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叶的苦涩还残留在掌心，曹复踩着田埂的泥点前行，裤脚的湿气顺着小腿往上渗，凉丝丝的。远处工匠营的锻造声此起彼伏，铁屑味混着麦香飘来，形成一种奇特的气息。
“安国君！”曹远从田埂那头快步跑来，手里提着一把木制犁具模型，犁头弯曲如新月，木柄打磨得光滑，“曲辕犁的模型做出来了！您看看，这弯曲的犁头，耕地时能顺着泥土的阻力转动，比直犁省一半力气！”
曹复接过模型，指尖划过弯曲的犁头，木质坚硬，弧度贴合手掌。他想起现代曲辕犁的力学原理，心里嘀咕：古代工匠的动手能力真不赖，稍微点拨一下就开窍，比现代的某些学徒还机灵。
“试试用新合金打造犁头。”曹复将模型递回去，“玄铁和青铜的配比按之前的来，犁头要薄而坚韧，既能深耕，又不容易折断。”
曹远连连点头，黝黑的脸上满是干劲：“属下这就去安排！要是量产成功，今年的秋收起码能多收三成粮食！”
看着曹远匆匆离去的背影，曹复转身走向工匠营。沿途的农田里，农夫们已经开始用新合金镰刀收割麦子，金黄的麦穗堆成小山，笑声和农具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透着丰收的喜悦。
工匠营内，熔炉的火光将半边天染成暗红。公输墨正蹲在新合金战船旁，手里拿着一把小锤，敲打船舷的装甲片。装甲片拼接得严丝合缝，上面刻着细密的防滑纹路，阳光照在上面，泛着冷冽的银灰光泽。
“安国君，您来得正好！”公输墨站起身，脸上沾着黑灰，鼻尖沁着汗珠，“水下暗刺做出来了！”
他指向战船底部，几根新合金打造的尖刺如獠牙般伸出，尖刃锋利，根部缠着加固的玄铁锁链。“这暗刺能伸缩，平时收在船底，遇到敌军战船冲撞，就手动弹出，能直接刺穿对方的船底！”
曹复弯腰查看，指尖触到暗刺的尖刃，冰凉刺骨，稍一用力就划破了皮肤。他抬手擦掉血珠，心里暗道：这玩意儿简直是古代版的水下鱼雷，对付楚国的战船绰绰有余。
“不错，再给战船加装烟雾发射器。”曹复道，“用硫磺和硝石混合的燃料，遇到敌军时点燃，烟雾能遮蔽视线，方便我们偷袭或撤离。”
公输墨眼睛一亮，立刻掏出竹简记录：“硫磺和硝石，属下这就去调配！安国君，您这脑子，怎么能想出这么多新奇玩意儿？”
“不过是些糊口的小聪明。”曹复笑了笑，心里吐槽：这要是让你知道现代的导弹、航母，不得惊掉下巴。
就在这时，陈亮快步走进工匠营，脸色比之前更凝重，手里拿着一块新的竹简：“安国君，斥候传回消息，楚国使者带着木盒，一路向南去了云梦泽方向。”
曹复心里一紧，指尖的血珠滴落在战船装甲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云梦泽，龟甲上的符号，祭祀的传闻，终于串联起来了。
“还有，”陈亮压低声音，“潜伏在宋营的暗探传来消息，公孙氏被擒后，宋公私下处死了与潜龙会勾结的官员，还派人清洗了宫廷里的潜龙会成员——像是在灭口。”
曹复摩挲着装甲片上的纹路，掌心渐渐出汗。宋公这一手，既撇清了自己，又清除了潜龙会在宋国的势力，坐收渔翁之利，比公孙氏阴险多了。
“派一队精锐，乔装成商人，潜入云梦泽。”曹复沉声道，“查清楚楚国的祭祀到底是什么，木盒里装的是不是祭祀用的信物，还有潜龙会在云梦泽的据点。”
“属下明白！”陈亮躬身道，“只是云梦泽地势复杂，沼泽遍布，暗探怕是难以深入。”
曹复看向公输墨：“能不能做一批轻便的潜水工具？用新合金打造空心管，一端露出水面呼吸，一端供人在水下潜行，方便暗探隐蔽接近。”
公输墨皱眉思索片刻，点头道：“可行！新合金轻便耐腐蚀，空心管的密封性做好就行。属下三天内就能做出样品！”
曹复点头，心里暗道：现代的潜水呼吸管原理，没想到在战国也能派上用场，果然知识就是力量。
离开工匠营，曹复前往学宫。技术馆里，那名设计灌溉水车的学生正在用新合金制作齿轮，齿轮转动时“咔哒”声清脆，没有丝毫卡顿。看到曹复，他立刻躬身：“安国君，新合金齿轮果然好用，比木制的坚固多了！”
曹复拿起齿轮，指尖感受着咬合的顺滑度：“很好，水车做好后，先在邹城附近的农田试用，效果好就量产推广。”
“诺！”学生兴奋地应道，指尖的木屑沾在新合金齿轮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学术馆内，孔玉正在和几名学生讨论天文历法。竹简上画着简单的星图，学生们围着孔玉，争论着日月星辰的运行规律。看到曹复，孔玉迎上来：“安国君，学生们根据您之前提的‘二十四节气’，制定了新的耕作历法，您看看是否可行。”
曹复接过竹简，上面用简洁的文字标注了每个节气的耕作要点，还有对应的气象预测。他想起现代的农业历法，心里暗道：这些学生举一反三的能力真强，稍加引导就能做出实用的东西。
“很好，把这历法抄录下来，分发到各城的田正手中。”曹复道，“让农夫们按历法耕作，提高粮食产量。”
离开学宫时，夕阳已经西斜。曹复走到泗水岸边，新合金战船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水军士兵们正在进行夜间训练，船上的火把照亮了水面，波光粼粼，像撒了一地碎金。
石砚站在旗舰上，看到曹复，立刻跳下战船：“安国君，新战船的夜间航行训练很顺利，连弩和投石机的准头也提高了不少！”
曹复走上战船，甲板上的新合金防滑纹路硌着鞋底，很稳固。他看向远处的水面，心里清楚，宋国的威胁暂时解除，但楚国和潜龙会的阴谋才刚刚开始。
“石砚，水军要加快训练，尤其是夜间作战和水面拦截。”曹复道，“楚国使者去了云梦泽，一旦祭祀完成，他们很可能会从水路进攻，泗水航道绝不能失守。”
“属下明白！”石砚点头，眼神坚定，“属下已经安排士兵24小时巡逻，一旦发现楚国战船，立刻拦截！”
曹复从怀里掏出那块带“芈”字的云锦碎片，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凤纹。云锦的丝质光滑，绣工精湛，显然是楚国王室之物。他心里嘀咕：宋楚勾结，云梦祭，潜龙会，这背后到底还藏着多少阴谋？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驾着小船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个密封的竹筒：“安国君，暗探从宋国传回消息，宋公派使者去了齐国，似乎想联合齐国，制衡鲁国和楚国。”
曹复打开竹筒，里面的竹简上只有寥寥数语，却足以说明宋公的野心。他想左右逢源，既不得罪楚国，又想遏制鲁国的发展，还想借助齐国的力量巩固自己的地位。
“真是个墙头草。”曹复冷笑一声，将竹简扔给陈亮，“不用管他，齐国向来务实，不会轻易被宋公利用。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强大到让他们不敢轻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