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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行至楚帝龙椅前,停下脚步,双手将圣旨高高举起。

随即屈膝跪地,深深一拜。

“陛下,奴才不负所托。”

楚帝低头看了看怀里正睁着大眼睛、满脸好奇地四处张望的小闺女。

“遵旨!”

李长福朗声应命,随即缓缓起身。

他双手一展,手中的明黄圣旨唰地一声展开。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的长女砚昭,出生那日,天边彩云翻滚,霞光万道,瑞气千条;故特封苏州一府为其封地,岁入税银一半归其私库,再派羽林卫精锐三千,常驻姑苏,护其安宁。愿吾女生于太平盛世,一生荣华富贵,福泽绵长,无病无灾,吉祥如意。钦此!”

圣旨念完,一字不落。

殿内妃嫔齐刷刷跪倒一片,衣裙窸窣,珠玉轻响。

皇后身为六宫之主,第一个俯身跪下。

“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妃嫔纷纷应和,声音整齐划一。

楚砚昭还小,尚不能理解圣旨意味着什么。

但她的圣旨,是由皇后亲自接下,象征着无上的尊荣。

虽然她早已听父皇私下提过一二,心中有些准备。

可当李长福真的将那道圣旨一字一句念完,她还是懵了。

苏州!

是江南最富庶、最繁华的苏州!

丝绸之乡,鱼米之仓,天下膏腴之地!

还有,苏州一半的税钱!

那是什么概念?

每年光是丝绸、茶叶、瓷器,就数以百万两计!

一半归她……

那就是每年几十万两白银,源源不断地流入她的私库!

天啊,那是多少银子?

十年、二十年,怕是一辈子都花不完吧?

发了!

真真正正地发了!

她悄悄抬头,目光扫过满地跪伏的妃子们。

而她,被父皇稳稳地抱在怀里。

难怪古往今来,都说权力和金钱,才是女人最强的补药。

一道圣旨,三个承诺。

封地、银钱、护卫,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她的人生,注定一路开挂,顺风顺水,无人可挡!

更别说,她背后还站着一个皇帝爹。

这靠山,大得能遮天蔽日,连风都吹不进来!

她觉得自己明天就能睡上纯金打造的龙床。

连梦里都是金光闪闪、镶着珍珠玛瑙的边儿。

楚砚昭在心里悄悄立誓。

从现在起,她就是皇帝爹最忠实的跟班,最贴心的“狗腿子”。

这个身份,她当定了!

这个楚烨轩,真是一点眼色都没有了!

他站在一旁,低头搓着手,嘴一张一合,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皇上冷冷一瞥,立刻闭上了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明明看见皇上已经把注意力转到了别处,却还傻乎乎地杵在那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多不懂事似的。

皇上收回眼神,转头看向楚砚昭,脸上立刻笑成了一朵花。

那笑容里带着宠溺,带着心疼,还有藏不住的慈爱,仿佛只要这小女儿一开口,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她摘下来。

“好!灵儿你说,想怎么罚你二皇兄?父皇这儿撂句话——必须罚狠了!”

皇上语气坚决,像是生怕女儿觉得他偏心,又像是在借机给这个不省心的儿子一点教训。

楚砚昭点着小脑袋,跟捣蒜似的:“嗯嗯!狠狠罚!我就罚二皇兄,帮我把华光随珠找回来!”

她一边说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满是认真,小脸鼓鼓的,像只被抢了果子的小松鼠。

“就……这?”

皇上微微一愣,眉头轻轻一挑,显然是没想到她提出的惩罚竟然只是这么一件事。

在他看来,华光随珠虽贵重,可让皇子亲自下水寻物,多少有些不成体统。

“还不够?这么大的池子,泥都淹到膝盖了,还有水草、碎石头……”

楚砚昭撅着嘴,声音陡然提高,眼里泛起泪光,委屈巴巴地控诉着,“我掉下去的时候,脚被水草缠住,差点就爬不上来了!二皇兄就在旁边,他都不帮我,还笑!”

皇上刚想说“不行”,这小丫头已经挥舞着小胳膊小腿,比划得连小手都快杵到他鼻子上了。

她踮起脚尖,整个人蹦蹦跳跳的,仿佛不把话说完就绝不罢休,那股子倔强劲儿,像极了年少时的皇后。

皇上没忍住,笑出声,往后躲了躲,一把攥住她的小手,宠得没边:“行!听你的!让你二皇兄去找!找不回来,今晚别吃饭!”

他说着,还不忘冲着泥地里的二皇子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警告。

“父皇爹爹,那我能在这儿看着他吗?”

楚砚昭眨巴着眼睛,仰着小脸,一脸期待。

她显然不想错过这“惩治坏哥哥”的好戏。

“不行!你刚掉进水里,呛了水,吓着了,得赶紧回宫,让太医看看。”

皇上立刻板起脸,语气不容商量。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发梢,眉头紧紧皱起,满是担忧。

“就在这儿看嘛!”

楚砚昭撒起娇来,身子一扭一扭,像条小泥鳅,非要赖着不走,“我就站这儿,不乱动,一眼都不眨地盯着他!”

皇上叹气,拗不过她,犹豫了下,还是点了头。

他知道这小女儿从小就被他惯坏了,只要一撒娇,再难的事他都会松口,何况是这点小事。

旁边候着的太医赶紧凑上来,搭脉、探额、仔细瞧了三遍,确认没大事,才颤巍巍地退下,连声道:“回皇上,公主体脉平稳,未有受寒之象,只需换衣避风,稍作休养即可。”

皇上这才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些,但眉宇间仍有一丝余忧未散。

闹腾完了,皇上脱下斗篷,把楚砚昭裹得严严实实。

那斗篷是玄色金线绣龙纹的御用之物,厚重温暖,瞬间将她小小的身子包得像个团子,只露出一张粉嫩的小脸。

“想留下也行,但先回去换衣服。要是冻着了,病了,父皇就——把账算你二皇兄头上,两罪并罚!”

皇上板着脸,语气严厉,可眼底却藏着笑。

“不要!不要!我马上回去换!”

楚砚昭连连摆手,吓得直吐舌头,说完便一扭身,撒腿就跑。

她穿着湿透的绣鞋,踩在青石板上啪嗒啪嗒地响,小短腿蹦得飞快,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眨眼就没了影。

皇上望着她圆滚滚的小背影,摇摇头,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