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大志直接把车开到了公司,一到公司,吕文就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在威尼斯采访过他好几次的方捷。

方捷看到吕文也很高兴,连忙把吕文引荐给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弱男人,“吕老师,这位就是我们杂志社的主编,黄海昆先生。”

“还是叫我阿郎吧,我都习惯了。”

黄海昆露出一个笑容,伸出了右手,吕文和他握手,也笑道,“那你就叫我小文儿,我先过去向李姐报个到……”

“不用了。”

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到了前台,“直接开始吧,人家都等半天了。”

吕文耸了耸肩,李雪也是真不把他当人,他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还没休息一下呢,就要专访了?

“小文儿要不要休息一下?”

还是阿郎看不过眼,问了一句,不过语气中充满了期待,显然是不想吕文休息,想要直接投入工作。

吕文叹了口气,活着干,死了算,那就采访呗。

李雪把自己的办公室让了出来,吕文掏出了影帝奖杯,几人连忙围了上来,还在那评头论足呢。

“这就是威尼斯影帝奖杯?”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是纯金的吗?”

“怎么可能?”

吕文无奈了,看看这帮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威尼斯确实挺抠门的,影帝奖杯和淘宝上九块九包邮的没什么区别,这玩意就和奢侈品似的,卖的就是牌子……

还是阿郎有正事,已经示意方捷掏出相机拍照了,李雪和曾佳这才退到一边,让他们拍了几张吕文举着奖杯的照片,这是要用在下期封面上的。

大志此时已经端着咖啡进来了,等他给众人倒好咖啡,就退了出去,让吕文奇怪的是,曾佳和李雪都没走,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二人,李雪笑道,“我们旁听一下,不打扰你们吧?”

阿郎笑着摆手,“不打扰,你们自便。”

吕文明白了,合着这姐俩是怕他乱说话,想要看着他……

吕文笑着摇了摇头,他觉得两女有点多余了,他要是不想透露什么消息,就算是阿郎这种资深记者,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谁知阿郎根本就不是那种善于挖坑的记者,之前说了,人家觉得自己是电影人,所以一上来就问电影,问的还是《空房间》的事。

阿郎看过方捷的报道,虽然观众很爱看,但太浅了,都是一些八卦和无用信息,所以阿郎才要亲自来做这个专访,他想要知道,自己的想法和吕文,或者说和金基德,是不是一样的!

“你和金基德对泰石这个角色的设计是不是基于布列松的‘模特理论’?每一间空房间里的空镜头是不是参考过列斐伏尔的‘空间诗学’?”

“你打高尔夫球击碎玻璃的时候,是不是有塔可夫斯基的影子?还是想到了德勒兹的‘纯视听情景’?浴室里的三重反射,是不是希区柯克着名的螺旋构图?”

“泰石出狱后以一种‘不被看见’的状态出现时,是不是对福柯‘全景敞视主义’的倒置?”

“还有……”

“等会儿……黄老师。”

吕文咽了口唾沫,正在思考措辞,连称呼都从阿郎变成了黄老师。

饶是吕文这种见多识广的老屁股,他都没听明白阿郎在说什么,一大串这个理论,那个主义都是什么玩意?还有那一大堆外国人名,吕文就听说过一个希区柯克……

不只是吕文,曾佳、李雪甚至是方捷都听傻了,阿郎说的是标准普通话,说的字和词她们也都明白,但连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阿郎一怔,“怎么了?”

吕文一脸坦然,“黄老师,你说的这些理论和主义我都不太清楚,我只是一个演员,单纯地拍戏而已,没想过这些。”

“没想过这些?那怎么能把角色演好呢?”

吕文笑道,“演好一个角色不是考虑用哪种理论和主义,而是用心体验、分析角色……我不懂你说的那些东西,不是一样演得很好吗?”

说罢吕文还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影帝奖杯,意思很明显,老子是威尼斯影帝,不比你懂?

阿郎则是不甘心,“你真不懂?”

“真不懂。”

“唉……”

阿郎长叹一声,无语问苍天,颇有一副天涯何处觅知音的孤寂感……

李雪和曾佳有点不高兴了,人家吕文是威尼斯影帝,你丫一个主编,就敢嫌弃他没文化?

当然,也有可能是李雪和曾佳觉得她们也一起被嫌弃了,毕竟她们也没听懂……

方捷见状,连忙过来打圆场,“吕老师,主编的意思是想问你,在演泰石的时候,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了提线木偶?这就是布列松的‘模特理论’。”

吕文啊了一声,还没说话,阿郎就在怒斥方捷了,“平时就让你多看书,你就是不听,‘模特理论’的意思是演员必须剥离表演性,成为被命运提线的木偶。重点是剥离表演性,而不是提线木偶。”

吕文乐了,他算是听明白了,“黄老师,你的意思是,去表演化?”

阿郎激动了,“你这不是懂吗?”

吕文是真不懂,去表演化这词在威尼斯的时候就有影评人说过,一开始吕文以为是说他看起来不像演的呢。

当然,影评人可能真是这个意思,但阿郎恐怕不是这个意思,人家说的是提线木偶,就是根本不表演,当一个工具人。

还真是这么回事,罗伯特·布列松是法国导演,他的理论就是反表演。

体验派强调“通过情感记忆成为角色”,布列松就要求演员放弃“成为”,直接变成“被操控的自动装置”。

在布列松执导的《乡村牧师日记》中,他要求克劳德·莱杜连表情都不能做,就像是戴着面具在表演,台词的语调也要保持一致……

方法派要求演员“调用私人创伤”,用自己的情感替换角色情感,而布列松的“模特”必须切断情绪,重复单一动作,直到形成肌肉记忆。

比如在他拍《驴子巴特萨》的时候,就要求安娜·维亚泽姆斯走路的时候,步幅都要保持一致,精确到厘米。

布列松也没放过表现派,设计角色?设计个蛋。布列松甚至禁止演员看完整剧本,强行用碎片化的指令,制造演员的认知真空,说白了就是导演让怎么演,演员就得怎么演。

纯纯的反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