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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接了,显得她先前的质问成了无理取闹;若不接,又怕被人说她心胸狭隘,连孩子的一片心意都容不下。

她僵在原地,进退两难,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正卡在那儿,手足无措之际,楚砚昭又脆生生地补了一句,声音清亮,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娘娘别误会,我不是忘了您才没给您做香囊的。”

她歪着头,神情认真,小手托着香囊,仿佛在陈述一件极为重要的事,“那些灵草,都是有灵性的。

心术不正的人,若贸然佩戴,不仅沾不了福气,反而会让身上的晦气越积越多。

时间久了,晚上会做噩梦,睡都睡不踏实,严重了还会伤及本源,连御医都救不了呢。”

话音一落,满殿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连烛火的噼啪声都听得格外清楚。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落在楚砚昭身上,又悄然移到皇后脸上。

那一瞬间,殿内落针可闻,连最细微的喘息都不敢发出。

太子站在一旁,瞬间脸色发白,额角渗出冷汗,心里慌得不行。

他脑中轰然作响:这丫头怎么什么都说?

这话岂是能当着满殿文武、宫妃内侍说出口的?

她竟敢直言“心术不正”,还说会“睡不踏实”“伤及本源”……这哪是孩子胡言?

分明是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若是惹怒皇后,她小小年纪,怕是要吃尽苦头……

可她怎么就能张嘴就胡说八道,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二皇子眼睛一亮,瞳孔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嘴角几乎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这下可好了,真是天助他也!

他原本还在盘算着如何暗中设计,给楚砚昭设个陷阱,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可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撞到了枪口上!

简直是送上门的机会,连他都不必动手,便能坐收渔利。

可没过多久,他的神色微微一滞,笑意悄然收敛。

他悄悄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腰间那个已佩戴了整整三个月的精致香囊上。

那香囊绣工细腻,缀着暗红流苏,隐隐还透出一股淡淡的药香,是他暗中让人调配、日夜佩戴,只为避开宫中某些“邪祟”之说。

心头猛地一紧,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

我天天戴着这个香囊,日日不离身,那我算不算“心术不正”的人?

若真按楚砚昭方才那番话的逻辑,凡是有私心、藏隐秘之物者皆为不正,那他岂不是也在其列?

这香囊……

还能不能继续戴了?

若被有心人察觉,会不会成为政敌攻讦他的把柄?

皇上也没料到,这么点大的孩子,竟能脱口说出如此尖锐且直指要害的话。

楚砚昭年纪尚小,不过七八岁光景,本该天真烂漫,却一语道破“皇后心思不正”,这可不是玩笑话!

更不是寻常童言无忌可以轻描淡写揭过的。

若皇后真要较真,借此掀起风波,他就算再偏心宠爱这个女儿,也不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任由皇家体面被撕得一干二净!

那不仅是羞辱皇后,更是动摇国本,动摇朝纲!

他下意识地把楚砚昭搂得更紧了些,手臂微微收紧,像是要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他本打算先假装严厉地训斥她几句,语气重些,姿态做足,再顺势轻描淡写地把这事糊弄过去,当作孩童无心之语,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还没开口——

皇后猛地站起身,动作之激烈,竟带得案几微微一震。

她一掌狠狠拍在檀木案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茶盏轻跳。

她凤目圆睁,怒喝道:

“楚砚昭!你说什么?!你小小年纪,竟敢口出狂言,污蔑本宫心思不正?!”

“放肆!皇上,您都听见了?!”

她转向龙座,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控诉与委屈,“砚昭才多大点儿年纪,嘴巴就这么利,句句扎人,字字诛心!她到底是外头捡来的野孩子,一点规矩都没有,一点教养都不曾学过!这安旭宫的教习嬷嬷,一个都不该留了!全都该拖出去杖责!”

她抬手指向楚砚昭,指尖微微发抖,声音哽咽:“您瞧瞧,她把臣妾气成什么样了!脸色发白,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快不畅了!您就这么由着她胡来?就这么纵容她当众羞辱中宫?!”

皇上没回头,依旧背对着皇后,宽大的龙袍肩线挺直,背影沉凝如山。

他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唯有下颌线条微微绷紧,透出一丝压抑的怒意。

可皇后没发觉——她只顾着发泄心头怒火,却没注意到,皇上刚才还担忧砚昭挨骂,如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已烧起了熊熊怒火,冰冷而炽烈,压都压不住。

“你闭嘴!”

皇上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闷雷滚过殿堂,震得人心头发颤。

“敢称朕的女儿是野丫头?你中宫的教习嬷嬷,怕是连怎么教人礼数都忘了!”

他缓缓转身,目光如刀,直刺皇后眼底,一字一顿:“她是朕亲封的公主,金口玉言认下的血脉,你敢质疑她的出身?你配吗?”

“皇上,我不是那个意思!”

皇后慌了神,脸色骤白,声音也不由得发颤,慌忙跪下,“臣妾……臣妾就是被她气糊涂了,一时嘴快,口不择言……绝无冒犯您和公主之意!求您明鉴!”

她低下头,额前青丝垂落,遮住了她怨毒的眼神。

可她不死心,又往前膝行一步,语气愈发激愤:“皇上,您真要护她到这种地步?就因为她年纪小,就能张口骂人、当众羞辱本宫?那以后这宫里,是不是谁都能找个借口,冲着我来?上到太后,下到奶娘,都能指着我撒气?!”

她抬起头,眼眶发红,似悲似怒,“臣妾虽不才,好歹也是正宫皇后,统领六宫,若是今日连一句责问都换不来,以后谁还把中宫放在眼里?!”

她打心眼里恨楚砚昭。

从那孩子被抱回宫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个“野丫头”注定是她权位上的一根刺。

天真无邪?

呵,那双眼睛里的倔强与清明,哪像个无知孩童?

她宁可她病死在冷宫,孤苦伶仃,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深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