨动着裙裾上佩戴的一枚环形玉佩。

戚睿涵脱下朝服,接过董小倩默默递上的温茶,呷了一口,将在朝会上的所见所闻,皇帝的态度,史可法的奏报,以及封赏之事,都详细地说了一遍。听到皇帝并未深究、扩大打击范围,旨在稳定朝局,众女都明显地松了口气。紧张的肩膀松弛下来,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刘菲含理性地分析道,语气平静:“这样处理是眼下最明智的选择。稳定压倒一切。陛下刚刚亲政,根基未稳,需要的是尽快恢复正常的行政秩序,凝聚人心,而不是掀起另一场清洗。”

刁如苑若有所思,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司马门虽除,但他留下的烂摊子确实不小。尤其是他之前为了揽权与敛财颁布的那些乱命,虽已明令废止,但在执行过程中对各地民生、商路造成的损害,恐怕需要不短的时间才能慢慢抚平。”

董小倩轻轻点头,声音柔和:“如苑姐说的是。不过,无论如何,总算是拨云见日,见到了光亮。”她来自明末,亲身经历过比这更残酷、更令人绝望的动荡与杀戮,对于能如此相对顺利、代价可控地铲除权阉,拨乱反正,已然觉得是莫大的幸运。

众人正低声谈论间,门房脚步匆匆地前来禀报,说是延平侯朱成功来访,还带着一位陌生的客人,看服饰打扮,似非中土人士。

戚睿涵与几女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讶异。朱成功此时来访,还带着生客,必有要事。他连忙道:“快请至前厅看茶,我即刻便到。”

不多时,戚睿涵整理了一下常服,来到前厅。只见朱成功已坐在那里,他身着侯爵常服,眉宇间带着惯有的英气,但此刻更添了几分凝重。他身边坐着一位年轻男子,约莫三十出头,身着深蓝色东瀛风格的和服外衫,腰间佩着短刀,面容俊朗,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一路风尘仆仆的疲惫。

“元芝,诸位郡主,”朱成功见他们进来,立刻起身抱拳行礼,神色肃然,“冒昧打扰。这位是我姑表弟,冈本进,刚从日本国渡海而来,有十万火急之事相告!”

那名叫冈本进的男子也随之起身,上前一步,用带着明显口音但还算流利的汉语急切说道:“戚公子,诸位夫人,在下冒昧来访,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实是因日本国内突发重大变故,此事关乎大顺藩属安稳,甚至东海局势,情势危急,特来求救!”他的语气急促,眼神中充满了焦虑与恳切。

戚睿涵心中一动,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温言道:“冈本先生不必多礼,远来是客,还请坐下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何种变故,但讲无妨。”他示意侍女重新换上热茶。

冈本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说道:“是浪人大谷明光!此人一向桀骜不驯,野心勃勃,对我日本国作为大顺藩属久怀不满,多年来暗中积蓄力量,勾结各方对幕府和天皇心怀怨望的势力,图谋不轨。先前,我们便隐约察觉,他便与……与贵朝的逆阉司马门有所勾结,互通款曲!”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皆是一惊。虽然早在平定司马门之乱时,就已隐约察觉到可能有外部势力勾结,但此刻从日本来的使者口中得到确切的证实,还是让每个人都感到事态的严重性超出了之前的预估。

“果然是他。”戚睿涵与坐在对面的朱成功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与凝重。他们在清理司马门遗物、审讯其党羽时,便已发现了一些指向海外的蛛丝马迹,只是当时证据尚不充分,且首要目标是稳定国内、清除司马门的核心党羽,未能深究。

“冈本先生,请继续说下去,详细情况如何?”朱成功沉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在茶杯边缘摩挲着。

冈本进得到鼓励,语速更快了些:“大谷明光凭借与司马门的暗中约定,自以为有了外援,气焰更加嚣张不可一世。他在日本国内广布耳目,竭力拉拢对江户幕府和京都天皇不满的浪人、野武士、甚至一些地方豪强,势力扩张极快。其野心绝不止于脱离天朝藩属,更欲行废立之事,谋害后西天皇与德川大将军家纲,妄图自立为王,恢复……恢复那战国时期、乃至丰臣秀吉时的所谓荣光,建立一个不受天朝羁縻的‘日本国’。”他的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愤,“如今其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兵马钱粮也多已备齐,若让其奸谋得逞,日本必陷入连绵战火,生灵涂炭,且将彻底背离天朝,恐成东海之大患,倭寇之祸恐将重演啊!”

厅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司马门之乱刚刚平息,国内政局初定,百废待兴,难道立刻就要面对一场藩属国的叛乱?这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刚刚平静些许的水面。

白诗悦蹙起秀眉,忍不住抱怨道:“这大谷明光,真是会挑时候。我们这边刚喘口气,他那边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

袁薇接口道,声音带着忧虑:“恐怕他就是看准了我们内部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动荡,元气未复,无暇他顾,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跳出来兴风作浪。”

刘菲含看向戚睿涵和朱成功,冷静地分析利害:“此事恐怕不能坐视不管。日本乃大顺东海屏障,地理位置关键。若其国内生乱,陷入割据战乱,不仅会影响既定的朝贡贸易,导致货物短缺、银钱流通受阻,更可能使得沿海治安恶化,浪人、海盗失去约束,倭寇之患极有可能死灰复燃,于我大顺漫长海疆的安定大为不利。”

刁如苑也点头表示赞同,她的商业嗅觉让她看到了更深层的影响:“菲含说得不错。何况此事还明确牵扯到司马门余孽的影响,若不能迅速扑灭,示之以强,恐怕会助长其他心怀不轨者的气焰,滋生更多事端。于公于私,于国于商,都应果断出兵,迅速平定。”

董小倩虽未说话,但她望向戚睿涵的眼神中,也透露出清晰的支持态度。她深知边境不宁,则内地难安的简单道理。

戚睿涵沉吟片刻,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击着,目光转向朱成功:“大木兄,你常年经营海疆,熟悉日本情势,你意下如何?”

朱成功目光锐利如鹰,霍然起身,斩钉截铁地说道:“日本乃太祖皇帝当年亲封的藩属,名分早定,岂容此等宵小之辈肆意觊觎、妄图割裂。大谷明光既与逆阉司马门暗中勾结,便是大顺之敌,其行径形同叛逆。此事,我辈义不容辞。我当立刻上奏陛下,陈明利害,请旨东征,速发天兵,平定此乱,以正藩属之名,震慑四方!”

戚睿涵也被朱成功的决然感染,重重一拍椅臂,沉声道:“好,正该如此。对此等狼子野心、伺机而动的狂徒,唯有以雷霆万钧之势,速战速决,方能彻底震慑宵小,永绝后患。我与你同去。”

事情很快便敲定下来。朱成功的奏章迅速呈递上去,皇帝李天淳与内阁诸位大臣商议后,深知此事关系重大,拖延不得,迅速准奏。鉴于朱成功熟悉海战,常年与东南沿海及日本、南洋诸国打交道(其母田川氏为日本人,其在日本亦有亲族故旧),熟悉日本情势,被任命为此次东征主帅,戚睿涵为随军参谋,共同率领福建水师精锐及部分登州水师,合计大小战船百余艘,经验丰富的兵员两万余人,即日筹备,克期启程,跨海东征,讨伐大谷明光。

出征那日,泉州港内旌旗招展,遮天蔽日。庞大的舰队舳舻相接,几乎铺满了整个海湾。经过刘菲含持续不懈地指导改进,这批新式的海船无论是航速、转向灵活性、火力配置还是远洋适航性,都比之前有了显着的提升。高大的帆桅如同森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戚睿涵与五位女子在码头上告别,海风拂面,带着咸腥的气息。

“此去东瀛,海上风波险恶,那大谷明光麾下又多亡命浪人,悍勇且诡计多端,你定要万事小心。”白诗悦替戚睿涵整理了一下略显歪斜的衣甲领口,语气中充满了不舍与担忧。

袁薇也上前轻声叮嘱:“海上气候变化无常,早晚温差大,记得及时添减衣物,保重身体要紧。”她将一个小小的、绣着平安符的香囊塞进戚睿涵的行囊。

刘菲含则更关注技术层面的保障,她指着港口中那些装备了最新式火炮的战船说道:“船上配备的改进型连珠炮和定装弹药的新式步枪,出发前都已反复检验过,性能稳定。若遇敌舰,尽量利用射程优势进行远程火力覆盖,减少不必要的接舷近战,以减少我军伤亡。”

刁如苑递上一个准备好的、看起来颇有些分量的包裹,低声道:“里面是一些我托人从各地搜罗来的上好金疮药、解毒散,还有一部分易于携带的银钱和珍珠,海上、岸上,以备不时之需。”

董小倩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戚睿涵面前,抬起清澈的眸子,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那目光中蕴含着千言万语,是无声的牵挂、坚定的信任与默默的祈愿。

戚睿涵看着眼前五位风姿各异却同样情真意切的女子,心中暖流涌动,他努力做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宽慰道:“放心吧,有大木兄这位纵横海上的名家统帅,又有如此精兵利舰,对付一个大谷明光这等跳梁小丑,定然是马到成功。你们在京中,也要各自照顾好自己,安心等待我们凯旋的捷报便是。”

与朱成功及其麾下将领甘辉、施琅等人汇合后,庞大的舰队在一声声悠长的号角和震天的战鼓声中,缓缓升起风帆,如同巨大的海鸟张开了翅膀,乘着有力的东南季风,缓缓驶出港口,调整方向,向着茫茫大海深处的东瀛列岛破浪而去。

航行途中,碧海蓝天,一望无际。朱成功与戚睿涵、甘辉、施琅等主要将领并未闲着,每日都在旗舰的议事舱内,对着大幅的东海海图以及冈本进提供的关于大谷明光势力分布、兵力构成、主要据点地形等详细情报,反复研究推演。

“大谷明光的主力,目前主要盘踞在九州岛南部,特别是萨摩、大隅一带,以及濑户内海的一些岛屿作为前哨和补给点。他利用九州复杂的海岸线、曲折的水道和沿岸修筑的一些简易防御工事,试图负隅顽抗。”朱成功指着海图上的几个关键点分析道。

“避实击虚,直捣黄龙。”朱成功的手指最终重重地点在鹿儿岛湾的位置,“他的老巢,其根本之地,就在鹿儿岛湾一带,那里是他的根基所在。我们不必与其在沿岸零星据点纠缠,浪费时间和兵力,应当集中力量,凭借舰队航速优势,绕过其外围防线,直扑其核心腹地!一举摧垮其指挥中枢!”

舰队按照既定航线,保持着严整的队形,航速极快。又有冈本进作为向导,以及朱成功麾下熟悉东海航路的老水手操控,一路并未遇到像样的抵抗。偶尔有几股不成气候的海盗船或是大谷明光派出的零星侦查小船,远远望见大顺舰队那庞大的阵容、鲜明的龙旗以及船上黑洞洞的炮口,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地调转船头,逃之夭夭。不过月余时间,舰队已顺利抵达九州岛西南海域。

登陆作战进行得异常顺利。大顺军装备的精良火器在战场上再次展现了压倒性的优势。大谷明光麾下的浪人武士虽然单兵作战能力不俗,个人武勇,崇尚白刃近战,但在大顺军训练有素的、密集的步枪轮番齐射和舰炮精准的覆盖轰击下,往往尚未冲到阵前,便已死伤惨重,阵型大乱。刘菲含参与设计的“神火飞鸦”火箭,更是对敌军聚集的营地、简陋的木质寨栅和港口设施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极大地摧毁了敌军的士气和抵抗能力。

戚睿涵作为随军参谋,主要职责是协助朱成功分析瞬息万变的敌情,制定具体的进攻路线和战术安排,偶尔也会在亲兵护卫下,亲临前线观察战况。他见识到了这个时代日本战争特有的模式,也亲眼看到了在绝对的技术代差和组织优势面前,所谓的“个人悍勇”与“武士道精神”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如同浪花拍击在坚硬的礁石上,只能粉身碎骨。

最后一战,在鹿儿岛城下展开。大谷明光纠集了其最后的核心力量,包括一批最死忠的家臣武士和雇佣的浪人,发动了绝望的、如同困兽般的反扑。他本人身着华丽的南蛮胴具足,手持名贵太刀,嚎叫着身先士卒,率队冲锋,试图冲破大顺军的火枪阵列,进行他最擅长、也寄予最后希望的白刃近战。

然而,大顺军阵型严整如山,火器射击如同疾风骤雨,轮番不绝,精准而高效,如同无形的镰刀收割麦穗一般,将盲目冲来的浪人一片片扫倒在地上。朱成功立于中军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面容冷峻,沉着地发出各项指令。

甘辉、刘国轩等将领各率一部精锐,依照预定计划,从两翼迅速包抄,切断了敌军后退的道路。戚睿涵在重重护卫下,于相对安全的位置观察着战场,他看到那个名叫大谷明光的叛军首领,在乱军之中被一枚不知从哪里射来的流弹击中肩部,身形一个踉跄,旋即被数名突前的大顺军士兵用上了刺刀的新式步枪捅穿,当场毙命,那身华丽的铠甲也未能保住他的性命。

主帅阵亡,消息迅速传开,残余的浪人部队本就士气低落,此刻更是瞬间土崩瓦解,失去了所有抵抗意志,纷纷跪地乞降,或丢盔弃甲,四散逃入山林。

战斗结束后,战场被打扫清理,确认大谷明光已授首。朱成功下令张贴安民告示,宣布大顺天兵只诛首恶,胁从一律不问,迅速稳定了鹿儿岛及周边地区的秩序,避免了对平民的骚扰。随后,他代表大顺朝廷,以战胜者的姿态,分别会见了惊魂未定的后西天皇派来的公卿使者以及江户幕府德川家派来的重要家臣,再次严厉重申了大顺与日本之间的藩属关系,明确警告任何试图挑战这一由大顺武力背书的东亚秩序的行为,都将招致毫不留情的、毁灭性的打击。

日本方面经历了大谷明光这场突如其来的叛乱,本就心有余悸,面对携大胜之威、军容鼎盛的大顺使团,德川幕府更是借此机会加强了对国内反对势力的清理与控制,并对大顺表示了彻底的臣服与恭顺,承诺按时遣使朝贡,严格遵守藩属之礼,永不背盟。

此次跨海东征,从舰队誓师出发到彻底平定叛乱、稳定局势,前后不到两个月时间,可谓迅雷不及掩耳。大顺天兵的赫赫军威,以及其精良的火器与高效的作战方式,再次深深震撼了东海诸国,使得周边海域在一段时间内变得格外平静。

凯旋仪式在北京城隆重举行,虽然规模不及上次戚睿涵等人环球航海归来时那般万邦来朝、极尽盛大,但亦是庄严热烈,充分展示了天朝的武德与威严。皇帝李天淳再次亲临午门,接受献俘,并将大谷明光的首级悬于高杆之上示众,以此警示内外所有潜在的不轨之徒。朱成功、戚睿涵以及此次东征的有功将士,都依据功劳大小,获得了相应的丰厚封赏,加官进爵,恩宠有加。

光禄大夫府内,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温馨。仿佛外界的纷扰与杀伐都被那高高的院墙隔绝开来。这一日,天气晴好,初夏的风带着庭院中花草的清香,徐徐吹拂。六人聚在后花园的凉亭之中,石桌上摆放着刁如苑命人从江南快马送来的新茶和几样精致的点心,烹茶闲话,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总算是都过去了,”白诗悦捧着温热的茶杯,感受着白瓷传来的暖意,满足地叹了口气,“国贼伏诛,边境的叛乱也平息了,陛下也开始亲政理国,一切总算……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正轨。”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慵懒。

袁薇轻轻拨动身旁放置的古琴琴弦,流出一段舒缓而悠扬的旋律,与周围的鸟鸣相和:“是啊,经此内外接连两场变故,最大的隐患皆已清除,想必接下来,能有一段太平日子好过了。只是不知……这太平时光,能持续多久。”她的声音里有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忧思,那是经历过动荡的人本能的对平静的不确信。

刘菲含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的书卷——那是她记录关于进一步改进火器设计思路的笔记,接口道,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务实:“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一劳永逸的太平。居安思危,方能长治久安。唯有不断自强,革新技艺,方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火器的研究不能停,各地的农桑水利、工坊矿业,亦要持续投入关注和改进。”对她而言,奋斗与进取是永恒的课题。

刁如苑闻言,不由莞尔一笑,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菲含说得总是这般在理。不过,眼下内忧外患暂平,总算是可以让我们稍微松一口气,好好经营一下被耽搁许久的生意了。”她的两座文创公司,在司马门乱政期间以及后续的清算风波中,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一些影响和冲击,如今政局稳定,正是她摩拳擦掌,准备大展宏图,将那些新奇有趣的“文创”理念推广开来的好时机。

董小倩安静地为众人的杯中续上热气腾腾的茶水,动作优雅从容,她的眉眼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格外柔和:“能见四海升平,边境安宁,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安居乐业,便是最好的日子了。”她的话语简单,却道出了最朴素的愿望,也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共鸣。

戚睿涵没有立刻说话,他的目光投向凉亭之外,庭院中那几株高大的乔木已然枝叶繁茂,绿意盎然,在阳光下闪耀着生机勃勃的光泽。他的心中感慨万千,思绪如潮。从意外穿越至这个风云激荡的时代至今,历经了艰苦卓绝的抗清斗争,参与了大顺灭明、一统天下的过程,进行了旷日持久的远洋航行,见证了不同文明的碰撞,再到不久前惊心动魄的宫廷平乱和这次跨海东征……

一幕幕场景,一幅幅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充满了杀戮与阴谋,也充满了创造与建设,更与这个时代的许多人——皇帝、将相、士兵、商人、乃至异国他乡的人们——结下了深厚或复杂的关系。

如今,最大的内部毒瘤司马门被彻底清除,外部最大的潜在威胁之一日本,也被再次以雷霆手段牢牢地摁在藩属的位置上,大顺王朝在他的间接影响和众人的共同努力下,似乎真正步入了一个可以预期的、较为稳定的发展时期。

“陛下年轻,富有锐气与改革精神,身边又有史可法、李嗣兴等一批经验丰富、忠心耿耿的文武大臣辅佐,”戚睿涵缓缓开口,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只要后续政策得当,坚持以民为本,与民休息,鼓励工商,发展科技,大顺的国力必将更上一层楼。我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身边五位女子的脸庞,露出了一个温和而略带疲惫的笑容:“我们或许真的可以暂时歇歇脚,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好好看一看、品一品这个我们亲手参与塑造和改变的‘新天下’了。”

众人闻言,皆默然点头,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轻松而会意的笑容。经历了这么多生死考验、权谋争斗与长途跋涉,这份来之不易的、寻常人家的平静与安宁,显得格外的珍贵,值得用心去感受和珍惜。

就在这时,门房又一次前来通报,打破了凉亭内的宁静氛围。说是日本国使节山木德明求见,并特意说明,此次携女儿一同前来,是为了当面感谢天朝迅速出兵,平定叛乱,稳固邦交,特来致谢。

戚睿涵等人闻言,都有些意外。叛乱已平,封赏已毕,日本使团的主要任务按理已经完成,此时特意携女来访,不知是何用意。虽有些疑惑,但还是吩咐门房,请客人至前厅相见。

来到布置典雅、敞亮的前厅,只见一位身着正式日本使节服饰、年纪约在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与一位穿着淡雅藕荷色留袖和服、年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女,已垂手恭立在厅中等候。那少女容貌清丽脱俗,肌肤白皙,一双大眼睛尤其灵动有神,黑亮的瞳仁如同浸在水中的黑曜石。

她见到戚睿涵一行人出来,立刻好奇地、毫不避讳地打量起来,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最后尤其在那位年轻的、据说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官居光禄大夫的戚睿涵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与探究。

“下国使臣山木德明,携小女山木云子,拜见光禄大夫戚大人,拜见诸位郡主。”山木德明见到正主,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态度谦恭有礼。那名叫山木云子的少女也跟着父亲,姿态标准地盈盈一拜,动作优雅流畅,显然是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但她微微抬起的眼眸中,那份少女特有的活泼与灵动神采,却是难以完全掩藏。

“山木先生不必多礼,远道而来辛苦了,请坐。”戚睿涵抬手示意,众人分宾主落座。侍女再次奉上香茗。

山木德明再次表达了日本国对天朝迅速出兵、帮助平定大谷明光之乱的感激之情,言辞恳切,并呈上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礼单,上面罗列的多是些日本特产的珍珠、硕大的海螺钿、精美的漆器、以及几柄装饰华美、寒气逼人的武士刀等物。

一番例行的客套与感谢之后,山木德明看了看身旁安静跪坐、但眼神一直未曾离开过戚睿涵等人的女儿,脸上露出一丝略显为难又带着决心的神色,对戚睿涵等人说道:“戚大人,诸位郡主,实不相瞒,此次携小女前来,除公事答谢之外,尚有一不情之请,还望诸位能够垂听。”

“山木先生但说无妨。”戚睿涵心中微动,面上依旧平静。

这时,山木云子却主动开口,声音清脆悦耳,如同珠落玉盘,她的汉语虽然带着明显的异国口音,却说得十分流利清晰:“父亲,还是让女儿自己来说吧。”

她转向戚睿涵等人,目光灼灼,充满了真诚与渴望:“小女子山木云子,自幼便听闻中土文化博大精深,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心中向往已久。近年来,随着商船往来,更是多次听得戚大人与诸位郡主的事迹传奇,无论是早年助大顺开国、联明抗清的壮举,还是后来远航泰西、沟通万国的壮游,亦或是近日于京城诛除权阉、稳定朝纲,以及此次跨海东征、平定叛乱的英姿,每一桩,每一件,都令云子钦佩不已,心向往之。尤其是此次征讨大谷明光,听闻戚大人虽为文官,却善于谋划,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用兵如神,更是令云子心折。”

她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但眼神依旧大胆而坚定,直视着戚睿涵:“云子不才,自幼亦习练武艺,略通弓马刀剑之术,也读过一些汉文典籍,略知礼仪。此次恳请父亲带云子前来,便是想冒昧请求诸位,允许云子留在天朝,留在光禄大夫府,追随诸位左右,朝夕聆听教诲,学习中原之文化礼仪,增长见闻识见。云子愿入乡随俗,摒弃旧习,学习汉家言语、衣着、礼仪,做一位……做一位地道的汉家女子!”说罢,她再次离开座位,走到厅中,对着戚睿涵等人深深一拜,伏地不起,姿态决绝。

此言一出,戚睿涵等六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十足的惊讶与意外。这个请求,实在是有些太过突兀和大胆了。一位日本贵族少女,竟然想要独自留在异国他乡,还是留在他们这个关系复杂、备受瞩目的府邸?

白诗悦微微挑眉,目光带着几分戏谑地瞟了戚睿涵一眼,唇角弯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在说“看吧,戚大官人,你的名声如今都远播东瀛了,还引来了这么一位热情勇敢的小迷妹”。

袁薇则更加仔细地打量着伏在地上的山木云子,觉得这女孩不仅容貌出色,更有一种不同于寻常日本贵族女子的、敢于表达、勇于追求的特质,这份勇气倒是颇令人欣赏。

刘菲含微微蹙眉,更关注实际的问题,她侧过头,用只有身边刁如苑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留下她?她的身份毕竟特殊,是日本使节之女。长期留在我们府上,于礼制是否合适?会不会引来朝中不必要的非议?或者……这本身是否隐藏着其他的麻烦?”她的思维总是倾向于理性分析风险。

刁如苑沉吟着,没有立刻回答,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上的纹路,似在权衡其中的利弊与各种可能性。

董小倩安静地看着伏地不起的山木云子,目光中却流露出了一丝理解与触动。她似乎从这异国少女眼中,看到了那份与自己当年决定追随戚睿涵时相似的、纯粹的向往与不顾一切的决心。

戚睿涵轻咳一声,收敛了脸上的讶异,对依旧保持着鞠躬姿态的山木德明说道:“山木先生,令嫒此请……实在出乎我等意料。光禄大夫府并非寻常书院或客舍,且我等行踪有时也并不固定,或需外出公干,恐……恐委屈了令嫒,也并非学习中原文化的常法。”他试图委婉地拒绝,觉得这更像是一时兴起的冲动。

山木德明连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又有着某种下定决心的神色,说道:“戚公子过虑了。小女性子看似柔顺,实则内里执拗坚韧,她既然已下定决心,九头牛也难以拉回。我这做父亲的,深知其心,也难以强行阻拦。况且……”他压低了声音,神色变得有些奇异,仿佛要揭示一个重大的秘密,“云子她……她与寻常女子,确实略有不同,或许正因这份不同,她才更向往贵地,觉得唯有在诸位身边,方能找到……同类与归宿。”

“哦?有何不同?”戚睿涵追问道,心中升起一丝好奇。其他几女也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山木德明与依旧伏在地上的女儿对视了一眼,似乎从女儿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这才下定了决心,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带着神秘感的声音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也涉及我山木家一族世代守护的隐秘。云子她……她亦是……长生不老之身。”

“什么?”这一次,戚睿涵六人几乎同时失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他们历经艰险,远渡重洋,甚至在另一个时空经历了诸多考验,才在机缘巧合与不懈探寻下,于漫长的岁月长河中寻得了那渺茫的长生之法。没想到,眼前这位来自东瀛的、年纪轻轻的少女,竟然也……

伏在地上的山木云子抬起头,肯定地点了点,证实了父亲的话,她的眼神清澈而认真:“是的,不敢隐瞒诸位。我幼时体弱多病,几次险些夭折,父母忧心不已,访遍名医亦无良策。后来,他们偶然在纪伊国的熊野古道深处,人迹罕至之地,发现了一座极为古老、几乎被苔藓藤蔓完全覆盖的徐福神庙。族中古老传言,说当年秦之徐福,为秦始皇寻找长生不死药,率童男童女东渡,未能归秦,其药或留于东瀛仙岛。父母在神庙中斋戒沐浴,诚心祈祷了七日七夜,或许是诚意感动了上古之灵,竟真在神庙残破的祭坛下,寻得了一剂以玉匣封存的、年代久远的古方良药。我服下之后,不仅沉疴尽去,病体彻底痊愈,身体日益强健,更……更得此长生之体,容颜自此再无变化。只是……据神庙残碑及家族口传,徐福当年或因寻药未竟全功,或因始皇骤然驾崩,未能及时将药献上,此药方亦随之湮没于历史长河,唯我山木一家因缘际会知晓并受益,世代秘密守护此密,不敢外传。”她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得不信的力量。

徐福,秦始皇,长生不死药……这几个充满了传奇与历史迷雾的关键词联系在一起,让戚睿涵等人心中震撼无比,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们一直以为,他们六人的长生是跨越时空的、独一无二的机缘,是时代错位与个人奋斗交织的奇迹。没想到,在更为古老飘渺的传说之中,在这隔海相望的东瀛列岛,早已埋下了类似的长生线索,并且真的有人因此而获益。历史的长河,果然深不可测,充满了无数未知的、奇妙的交汇点与暗流。

震惊过后,涌上心头的,便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他乡遇故知般的欣喜与强烈的认同感。长生,意味着远超常人的漫长岁月,也意味着与过往熟悉的一切不断告别,其中蕴含的孤独感,若非亲身经历,实在难以体会。能遇到“同类”,尤其是像山木云子这样充满活力、眼神清澈的“同类”,简直像是命运在漫长孤旅中突然赐予的珍贵礼物,照亮了前路。

戚睿涵看向其他五女,从她们眼中,他也看到了同样的、从最初的震惊迅速转变为惊喜、了然与接纳之意。白诗悦眼中的戏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与同情;袁薇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刘菲含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带上了研究的兴趣;刁如苑眼中闪过一丝精明考量,但更多的是理解;董小倩则露出了一个近乎温柔的、感同身受的微笑。

“既然如此……”戚睿涵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震惊与感慨都排出体外,他站起身,走到山木云子面前,对她,也是对山木德明,露出了一个真诚而温暖的的笑容,“云子姑娘若不怕我们这里规矩繁多,不怕离家万里、思乡之苦,不嫌弃我们这些人有时或许会枯燥无趣,那么……我们欢迎你的加入。”

山木云子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无比灿烂、如同春日阳光般明媚的笑容,激动地再次深深伏拜下去,声音因喜悦而微微发颤:“多谢戚公子!多谢诸位姐姐!云子……云子定当刻苦努力,学习汉家文化礼仪,绝不敢懈怠,绝不辜负诸位收留之恩!”

山木德明见女儿多年心愿终于得偿,脸上露出了既欣慰又有些不舍的复杂表情,眼眶似乎也有些湿润。他夫妇二人又细细嘱托了女儿许多话,无非是在天朝要谨言慎行,入乡随俗,与诸位姐姐和睦相处,相互包容,尽快熟悉中原文化,照顾好自己。

离别之时,山木德明与女儿在府门外依依话别。山木云子眼中虽有不舍亲人的泪光闪烁,但更多的,是对未来崭新生活的无限憧憬与坚定。她向着父亲的马车远去的方向,再次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送走山木德明,光禄大夫府正式多了一位新成员。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也为了让新姐妹们更快了解自己,山木云子特意在午后宽敞的庭院中,演练了一番她自幼习练的武艺。只见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武家女子服饰,身形矫健如燕,出手迅捷如电,长短双太刀在她手中使得配合默契,攻守兼备,舞动起来如同两道匹练般的寒光,水泼不进。更有一手十字矛术,招式刁钻凌厉,变幻莫测,引得在一旁观看的白诗悦、董小倩等人忍不住阵阵喝彩。

“真是没想到,云子妹妹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武功竟然如此俊俏。这双刀使得,又快又狠!”董小倩由衷地赞叹道,她自己是使马槊的好手,对于各种兵器的运用颇有心得,一眼便看出了山木云子功夫的不凡。

“以后我们练武,可算又多了一个好对手、好伙伴了。云子妹妹,有空我们可得好好切磋切磋!”白诗悦也看得跃跃欲试,她性子好动,武功也是走的刚猛路子,见到山木云子灵巧迅猛的刀法,顿时见猎心喜。

戚睿涵站在廊下,看着眼前这一幕。夕阳的余晖金灿灿地洒满庭院,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暖金色,光影在那几张笑靥如花、各具风姿的脸庞上跳跃舞动。新加入的山木云子,很快便以其真诚、活力与不凡的身手,融入了这个特殊的群体,与大家打成了一片。内忧外患已然平定,未来的道路,在夕阳的映照下,似乎铺满了柔和而充满希望的光辉。他心中那片因长久奔波、算计、斗争而积累的疲惫与尘埃,仿佛被这温馨的场景涤荡而去,只留下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满足与对未来的平和期待。

历史的车轮,在他们这群意外闯入者的干预与推动下,已经无可逆转地拐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轨迹,驶向了充满未知却又孕育着无限可能的方向。而他们这群跨越了时空界限的旅人,还将继续相伴,以其独特的视角与能力,见证并参与这波澜壮阔、正在徐徐展开的“新天下”的未来。

夜幕缓缓降临,华灯初上,光禄大夫府内,笑语晏晏,温暖如春。一个新的时代,似乎正随着这府邸增添的、来自东瀛的新成员一道,悄然开启了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