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一家三口进门时,看到的就是曾氏似笑非笑,肖青青垂眸吃梨,云家爷孙眉头紧蹙,她娘家大嫂泫然欲泣的怪异画面。
人是曾氏示意孩子去喊的。
文家大小并不知道她来了这边,孩子们也机灵,没过去就拉着文秀爹娘来,而是等着倒雪去的夫妻回来。
哪知那个想孩子的娘这么舍得,谨仁才回来便又背上背篓!
“大伯娘,冻梨好吃吧?”
孩子是一点没看出这会儿的气氛,见人就挤上前,往肖青青跟前凑。
“挺好吃。”
“红姨本算着时间,让咱二十九到家就行的,可许久未见大伯娘,我与哥哥们实在不放心,死皮赖脸好一顿磨,才让她点头给我们早两天回家。
之前想着大伯娘你喜欢果子,正好瞧见也就摘了,哪知突然下那么大雪,果子都给冻邦邦硬。
今儿一早说丢了可惜,一尝,沙沙凉凉的,跟吃果子味的冰糖水似的。”
“来一个?”
“不了,留给大伯娘吃,我们回头进山再去找。”
“年后还找得着?”
“有心找自然是找得着的,不过,我们去那些地方太危险,别说老虎野猪,就是熊瞎子都三五步就能遇上。
大伯娘你看我这腿。
熊瞎子追着时摔的,差点都回不来。”
“···那回头你别去了。”
“这可不行,大伯娘,哥姐们都努力嘞,我若连武艺都不学了,那回头不得给你丢人,哥姐们去城里住大院子,我在乡下刨一亩三分地。”
“可你舅母怕你在我这吃亏。”
“她怕是没睡醒,在大伯娘你跟前,自来只有我占便宜的。”
“可···”
“没什么可的,大伯娘,有气你就撒气,没事,舅母而已,我不认也是可以的。
比起你,连个杂粮窝窝都舍不得投资在我身上的舅母,要着不止没用,还有可能影响我未来的道路。”
一个孩子都懂得的道理,文秀夫妻能不晓得?
两人这看似闲扯的一来一往,不止给夫妻俩上了一课,也将文秀大嫂的嘴给打了。
你给人争气,人却嫌你多管闲事。
再说,那可就不是给人争气,而是你贪了。
人,但凡能够,都不会承认自己贪得无厌。
“大嫂,咱那边雪还没扫干净。”文秀红着脸拉人,也不管人此刻是怎么一番委屈表情,扯着人就走。
云川也想走,可老父亲的目光太过凌厉。
“你与我来。
谨仁,你也来。”
云老头觉得,有些话必须说了。
文秀娘家父母没不好,她的哥嫂却贪心又计较。
云川这个妹夫,谨仁这子侄,将就包容他们无可厚非,但云家其他人,不管是他们两老还是三房大房,都与他们无关。
“倒是沉得住气。”严红突然开口。
云舒回头,两人相对的目光意味深长。
门口,谨行谨信对视一眼,心头想法升起。
*
是夜,雪花依旧飘飘扬扬,下得却不似昨夜那般让人害怕。
许多人家只留了守夜人,其他睡下,有的,天不管地不管。
租住的灾民虽担心房屋垮塌却没镇上居民骄躁,有人守夜,自是乐得自在。
而王家这边,严红开口,曾氏夫妻就安心睡下了。
“咯吱。”
谨言打开房门。
谨行,谨信悄悄跟上。
“师父,我们兄弟出去一下。”
严红嘴角轻笑,素手一挥,三人定身站住。
这时,云舒的房门被打开。
“多谢红姨。”小姑娘端端行礼。
靠坐柱边的人仰了下巴。
谨言兄弟最多就能打人一顿,这小姑娘可不同,主意多,本事也大。
严红怎么想也想不到云舒有储存装置,更没料到她年纪小小却毫无道德。
第二天一早,文大伯娘的天塌了,文秀与娘家老小的地也崩了。
两家三户,点一个有一个,连裤衩都被人掳了个干净,一早醒来别说粮食存银,便是破旧麻衣都找不齐一身。
“····是你,一定是你,与我家有龌龊的只有你,这种事除了你也没人敢干!
这镇上,谁有你大胆,谁又有你狠毒。
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不过想着报答一下你的好而已。
结果,倒是我错了,错得还离谱,让你半夜进门,将我家搜刮一空···”
文大伯娘瘫坐王家门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着自己的不容易,泣着肖青青的手狠心黑。
肖青青老神在在地嗦着麻辣烫。
今儿早上现搓的土豆粉。
蒸熟的土豆捣出粘性后,揉上少许面粉再切条过水一煮。
虽不是以往吃过的那般q弹,但一样滑软。
油泼辣椒一激,甜醋一加,简直了。
吃着爽,闻着香。
冯氏就闻香而至,噌上了。
她提供的豆芽豆腐豆腐皮,因素是让肖青青这只想吃碗酸辣粉的弄出个麻辣烫来。
“这饭还是下着趣儿好吃。”冯氏吸着风,嘴角是掩不住的八卦兴味。
肖青青无辜得很。
她就没动手。
“啧,这人怎么就老拎不清呢,这会不报官跑你跟前来嚎,她丢的东西在你这儿嚎几声就能变出来?”严红纳闷地看向云舒。
小姑娘没去多久,前后一个时辰都不上。
这点时间,就是她也只能将几家粮食处理了。
她动作快,力气却不如小姑娘,小姑娘力气大,动作却快不过她。
“红姨,她或许就觉得在我母亲跟前多嚎一会,我娘会烦得用银子砸她。”小姑娘笑嘻嘻的,眉眼弯弯。
若不细看,真瞧不出那双皎洁眼眸里闪过的恶意。
文大伯娘还能不知道丢东西找衙门?
就是太清楚今儿自家事找上衙门也没用,这才闹到肖青青跟前来的。
不管东西是不是她偷的,今儿都必须焊死在她身上,从她身上剐一层皮下来。
“求求你了,求你饶我一次,只要你将我家的东西还来,以后再不管你与谁来往。”
人磕头又拍地,笃定是肖青青没错。
肖青青却该吃吃着,想喝喝着,周围一种看热闹的,都瞧得没趣。
“这婆子惯会胡说八道,之前说人云家大嫂不检点,与人幽会,后又扬言自家知恩必报,她腆着脸进门总不好拒绝。
结果,人家连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
“这人的算盘打得是真好,毁了人名声又假装做好人。
还真是活该她倒霉。
这么大一个镇,这般多住家,哪个不眼红这位的本事,可谁敢算计到她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