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容昕又来到乱葬岗。
白色迷雾困住她,她大声呼喊,却看不到人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时不时踩到露出土的骨头残骸。
走了很久,在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终于看到付静言,她喜极而泣,冲过去扑在他怀里。
男人突然开口说话:“你爱错人,你忘恩负义。”
她身子猛然一震醒过来,睁开眸子一看——
自己已经回到侯府的书房,外面天色已经暗沉,付静言从她身边坐起,打手语:【阿昕,你昏迷了一天,太医说你只是睡着了,可是就是醒不过来。】
容昕睁大眸子死盯着他,迟疑着问:
“付静言?”
付静言眨眨眸子,一脸惊异,打手语:【怎么了?】
容昕长叹一口气,翻身起来伏在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如释重负。
这就是她的付静言,她的夫君,她温柔善良的小狐狸。
前世的一切并不代表什么,就算是他没有和自己有过那些过往,没有替自己收过尸,她依然深深依恋他。
“大婚的典礼还没准备好吗?我想嫁给你。”
容昕突然说。
付静言弯下眉眼,摸着她的脸颊,打手语:【准备得差不多了,虽然你早就是我妻子,但是我一直想给你办一场我们自己的婚礼。】
容昕仰起头看着他和煦的桃花眼,心里柔软安稳,她轻声说:“我想生个孩子,我们俩的。”
付静言眉心一颤,他不可置信看着容昕,手语打得颤巍巍:
【阿昕,我……】
他的手点在自己胸口,滞住了,眼泪冲出眼眶,顺着俊美的脸颊滑落。
容昕轻轻替他擦了泪,搂住他的脖颈,在他耳畔呢喃:
“这辈子,我只喜欢你。”
付静言紧紧搂着她纤柔的腰身,埋首在她颈弯里,阖上眸子。
翌日清晨。
付静言轻轻起身,昨晚太过沉溺,一直到东方擦亮,他们才睡了一会,此时容昕正窝在被子里睡得香。
他在容昕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翻身下床洗漱完,穿好蟒袍戴好金冠披上斗篷,出了书房。
他招招手,陈平走过来,看了看廊下的东宫暗卫,低声对付静言说:
“殿下,昨天三少夫人去了东宫,在地宫里待了不少时候,上来后就晕过去了,属下去打听了,三少夫人让人将二殿下绑起来了,不让他打手语。”
付静言蹙眉看了他一眼,打手语:【他们说了些什么?】
陈平摇头:“连明二都被赶出来了,只有三少夫人和二殿下在里面。”
付静言眼中更多疑惑,他抿抿唇,打手语:【二殿下那边怎么样了?】
陈平连忙说:“不知道为什么,二殿下反而同意配合做药了,只是他现在只能躺着,什么也做不了,三少夫人让绑起来,谁也不敢给二殿下松开。”
付静言沉吟片刻:【给他松绑,拿些他爱看的书,想吃什么就御厨做,三少夫人再去提前绑起来就是。】
陈平点点头。
付静言蹙眉大步往外走去。
一直到日上三竿,容昕才睡醒,小红帮她梳洗,她伸了个懒腰,走到书桌前,看到大婚的礼仪折子。
她随手翻了翻:“小红,等我大婚你就跟我去东宫吧。”
小红开心地说:“奴婢也离不开三少夫人。”
容昕拍着小红的肩膀说:
“明二不识抬举,你再挑一个夫君,我给你备一份丰厚嫁妆,再让对方写个保证书,不准纳妾。”
小红笑得花枝乱颤:“三少夫人,这要是哪家公子让奴婢选中,他可就惨了。”
“对,算他倒霉。”容昕笑着说。
小红看了一眼门外,小声说:“三少夫人,那个陈平今天早晨对殿下嘀嘀咕咕,我看他天天跟三公子打小报告。”
容昕撇撇嘴:“付静言还派了个狗腿子盯着我,哼。”
她思虑片刻,忽然问:“二公子今日当差吗?”
小红摇头:“二公子向朝堂告假几天,今日好像还在府中。”
容昕点点头:
“你帮我把他叫到咱们院的凉亭,我有话跟他说。”
“这个天气在外面说话多冷呀。”
“省得他纠缠我,就说几句各回各屋。”
半个时辰后,容昕坐在凉亭中,看着付子正大步走过来,他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无奈地说:
“去我屋里吧,这里风大,你会着凉的。”
容昕紧了紧斗篷,看着他说:“我想跟你说点事,隔墙有耳,这里安全。”
付子正脸色严肃起来,问道:“什么?”
容昕迟疑良久,看着他问道:“上一世,付静言在侯府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比较奇怪的地方?”
付子正一听说他,剑眉蹙起,冷哼:“你上一世就发现他的身份了?”
“是我问你。”容昕瞪他。
付子正思虑片刻说:“现在想起来确实有些可疑的地方,他隔一段时间就去东宫,后来东宫被废他就待在侯府不出门了,我当时没有多想。”
“你有没有听过他说话?”
容昕抬眸看向他。
付子正迎上她的目光:
“阿昕,这也是我比较迷惑的地方,太子秋猎后才哑,我回忆了一下,上一世我确实偶然听到付静言说过话,我以为听错了,后来太子被废,他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付静言以前是装哑?”
容昕心里凉了半截。
她敷衍道:“可能真是你听错了。”
付子正摇头:
“九殿下继位后,还曾经来过侯府,那时候你正好回娘家省亲,我当时是左都御史,他是新帝,我也不敢近前,只是听下人说他威胁了付静言,并挑断了他的脚筋。”
“啊?!”
容昕大吃一惊。
“也许是没有完全斩断,他的脚过了一阵子还是慢慢恢复了。”
付子正没有在意容昕的神色,接着说:
“结果这一世付静言占了上风,将九皇子踩在脚下,你我都知道皇帝会早逝,所以你要搏一搏皇后之位我也理解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皇上这一世也没有那么好对付,一切都有了变数。”
容昕心里五味杂陈,鼻底出了口浊气。
付子正看着她,眼眸意味深长:
“阿昕,我那晚跟你说过,若是你做了皇后有了身孕,我们联手干掉付静言拥立你做太后,但是我有个条件,你怀的孩子必须是我的。”
容昕一头乱线,站起身:
“付子正,诛九族的事你还是别做,不要连累侯爷。”
此刻,付静言正一步步走下东宫地宫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