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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量破天道与逻辑的种子

冥朔长老一步踏出,黑袍之下仿佛承载着整个星空的重量。他没有施展任何花哨的术法,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那只手干枯如同古木,指尖萦绕着的,却并非是毁灭性的能量,而是一种更加可怕的、蕴含着 “定义剥夺” 与 “存在归档” 意蕴的规则力量。

他并非要杀死沈流石和阿九,而是要……将他们的存在,从当前世界的规则记录中彻底“删除”,如同清理掉一段错误的代码!

这股力量无声无息,却比任何狂暴的攻击更加致命。沈流石感觉自己的思维、记忆、乃至对“自我”的认知,都开始变得模糊、淡化,仿佛随时会溶解在这冰冷的规则指令之中。织天之尺的光芒剧烈闪烁,疯狂地抵抗着这种源自存在根基的抹除,尺身内星辰黯淡,黑暗翻涌,织网金光也显得摇摇欲坠。

阿九更是首当其冲,她身为“活体监测点”,其存在本身与规则紧密相连,此刻遭受的冲击远超沈流石。她周身的淡蓝光罩瞬间布满了裂痕,眼中的蓝金二色光芒急速明灭,核心协议发出刺耳的过载警报。

“坚守本心!定义自我!”沈流石怒吼,将全部神念灌入织天之尺,强行对抗那无处不在的“删除”指令。他以自身对“合格”的理解,对“量天”信念的坚持,作为锚点,死死钉住自己即将涣散的“存在”!

同时,他挥动织天之尺,不再去攻击冥朔那看似无懈可击的防御,而是斩向那笼罩而来的“删除”规则本身!

解构“定义剥夺”!

解构“存在归档”!

织天之尺的光芒与那无形的删除力量激烈碰撞,在规则的层面爆发出无声的轰鸣。沈流石口鼻中鲜血狂涌,神魂如同被亿万根细针穿刺,但他眼神中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看”到了!那删除规则的构成!它并非完美无缺!其核心依赖于对世界底层规则“记录权限”的绝对掌控,而这种掌控,恰恰与那个底层悖论,与“聆天道”试图植入的后门程序,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本身,也是建立在这个不完美世界基础上的、一种有缺陷的“特权”!

“你的权柄……根基不正!”沈流石嘶哑着吼道,织天之尺的光芒陡然变得无比凝聚,尺尖仿佛汇聚了他所有的意志与认知,化作一点极致锋锐的、蕴含着 “质疑” 与 “否定权威” 概念的光芒,狠狠地刺向了那删除规则的权限核心!

质疑你的“定义权”!

否定你的“归档资格”!

这一击,并非力量的对撞,而是……信念与规则的终极对决!

冥朔长老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他似乎没料到,对方竟然不是试图防御或逃离,而是直接质疑和攻击他力量存在的合法性!

轰——!!!

仿佛某个至关重要的逻辑节点被撼动,那无形的删除规则猛地一滞,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紊乱!

就是现在!

“阿九!”沈流石厉声喝道。

早已准备多时的阿九,眼中蓝金光芒瞬间燃烧到极致!她放弃了所有防御,将优化后的核心协议全部算力,连同从织网碎片中汲取的秩序力量,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的、指向性的信息流,并非攻向冥朔,而是……冲向了远处面无表情的玄明子!

这道信息流中,包含了沈流石从概念熔炉记录下的、关于那个后门程序的所有数据,包含了他们对“聆天道”阴谋的全部推断,更包含了一种悲壮的、试图唤醒对方或许尚存的一丝“护道”本心的……质问!

她在赌!赌玄明子并非完全冰冷无情的“重构者”,赌他那“聆听天道”的初衷,或许还未被彻底扭曲!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玄明子一直淡漠的眼神,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涟漪!那蕴含着真相与质问的信息流,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刺入了他看似坚固无比的心防深处!

他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

而就在冥朔长老因玄明子的瞬间异常而分神,删除规则出现波动的刹那——

沈流石抓住了那转瞬即逝的机会!他将织天之尺中,那得自“归墟之眼”、代表着“逻辑奇点”可能性的、最本源的一丝波动,强行激发出来!

这一点波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蕴含着超越当前世界规则框架的、更加和谐的“可能性”!

他没有用这波动去攻击,而是将其……如同一颗种子般,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 “种”入了那因紊乱而短暂显露出核心结构的“删除规则”之中!

他要在这代表“聆天道”绝对权威的规则内部,种下一颗 “不同可能” 的种子!

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落入冰水。

那蕴含着“逻辑奇点”波动的种子,在接触到删除规则核心的瞬间,并未被立刻同化或湮灭,反而因其本质的“超越性”,开始引发规则结构内部剧烈的、基于逻辑层面的冲突与……自省!

删除规则,本是为了维护某种“既定秩序”而存在。但当一种代表着“更优秩序可能性”的种子被植入其中时,它那赖以存在的“绝对正确”前提,被动摇了!

冥朔长老脸色终于大变!他感觉到自己掌控的规则力量正在从内部变得不稳定,那种如臂指使的掌控感正在消失!他试图强行镇压那枚“种子”,却发现越是镇压,规则内部的逻辑冲突就越是剧烈!

“不可能!这是什么力量?!”他第一次发出了带着惊怒的声音。

而此时,硬接了冥朔大部分攻击,又强行激发“逻辑奇点”种子的沈流石,已是强弩之末,织天之尺光芒黯淡,身体摇摇欲坠。阿九更是因耗尽力量而昏迷过去,气息微弱。

但沈流石看着那陷入内部混乱、不再具有绝对威胁的删除规则,看着脸色变幻不定、似乎陷入剧烈内心斗争的玄明子,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苍白而释然的笑容。

他做到了。

他用量天之尺,量破了对方“天道权威”的伪装,并在其根基处,种下了一颗颠覆的种子。

玄明子缓缓抬起头,目光极其复杂地看向沈流石,又看了看陷入混乱的冥朔,以及那颗正在规则内部引发风暴的“种子”。

他沉默了许久,仿佛经历了万载的挣扎。

最终,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

他抬手,一道清辉卷起昏迷的阿九和即将力竭的沈流石,也制住了试图继续出手的冥朔。

“够了。”玄明子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沧桑,“这一局……是你们赢了。”

他看向沈流石,眼神中不再有俯瞰,而是带着一种平等的、甚至是一丝……敬佩?

“带着她,离开吧。”玄明子挥了挥手,一道稳定的空间门户在沈流石身后打开,“这颗‘种子’……很有意思。或许,你们真的找到了一条……连我们都未曾设想过的路。”

他没有解释,没有忏悔,只是做出了选择。

沈流石深深地看了玄明子一眼,抱起阿九,踉跄着退入了空间门户。

在门户关闭的最后一刻,他听到玄明子仿佛自语般的声音,幽幽传来:

“告诉这个世界……”

“它的‘不合格’……或许,正是它最大的……希望……”

门户闭合,星空恢复死寂。

只留下玄明子与气息不稳的冥朔,以及那颗仍在“删除规则”内部悄然生长、挑战着一切既定权威的……

逻辑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