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齐天那双古井无波,仿佛能洞悉一切虚妄,看透人心鬼蜮的眼眸,张顺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寒意,以及一股更深沉的,必须除之而后快的凛冽杀意。
此子不除,必成心腹大患,所有图谋,都可能因其而功亏一篑,满盘皆输。
“那,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张翰方寸已乱,听着父亲如此高度评价,甚至忌惮一个人,生平仅见,声音带着一丝惶恐,说道:“张三落入张琪手中,虽只是藏宝阁执事,知晓核心机密不多,但难保不会,在福伯那老东西的严酷审讯手段下吐出些什么。万一。。”。
“慌什么!”,张顺厉声打断,强自压下心中的烦躁与那一丝不断滋生的不安,努力维持着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说道:“张三的家眷,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他若不想断子绝孙,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能认,什么必须死扛。张琪即便问出些什么,没有确凿的物证,单凭一个至执事的口供,也奈何不了我。毕竟,我还是张府的大总管,执掌内外事务多年,树大根深!”。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清楚,经此一事,张琪必然对他更加警惕,也会利用张三的口供大做文章,他在府中的威信将大打折扣,处境将愈发艰难,如履薄冰。
“难道就任由他们在府中作威作福?等张琪那贱人凭借他们站稳脚跟,得到张府所有人的认可,我们还有活路吗?”,张翰脸上满是焦虑与不甘,急忙说道。
张顺沉默片刻,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狠厉决绝的神色,如同输红了眼的赌徒,终于押上了最后的身家性命,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光芒。
他缓缓坐回那张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黑檀木太师椅,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光滑的扶手,发出沉闷而规律的“笃笃”声,如同催命的更鼓,在死寂的书房内回荡。
“福伯带走了张三,他虽未必敢立刻攀咬我们,但终究是个隐患,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张琪必然能从他嘴里撬出些东西,这会让她更加警惕,也会让她手中的筹码增多”张顺冷静地分析着,眼前不利的局势,语气越来越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决绝的光芒,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说道:“所以,我们不能再等了。事已至此,常规手段已难以奏效,温水煮青蛙只会坐以待毙。既然他们逼我,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行此险招了”。
张翰精神一振,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最后一根浮木,急忙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与期待,问道:“父亲的意思是?”。
张顺沉默片刻,脸上那抹狠厉决绝的神色愈发浓重,如同赌徒亮出了底牌,声音低沉而沙哑道:“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既然常规手段奈何不了他们,那就借用非常之力,行雷霆一击”。
张翰眼睛一亮,难道是求助李家?毕竟李家曾暗中许诺,事成之后让自己担任青岚城护卫队副统领之职,赐予父亲丰厚的灵石与领地,若是让李家再次看到父亲的诚意与价值,何愁不能里应外合,彻底掌控张府?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是要借刀杀人?”。
张顺眼中寒光一闪,正要开口详细分说,忽然,书房内角落里,那片因烛光不及而形成,最浓重的阴影处,空气忽然泛起一阵细微到极致的涟漪,如同微风拂过平静湖面,无声无息地荡漾了一下。
“好一个借刀杀人”
一个阴冷且沙哑,仿佛铁石摩擦般令人牙酸的声音,突兀地在死寂的房中响起道:
“好一个借。刀。杀。人”。
“谁?”,张顺父子同时骇然变色,猛地转头望去,体内灵力瞬间本能地运转提聚,周身气息勃发,戒备地看向声音来源之处,惊骇道。
只见那片阴影如同活物般,诡异地蠕动着拉伸,渐渐凝聚成一个穿着宽大兜帽黑袍,身形模糊不清的身影。
他就那样缓缓从阴影中浮现,如同从地狱缝隙中钻出的幽灵,无声无息。
黑袍宽大,将此人全身笼罩,看不清丝毫面容,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若非他主动出声,根本难以察觉其存在。
唯有兜帽之下,两点猩红的光芒微微闪烁,如同地狱深处燃烧的幽冥鬼火,散发出一种阴冷诡谲到极点的气息,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张顺心中剧震,自己乃是通脉期后期的修士,灵识不算弱,竟然对此人的潜入没有丝毫察觉,其实力简直深不可测,远在自己之上。
而当他借着微弱跳动的烛光,隐约看到对方黑袍袍角一个不起眼处,绣着一个极其隐秘,如同扭曲蛇形的印记时,更是心头狂跳,瞳孔骤缩。
竟然是张府三爷,张本盛麾下,那位最为神秘,几乎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却智计百出,手段狠辣的谋士,阴先生。
张翰不知此人底细,见其形貌诡秘,且悄无声息潜入,当真可怕,立刻戒备地喝道:“你怎么进来的?你是谁?”。
阴先生兜帽下的猩红目光,扫过张翰,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不屑与漠视,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张顺生怕儿子不知深浅,触怒了这位连自己都忌惮三分的诡异人物,立刻对张翰厉声呵斥道:“这里没你的事,先下去”。
张翰虽有不甘,但在父亲严厉如刀的目光逼视下,只得悻悻然地躬身退下,临走前还忍不住回头瞥了那黑影一眼,心中满是惊疑,轻轻关上了房门。
待书房内只剩下两人,张顺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阴先生怎么会突然来这里?是三爷张本盛察觉了什么?还是他另有所图?脸上却不动声色,强行保持镇定,冷声问道:“阴先生深夜不请自来,潜入我书房,所为何事?我们似乎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而且此地似乎并非三爷的院落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