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清撩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
一行一二十着素服的豪奴,骑在马上,手持马鞭,不停的抽打着路上行人。
他们身后,一方面阔耳之人着孝服,骑在马上,马鞭一下一下砸在掌心,眉眼间满是不耐。
他身后,另有两人骑着马,衣衫面目都十分普通。
寺庙前本是摊贩们做小本生意的地方,自然有不少小商贩担着担子朝寺庙走,又有不少妇孺走在路上,兼有马车牛车驴车夹在中间,怎能跑的了马?
偏偏那些豪奴们,只不停的呵斥着,鞭笞着。
走路的行人们纷纷抱头躲避鞭子,担担的商贩们被挟裹在中间寸步难行,贩卖的东西也倾覆在路上,急的那些商贩们忙惶惶去捡拾,却被人踩踏哀嚎连天。
赶着车的车夫们急的满头大汗要将车赶到一旁,却被挤的水泄不通。
一时间,山道上惨叫连连,拥挤不堪,人声马声驴声混杂在一起,响个不住。
那骑在马上着孝服之人,一脸不耐烦,朝着离他最近的豪奴,一鞭子抽了过去。
那豪奴一个激灵,忙翻身下马,拳打脚踢,“都滚!”
“别挡着我们爷的路!”
其余豪奴纷纷效仿。
仿佛狼入羊群,山道上的人们更是躲避不及,一瞬间闹的沸反盈天。
妇孺尖叫,孩童嚎啕大哭,喝骂声不绝于耳。
更过分是,有豪奴去掀挡在路中间的一辆青呢小车。
车身倾斜,轰然倒地。
山道上的人们,顿时无头苍蝇一般,想要四散奔逃,却挤不出去。
车里的年老妇人被那豪奴一把揪出来,丢在地上。
陈婉清面色一沉,眼底满是冷意,急喝一声:“鲁行!”
鲁行的手早按在腰间刀柄上,得了令,他沉着脸翻身下马,大步过去。
揪起一个豪奴后领,随手一掷,丢下山道。
几个豪奴们见了纷纷搂袖子,恶狗扑食般扑了过来:“好大的狗胆!”
“敢动陈国公府的人?”
鲁行也不言语,只喝了一声,手中刀未出鞘,当头砸了过去。
鲜血飞溅,一个豪奴扑通倒地。
“好!”
“狗杂种!”一个豪奴喝了一声,手中长鞭劈头盖脸的朝鲁行甩去。
“也不瞧瞧咱们是谁!”
他眼中满是鄙夷,“敢动咱们陈国公府的人,你有几条命?”
鲁行一把扯住鞭稍,手臂肌肉骤然暴起,大喝一声:“给我过来!”
那豪奴瞬间被鲁行拉的飞了起来,鲁行手臂抡圆,将那人摔在着孝服的人马前。
鲁行扫了一眼那马上之人,大步过去,一把扶起那年老妇人,交给旁人照管,他将刀挂在腰间,发一声喊,双臂用力,将倾覆马车扶正。
“好!”山道上,不知是谁带头,纷纷喝起彩来。
陈婉清命跟着来的侍卫们,去维持秩序,叫人都离开。
有人维持秩序,人们相互搀扶着避开,也有胆子大的留在原地观望,又有摊贩们乍着手,哭着去抢原本要贩卖,眼下却被踩踏损坏的货物。
马车牛车驴车也能动了,不少人忙忙离开这是非之地,朝寺庙赶去。
几辆马车却停在原地未动,其中就有那辆青呢小车,那年老妇人立在车旁,正朝这边张望着。
那着孝服之人,瞥了一眼陈婉清的马车,脸色阴鸷,冷冷喝了一声:“都是死的吗?”
余下豪奴见状,纷纷奔了过来,取出马上兵器,团团围住鲁行。
鲁行一手按住刀柄,昂首挺立,他扫了一眼这着狗仗人势的豪奴们,转头看了陈婉清一眼。
陈婉清微微颔首。
鲁行一笑,手中刀迅疾出鞘,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人攻去。
不过盏茶功夫,那些个豪奴,个个灰头土脸,跌在地上,呻吟出声。
“没用的东西!”那着孝服之人眼中满是怒火,他手中马鞭指着陈婉清:“你是哪家的?”
“敢管我陈国公府的事?”
陈婉清冷冷瞧了他一眼,“陈国公在世时,素来怜悯悲民,你是谁?”
“敢这般败坏他身后名?”
那人身后两人驱马近前,在他身后低低的说了一句什么,那人脸上顿时阴的要下雨一般。
一旁的朝雨忽道:“小姐,他是陈国公庶出长子武茂,凭借陈国公功勋,封郑国公。”
陈婉清眉心一皱,陈国公生前是赫赫有名的悍将,国公府又是太子的岳家,怎的尽出这些败类?
武茂脚跟一动,驱马靠近陈婉清的马车。
鲁行身体一动要拦,武茂身后两人却抽出兵器,直扑鲁行。
待看清两人手中兵器,鲁行神色凝重。
陈婉清更是讶异,他们使的,不是常见的刀剑,而是战场上常用的双锏。
锏的分量重,非力大之人不能运用自如,杀伤力十分大,即使隔着盔甲也能将人活活砸死。
那两人必定是陈国公府的家将!
鲁行一人,怎是那两人敌手?
见两人步步逼近鲁行,陈婉清弯腰出了马车。
“鲁行,回来!”
鲁行听令,一个纵身,回了马车前。
侍卫们手中兵器早已出鞘,与鲁行一道,护着陈婉清。
武茂隔着那些侍卫们,看着陈婉清轻蔑笑了一声,“我道是谁?”
“却原来是你这不守妇道的女人!”
这话一出,陈家诸人顿时变了颜色。
陈婉清瞧着他,十分庆幸当初没有答应与武家结亲。
武茂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婉清,眼中既怒且恨:“你拒了我,眼下如何?”
“听说,你马上要嫁给萧信那太监....”
不远处的人群,有几分骚动,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哼哼!”武茂冷笑一声,“瞧不上我,等你落到萧信那太监手中,可有好果子吃?”
陈婉清抬了抬下巴,做出一副倨傲样子:“既然知道,还不快滚?”
“等萧信知道,你不照样乖乖赔礼道歉?”
“你!”武茂不意陈婉清是这等反应,顿时脸一黑,他有几分气急败坏:
“嫁给太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幸好武家没娶你过门!”
陈婉清嘲讽一笑:“武家有你这等有辱门庭的败类,简直是陈国公府的耻辱!”
“我若是你,就乖乖回家,还求什么佛拜什么神?”
“哪个神仙敢庇佑你这等践踏百姓之人?”
武茂脸色黑的吓人,“牙尖嘴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