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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里的卧房,一扇支摘窗正对着那片雪中的梅林,苏晚晚寻来了一副棋盘,就摆在窗边的矮几上,银霜炭在兽首铜炉里烧得无声,暖意融融。

“我会输的。”苏晚晚提前声明,她捏着一枚白子,看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线条,只觉得头大。

萧衍坐在她对面,玄色的衣袖轻轻拂过棋盘,落下一枚黑子,姿态闲适,“无妨,朕教你。”

苏晚晚撇了撇嘴,她的棋艺,仅限于知道马走日、象飞田。前世为了拓展业务,也曾附庸风雅地学过几天,结果发现这东西比背代码还费脑子,便果断放弃了。她信马由缰地落下一子,完全不讲章法,唯一的策略就是保住自己的每一颗棋子,活像个护食的小兽。

萧衍看着她那堪称胡闹的棋路,非但没有不耐,唇角反而噙着愉悦的笑意,他平日在朝堂上与那些老狐狸博弈,每一步都藏着杀机,算尽人心,可对着她,他所有的算计与谋略,都化作了指尖的温柔。他会故意卖个破绽,让她吃掉自己的一枚棋子,苏晚晚立刻喜笑颜开;他又会不着痕迹地布下一个陷阱,将她围困,看她皱着眉,苦大仇深地盯着棋盘,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

“不玩了,不玩了。”苏晚晚扔下棋子,耍赖般地往后一靠,“太难了,你的棋子都要把我吃光了。”

“是皇后自己,总想护着所有棋子,寸土不让,才会被人围堵。”萧衍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棋子,声音低沉。

她抬眼看他,萧衍却只是专注地将一枚枚棋子放回棋盒,侧脸在窗外雪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柔和。

“饿了。”苏晚晚立刻转移话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想吃什么?”

“我们自己做吧。”苏晚晚眼睛一亮,忽然来了兴致,“就做梅花糕,用这里的泉水,还有新鲜梅花。”

萧衍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没有丝毫犹豫, “好。”

山庄的厨房不大,但五脏俱全,收拾得干干净净,苏晚晚指挥着萧衍去取糯米粉和糖,自己则提着个小篮子,跑到院子里,小心翼翼地摘梅花、收集梅花花瓣上最洁白干净的积雪。当苏晚晚将雪水和米粉混合时,萧衍就站在一旁看着,像个好奇又不知所措的孩子。

这位帝王,能提笔定江山,能挥剑决生死,却从未碰过这些沾满烟火气的东西。

“你来试试?”苏晚晚将一团和好的米粉递给他。

萧衍学着她的样子,试图将米粉揉捏成型,可那软软的面团在他手里,就是不听话,不是太扁,就是太厚。

苏晚晚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要这样,用指腹轻轻按压,你看,这样力道才均匀,学会了吗?”她一抬头,正对上他那双带着钩子的眸子,让她心头一跳。

“学……学会了。”萧衍的声音有些哑,他松开手,退后一步,拿起旁边的干布巾,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汗。

苏晚晚脸颊微热,也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过身,继续忙活,心中暗忖:“成婚这么久,怎么还像头吃不饱的饿狼。”

桂花糕蒸好时,天色已经向晚,夕阳的余晖穿过窗棂,在桌上投下暖黄的光斑。白玉般的糕点上,点缀着梅花花瓣,散发着清甜的香气。两人就坐在窗边,配着刚沏好的热茶,吃着自己亲手做的点心。

“阿衍。”

“嗯。”

“你小时候……过年都喜欢吃什么糕点?”苏晚晚状似不经意地问。

萧衍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冷宫里的过年,只有馊掉的饭菜,和比平时更刺骨的寒冷。

见他沉默,苏晚晚立刻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连忙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就……”

“阿姐做的,都好吃。”萧衍打断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不想回忆那些黑暗的过去,他只想记住,从她出现以后,每一顿饭的味道。

苏晚晚拿起一块梅花糕,塞进他嘴里,“那就多吃点。”

翌日清晨,天色放晴。

玉泉山后山,有一座不知名的小寺,名曰“静心禅院”。寺庙不大,只有两进的院落,红瓦黄墙,在皑皑白雪中,显得格外清幽古朴。

苏晚晚和萧衍换了最寻常的衣裳,没有带任何侍从,只如两名普通的香客,顺着青石台阶,一步步向上走去,山路湿滑,萧衍一路都紧紧牵着她的手。

寺院里很安静,只听得到风吹过屋檐下冰棱的声音,和远处大殿里传来的、隐约的诵经声。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檀香,让人心神宁静。大殿里,一尊慈眉善目的佛像,正悲悯地注视着来人。

苏晚晚学着别人的样子,在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她本是不信鬼神之人,可此时此刻,她看着那尊佛像,心中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虔诚。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求佛祖保佑,让萧衍多一些安宁和喜乐,让他别再被仇恨裹挟,让他日日安眠,让他此生平安顺遂。

她正默默祈祷,身旁的萧衍也跪了下来,他从未求神拜佛,他的命是他自己从地狱里,一刀一刀抢回来的。他不信天,不信命,只信自己。可他看着跪在身旁,神情肃穆的苏晚晚,鬼使神差地,也学着她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向佛祖祈求江山永固,也没有祈求四海臣服,他默念:只求你们,护她一世周全,让她永远在我身边, 我愿用我的一切去换。

午时,他们在寺里的斋堂,用了一顿斋饭:一碗白米饭,一碟炒青菜,一碗豆腐汤,虽然清淡,滋味却意外的好。

离开静心禅院时,夕阳正落在远处的山巅,寺院的钟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悠悠响起,一声又一声,绵长而深远。

苏晚晚回头,望向那座古朴的寺院,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萧衍伸手自然而然地为她理好。

“我们回去吧。”他的声音很轻。

“嗯。”

苏晚晚点头,主动牵住了他的手,这场偷来的浮生一日闲,终究是要结束了,回到那座华丽的牢笼,他们依然是皇帝和皇后。可苏晚晚看着身旁男人被夕阳拉长的身影,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属于他的温度,心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此心安处是吾乡,或许家在哪里,从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