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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靠她自己心虚胆怯。这个月,她靠着卖雪脂膏赚了不少钱,可七成都被我不动声色地截了下来,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你咋做到的?”

陆子吟微微挑起眉毛,眼神里透着几分惊异。

“她平时精得很,肯乖乖掏钱?你不会是明抢吧?”

她笑得更甜了,两颊浮起淡淡的红晕。

“我啊,根本没动粗,就是坐在她面前,慢条斯理地跟她掰扯了一通,我说这雪脂膏用多了会掉头发,脸上还会起疹子,严重了能烂皮。我还特意提了邱二妹的事,说她以前也用过,结果没几天脸上就开始红肿溃烂,后来连门都不敢出。村里谁不知道?”

“你那是胡诌!”

陆子吟忍不住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邱二妹那脸是冻疮,跟雪脂膏有啥关系?你这谎撒得也太离谱了。”

“可万一她信了呢?”

赵苏苏耸耸肩,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心里本来就不踏实,我又添了几句吓人的话,她就算嘴上不信,心里也会打鼓。就算她真跑去问别人,别人也未必敢明说。谁愿意为了这点小事得罪王金莲?一来二去,没人澄清,流言反而越传越真。到最后,她自己都想信了,哎,这玩意真能害人?那我还敢卖吗?”

她翘起嘴角,笑意里带着几分冷意。

“等着瞧吧。等过年一过,她还想接着开门做生意,可一推门,发现连个人影都没有,顾客全吓跑了。那时候她才真要抓狂,气得跳脚也没用。”

“疯就疯呗,怕她上门?”

陆子吟冷笑一声,拍了拍腰间的短刀。

“她敢来闹事,咱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

“她敢来,咱就装傻充愣。”

赵苏苏歪着头,眼中闪过一丝机灵的光。

“你没听她前天还在跟人说‘这东西能养颜嫩肤’吗?说得天花乱坠。现在自己翻脸不认账,说这膏子有害?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话能不能站住脚。万一传出去,大家只会说她见利忘义,翻脸比翻书还快。”

第二天快晌午。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许玉珠果然来了,脚步匆匆。

一进门,正瞧见陆子吟蹲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树枝,正低头一笔一划地教赵苏苏的兄弟和林野禾写字。

土地上被划得七歪八扭,歪歪斜斜地写着“人”“大”“天”几个字。

孩子们仰着小脸,听得认真。

她嗤笑一声,嘴角一撇,满脸讥讽。

“真是白日做梦!在地上划几道土印子,就能当秀才了?读书写字是那么容易的事吗?简直是笑话!”

赵苏苏慢悠悠地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尘土。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徐阳连童生都没考上,考了三年都落榜,你也配提‘读书人’三个字?进来吧,站门口嚷嚷像什么样子。”

许玉珠冷着脸,手指紧紧攥着袖口。

“等等,我带了个帮手来。我要把你写的字做个公证,省得你事后抵赖,说我不讲理!”

赵苏苏一听,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几乎要转出来。

“你该不会真想叫徐阳来当见证人吧?你疯了?这事儿能让他知道吗?他跟王金莲眉来眼去的,你不怕他转头就去通风报信?”

“你想哪儿去了?”

许玉珠翻了个白眼,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我又不是傻子,这点轻重还能分不清?徐阳是王金莲的人,我当然不会傻到请他。”

“咱们村虽没几个读书人,可识字的还是有几个的。”

她顿了顿,声音抬高了些。

话音刚落,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人就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衫,肩上搭着个布包。

赵苏苏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孙三吗?

村里卖杂货的小贩,走街串巷,靠着卖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过日子。

外头早传他跟邱二妹不清不楚,说他隔三差五往她家跑,不是送米就是扛柴,还总给徐阳捎些铅笔、本子、针线。

收麦子那会儿,连锄头都帮他擦得锃亮,比亲儿子还上心。

当然,这些都是传言,没真凭实据。

可村里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谁心里没点数?

“孙三叔,麻烦您跑这一趟了。”

许玉珠立刻换上一副甜丝丝的笑容。

“今儿可全靠您了。”

孙三凑近,压低嗓门,声音几乎贴着耳根子响起来。

“哪儿的话,帮个忙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这丫头在徐家受的委屈,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实在不忍心瞧你天天被拿捏得抬不起头来。”

赵苏苏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

孙三不是邱二妹的“私密朋友”吗?

两人平日眉来眼去、暗通款曲。

街坊邻居私下都在议论,怎么如今反倒被许玉珠拿捏住了?

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皱着眉,细细地琢磨着。

许玉珠虽然模样清秀,可向来胆小怯懦,不像是能靠姿色收买人心的人。

那就只可能是利益了。

而最直接的利益,便是雪脂膏。

孙三干的就是走街串巷的小买卖,专门替人送药送货,收点跑腿钱。

这雪脂膏可是如今城里姑娘太太们抢着买的紧俏货。

一盒能卖到三两银子,成本却不过五钱。

若他能长期拿货,走通几个大户的门路,那就是稳稳的财路。

许玉珠手上有这货,等于是白送他银子。

他怎会不低头?

想到这儿,赵苏苏心里一阵懊恼,懊悔得直咬嘴唇。

三十两太少了!

这孙三怕是靠着这一条渠道,能抽走将近一半的利润。

可话已出口,银子数目也定下,再改口就显得她出尔反尔,面子上过不去。

她索性懒得搭理两人那套眉来眼去的眼神交锋,干脆利落地转头,示意陆子吟动笔。

“写吧,原原本本记下来,一个字都不能少。”

“甲辰年十月,徐阳在与赵苏苏定亲的前提下,趁夜潜入内院,对许玉珠动手动脚,事后吓得跪地磕头,为保许玉珠名声,两家最终决定取消徐阳与赵苏苏婚约,改为将许玉珠许配给徐阳,以平息风波。”

孙三接过陆子吟递来的字条,低头一字一句地念完。

他抬眼看向许玉珠,声音压得极低。

“这字条一旦传出去,徐阳这辈子就算彻底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