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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网游动漫 > 红楼双姝记 > 第113章 旧事如烟雷霆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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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光微熹,望舒便遣了伶俐的小厮往林府送信,言明今日王煜不过府,她需带着儿子去外祖柳家探望。

送信的人很快回转,还带回林承璋的童言稚语:

“璋哥儿今早赖在床上起不来,嚷嚷着腰酸腿疼,还专门让小的带话,问表兄身上疼不疼?”

望舒闻言失笑,看着身边正兴致勃勃询问柳家是否有年龄相仿玩伴的王煜,只见他精神抖擞,行动如常,心下不由感叹。

璋哥儿到底是娇养在深宅,缺乏锻炼,这才骑了半日马便受不住了。

即便日后要走科举之路,那乡试、会试一连数日困于狭小号房,若无强健体魄,如何撑得下来?

明日兄长过来复诊,正好与他细细分说此事,断不能因溺爱而疏忽了子侄的筋骨打熬。

马车行至柳家宅邸所在的街口,远远便望见外祖父、外祖母已在众多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翘首站在大门前。

两位老人伸长了脖颈,目光紧紧锁着马车来的方向。

那殷切期盼的神情,让骑马开道的赵猛都下意识地放缓了速度,随即利落地翻身下马。

默默将坐骑牵到路旁,唯恐自己高大的身形遮挡了老人的视线。

望舒一见此景,心头发热,未等马车停稳便扶着汀雁的手快步下了车,几乎是疾步迎了上去。

虽然原主没见过他们,但柳家二老将对姨娘的拳拳之心,全都用到了她身上,她深觉有愧。

柳家并非倚仗林家之势起家,更多是和望舒这边的互利合作。

而两位老人对她的疼爱,从这些年源源不断送至北地的、外祖母亲手所制的精美绣品便可见一斑。

大舅、大舅母并二舅母皆在家中等候。

大表哥则在柳家杂货铺坐镇,如今铺子生意红火,银钱流水颇大,虽雇了得力伙计,仍需主家之人亲自坐镇,以防宵小窥伺,惹出是非。

王煜见母亲对两位老人如此敬重亲昵,机灵地抢在前头,伸出小手稳稳扶住外祖母的胳膊,小大人似的说道:“姨姥姥,您慢些。”

此刻,他早将寻玩伴的事抛在脑后,一心只想替母亲在长辈面前挣足脸面。

临行前祖母周氏的叮嘱言犹在耳:南方重礼仪,北地将门之子更需举止得体,不可让人小觑了去。

他这般乖巧懂事,倒让望舒预先备好用以安抚老人激动情绪的帕子没了用武之地。

外祖母只是紧紧握住望舒的手,眼眶微红,却满是笑意,连声道:“好,好,回来就好。”

便拉着她的手往府内走去,外祖父也在大舅的搀扶下,笑呵呵地跟在后面。

此番相聚,气氛全然是欢快温馨的。

比起上回见面时外祖父缠绵病榻、需两人才能搀扶的光景,如今他精神矍铄,竟能弃了拐杖自行走动。

虽多行几步仍需大舅在旁照看,但也已是天壤之别。

因着身体硬朗,心情舒畅,外祖父的话也多了起来,席间说起了自己年轻时的闯荡经历。

原来外祖父年轻时也曾走过南、闯过北,最远甚至到过岭南之地。

只是那时性子跳脱,一心只念着见识天地广阔,并未积攒下多少家业。

直到遇见了外祖母,惊为天人,当即下定决心求娶。

“第一眼见到你外祖母,”外祖父眯着眼,沉浸在回忆里,脸上是掩不住的幸福笑意。

“我就觉着,自己从前怕是白活了,压根没见过真正的姑娘家。

怎么能有这么俊俏的人儿,手艺还如此精湛……

好到在家都能引来祸事喽。”

他语气带着几分年轻时的混不吝:

“那时候天不怕地不怕,认准了就要娶回家。

后来虽说家里的铺子因此被人打压过一阵,可我从未后悔过。

瞧瞧现在,儿孙绕膝,一家子和和美美,比什么金山银山都强。”

听外祖父提及旧日风波,望舒顺势问道:“那当初出手打压柳家铺子的人家,后来如何了?”

外祖父捋了捋胡须,带着几分世事洞明的淡然:

“恶人自有恶人磨。

听说那家老爷后来攀附上当知府的嫡次女,风光了没几年,那嫡次女竟莫名失踪了。

他们对外只说是跟人跑了,知府夫人哪里肯信?

带着娘家人在他府门前守了整整一个月讨要说法,知府大人也暗中施压。

最后,那家老爷据说被寻了个由头,带着一家老小被发配到西北苦寒之地当个七品县令去了。

里头究竟是何光景,只有他们自己知晓,我们也不过是当个笑谈,出口当年的闷气罢了。”

望舒闻言,目光不由转向外祖母。

当年之事,外祖母才是无端被卷入漩涡中心,承受了最多流言蜚语的那一个。

幸得娘家处事果断,及时护住了她,未让风波伤及根本。

外祖母感受到她的目光,慈和地笑了笑,轻声道:

“我知道你心里好奇。

一会儿用了午食,你让煜哥儿跟着你二舅家的平哥儿玩去,咱们祖孙俩,好好说会儿体己话。”

望舒正有此意。

她不仅带来了北静郡主的亲笔信和贵重礼物,心中也确有许多疑惑,亟待这位历经世事、智慧内敛的外祖母为自己点拨迷津。

午膳后,王煜极懂事地跟着年龄相仿的平表哥去了后院玩耍。

外祖母则领着望舒回到了自己那间布满绣架、丝线的静谧绣房。

这里是她的天地,平日里小孙女锦儿也常来此请教针法,如今锦儿的绣艺已得她六分真传,所欠缺的不过是岁月的沉淀与心境的磨砺。

望舒示意抚剑将郡主托付的锦盒与信件呈上,便让她去外间守着,莫让闲杂人等打扰。

抚剑领命,悄无声息地退至门外。

外祖母打开锦盒,里面是几样宫制内造的首饰和两块罕见的西洋贡缎,价值不菲。

她只浅浅看了一眼,便合上盖子,神色平静无波,只问望舒:

“郡主送的这些,你可有喜欢的?若有,便拿去。”

望舒摇头:“郡主待我宽厚,平日里赏赐不少,这些是郡主特意孝敬您的,望舒不敢僭越。”

外祖母点点头,不再客套,将锦盒收起。

她不待望舒询问,便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涩意:

“看来,她终究是跟你提了些旧事。那她可曾与你细说过她娘家的事?”

“郡主略提过一些,”望舒如实回道。

“我正想请教外祖母,东平王府现今究竟是何光景?

郡主此番让我带了封家书,嘱咐我若有机会入京,需亲手送至王府她兄长手里。”

听到“东平王府”四字,外祖母脸上那抹惯常的慈和笑容渐渐敛去,眉宇间凝上一抹沉重。

她沉默片刻,方才涩声道:

“她还是这般任性……你可曾想过,你去送这信,该以何种身份?王府门第,岂是寻常人能轻易叩开的?”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

“她大哥袭了王爵,是如今的东平王。

嫡妻去世后,他没有再娶,后院倒是有两个侧妃和妾室。

一群女人斗得厉害,他却将一位没了生母的庶子记在了王妃名下,充作嫡子教养。

郡主当年愧疚远走,多年不与京城通信,只怕多半也是为此事。”

望舒心下一凛:“您的意思是,我若去送这信,恐会卷入是非,承担风险?”

外祖母抬眸,深深看了望舒一眼,那目光似能穿透重重迷雾:

“你要送这信,须得经过如今掌事的世子那一关。东平王听说早已不管府中事务了。”

她伸手,轻轻抚了抚望舒的鬓角,语气带着怜惜。

“傻姑娘,你细想想,她大哥,哪里会是真心怪她?

悲剧发生,又不是她的过错,她不过是几句争执,她大嫂都不曾怪她。

她大哥气不过的不过是身为宗室子弟,明知真凶是谁,却不能为嫡妻报仇,那份无能为力的痛楚折磨他多年罢了。”

外祖母又是嘲讽一笑:

“说起来郡主大概还不知道当初她那二嫂还没到地就没了吧,谁让她私自断了跟她娘家音信呢。

她那两个哥哥几年前就恢复往来了,她还在那画地为牢。”

“再说,就算当年有再多怨怼,时过境迁,如今他们都已是做祖父祖母的年纪了,见惯了世事无常,哪里还会紧抓着旧日恩怨不放?

人老了,念的不过是血脉亲人。”

外祖母喝了一口茶,语气慎重了些:

“如果你真想送这信,需得分外谨慎。

务必低调行事,最好让你兄长或是其他有一定身份的人,混着贺礼送进去吧。

你切莫亲自出面,也不要动用林府或你明面上的关系。

现在王府内院是世子妇主事,外面是世子管事,女人多,是非多,总之就是一个乱字。”

望舒凝神细听,将外祖母的每一句叮嘱都刻在心里。她缓缓点头,神色凝重:“望舒明白了。”

看来,东平王府的势,并非想象中那般容易借助。

郡主只是跟东平王有兄妹之情,但现在王府内部的暗流汹涌,指不定比郡主出嫁前还更为复杂险恶。

这封家书,宛如一块烫手山芋,送与不送,如何送,都需从长计议,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