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落下的那一刻，整条街的人都停了。
白小璃靠着墙，手指微微蜷起。她没动，连呼吸都压到了最轻。刚才那声音不像是从钟楼传来的，倒像直接钻进了脑子，震得耳膜发麻。
她眼角一跳，第九尾悄无声息地横在身前，像一道屏障。
就在这时，眼前半透明的界面突然弹了出来，血红色的字浮在空中：【警告：半径三十丈内，高危诡异活动。】
她差点骂出声。
这系统以前最多吐槽她穿得太红太招摇，什么时候发过这种正经提示？还是带颜色的？
她盯着那行字，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说飞升成功了吗？怎么刚落地就触发警报？这地方连灵力都抽干了，还能有什么“高危”？
可她不敢赌。
目光扫过街道，所有人还站着，姿势都没变。但他们的眼睛……有点不对劲。原本木然的瞳孔深处，泛着极淡的黑光，像水底的影子，一闪而过。
这不是活人该有的眼神。
她慢慢往墙角缩了缩，红衣蹭在潮湿的砖面上，留下一道灰痕。就在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个小孩。
穿红裙子的小女孩，约莫七八岁，脚上一双塑料凉鞋，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她走路的样子很怪，膝盖不弯，每一步都像被人提着线往上抬，可偏偏没摔倒。
更怪的是她的脸。
嘴角咧开，笑得特别大，大到几乎裂到耳根。可那双眼睛空荡荡的，一点情绪都没有。
白小璃眯起眼。
这笑容假得离谱。她在宗门大比上见过装傻充愣的选手，也见过临场吓哭的新人，但从没见过谁能把“笑”摆得这么僵硬，像贴上去的一张纸。
小女孩走得越来越近。
五步、四步、三步——
突然，她手臂一抖，整条右臂猛地伸长，指尖变尖，直扑白小璃喉咙！
白小璃早有防备，侧身一闪，红衣擦过墙面，带起一片灰尘。她落地后立刻后退，脚跟撞到一块碎石，但她没乱，顺势往后滑了七步，拉开距离。
“哟，小朋友，”她甩了甩袖子，冷笑，“谁教你笑得这么吓人？幼儿园老师没教过礼貌吗？”
话音刚落，那小女孩停住了。
她歪着头，脖子发出咔的一声，像生锈的齿轮被强行转动。接着，她笑了。
笑声尖锐，像两块铁皮在互相刮擦，听得人头皮发紧。
她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周身开始冒黑雾。那雾不散开，反而往她身体里缩，像是被吸进去的。随着黑雾涌入，她的四肢扭曲变形，关节反向弯曲，脚掌翻转贴地，整个人像一只趴下的蜘蛛，缓缓朝白小璃爬来。
速度比刚才快了不止一倍。
白小璃眉头一皱，第九尾猛地扫地，卷起一堆碎石和尘土，直扑对方面门。趁那小女孩动作一滞，她转身就跑。
双脚发力，体内仅存的灵力全压进双腿。她知道这地方压制修为，能跑多远算多远。
身后传来窸窣声，像是指甲在水泥地上划动。她不敢回头，只凭余光瞥见一道红影在雾中快速逼近。
她冲进路边一家废弃商铺，玻璃门早已碎裂，只剩几片挂在框上。她背靠门框站定，胸口起伏，耳朵竖着听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停了。
她屏住呼吸，透过门框上残留的玻璃碎片看外面。
模糊的反光里，小女孩站在街中央，头歪向一边，嘴角依旧咧着。她不动了，但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商铺方向，黑光闪烁。
白小璃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摸了摸眉心，朱砂痣还在，温温的，像是唯一还能确认自己身份的东西。
“这些‘人’不是活的。”她低声说，“是傀儡。这丫头才是真的。”
她忽然想起系统刚才的提示。以前签到都是早上自动弹出来，今天却主动预警。说明这地方的危险级别，已经超出了普通范畴。
她试着在心里默念：“签到。”
界面立刻浮现：【签到成功！奖励：隐息符一张。】
她一愣。
“这么快？我还以为你打算看我被打成筛子。”
【彩蛋：别废话，贴身上，她要进来了。】
白小璃二话不说，把符纸按在胸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存在感变弱了，连心跳声都像是被什么盖住了一样。
她刚收手，商铺门口的玻璃突然哗啦一声，全碎了。
小女孩 crawls 进来，手脚着地，脑袋几乎贴到地面。她环视一圈，鼻子轻轻抽动，像在嗅什么。
白小璃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小女孩在店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她藏身的货架前。两人只隔一层薄板。
她能听见对方的呼吸——不是正常的喘气，而是像风箱一样，一拉一扯，带着湿漉漉的杂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小女孩终于直起身，转身往外走。临出门前，她回头看了眼，嘴角又咧开了。
等那红裙消失在街口，白小璃才敢松口气。
她低头看胸口，隐息符已经变成灰烬，飘散在风里。
“系统，”她低声问，“这鬼地方到底是什么？”
【无法解析。但可以确认：这里的规则不是修真界的那一套。】
“所以飞升是假的？”
【宿主自己判断。】
她冷笑一声，扶着墙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但还能走。
她走到门口，望向街道深处。雾更浓了，远处的高楼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边缘参差不齐。路牌立在街角，铁皮锈得厉害，上面写着三个字：
影巷。
她记得这名字。上一章那个公交站牌上有它。还有“归零站”……最后一个词让她心头一跳。
她低头看手。
指尖发白，血色还没完全恢复。若不是那层金光护着心口，她现在可能已经和街上那些人一样了。
“系统啊系统，”她喃喃，“你要是再不给点实在的，咱俩就得一起躺平了。”
她迈出一步，踩在满是裂缝的地面上。脚底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爬。
她没停下。
走到影巷入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来路。
那里没有门，也没有天梯，只有一堵矮墙，墙上爬着黑色藤蔓，像干涸的血管。
她收回视线，抬脚走进巷子。
巷子窄，两边是老式居民楼，窗户全黑着。她走得很慢，耳朵听着每一丝响动。
忽然，前方地面出现一滩水。
不是雨水，也不是污水。那液体黑得发亮，表面泛着油光，缓慢蠕动，像是有生命。
她蹲下身，想看得更清楚。
就在她靠近的瞬间，那滩黑水猛地一颤，中间鼓起一个小包，像有什么要钻出来。
她立刻后退。
可那包没破，只是缓缓塌了下去，恢复平静。
她盯着它，心跳加快。
这时，掌心又是一烫。
金光浮现，系统界面再次弹出：【检测到异常能量源，建议远离。】
她没动。
巷子深处，传来一声轻笑。
不是小女孩的声音。
是个女人的笑声，温柔，熟悉，像是从记忆深处挖出来的。
她猛地抬头。
巷子尽头，站着一个人影。
穿白裙的女人，背对着她，长发垂肩，身形纤细。
白小璃的呼吸停了。
那是她穿越前，在公司楼下常看见的一个同事。每次加班到凌晨，总能在电梯口遇见她。两人没说过话，但她记得那件白裙子。
可那个人……早就死了。
三个月前，跳楼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