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宾客是见证小肉团子满月的,也是见证他们婚姻的结束。
封呈衍笑着握紧,“如果我不呢。”
陆琴这才站出来,当众质问封呈衍,“记得你在医院外答应过我的事情吗?”
如果陆宁溪不愿意,就绝不逼她。
“你出尔反尔,只会让我跟宁溪更不相信你。”
陆振国说,“你可以纠缠,我陆家也可以保着宁溪离你远远的。”
封呈衍被迫放手。
唯有他自己知道,在云淡风轻的笑眼下,藏了多少情绪。
小肉团子并不懂得发生了什么,被佣人抱在怀里的他只是个单纯快乐的肉团子。
封呈衍看向这个小家伙,心脏微滞。
宴会散场,宾客陆续离开。
封呈衍是最后一批走的。
封竞跟靳少言落在他后面几步。
靳少言跑上前去,撞了下他的肩膀,“可以采访一下吗,今天心理感受如何?是不是大起大落?”
推掉自己肩膀上的手,封呈衍没搭理他。
“陆宁溪态度很坚决了,你往前看看嘛,一棵树上吊死多没意思。”靳少言从不觉得哪个女人是人生的必需品。
女人么,只要长得漂亮,要谁不都一样。
“就算没有陆宁溪好看,也能有跟她长得像的,那个温禾不就是个例子?”
话刚说完,靳少言就被封呈衍跟封竞前后夹击了。
封呈衍扯着他的衣领,封竞在身后抓着他的肩膀。
两兄弟在某些时候总是表现的格外默契,“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靳少言仰头望天,指尖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薄唇,“当我没说,行了吧?”
封呈衍跟封竞这才整齐松手。
靳少言哼了一声,便直接走了。
他要去看看那个温禾。
那个女人长得也是不错。
封呈衍不要,他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靳少言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你不要,我接触接触,没意见吧?”
封呈衍:“随便你。”
封竞眼神毫无波澜。
那个女人当初能为了钱跟封呈衍,现在跟靳少言也正好是蛇鼠一窝。
可是,如果他们两个恶心到陆宁溪,不行。
“你玩女人没人管,就是不要跟温禾之间惹事闹到陆宁溪面前,这世界上女人多了去了,她跟过封呈衍,你不嫌脏?”
靳少言摆摆手,说,“我不嫌。”
温禾压根没跟过封呈衍。
这事别人不知道,他最清楚不过。
他把温禾养在家里,不过是当个年轻保姆收拾房子。
当时,他还笑了封呈衍许久。
温禾那姑娘,还是个干干净净没人碰过的。
他不嫌脏。
想着,靳少言笑眯眯的上了自己的车。
封呈衍跟封竞对视了一眼,两兄弟并肩往外走,各怀心思,谁也没说话。
……
小肉团子满月之后,母子的身体情况逐渐稳定下来。
陆宁溪天天守着孩子,虽然身体没什么异常,可看着总觉得有点闷。
她话变少了,一天里大多时间都是抱着孩子。
陆宁溪穿着一身白色家居服,长发简单的挽在耳后。
她坐在吊椅上,太阳照着她跟孩子,画面温馨又美好。
陆宁溪望着窗外的枝丫,精神又有些不对劲了。
她有一瞬间没控制好力道,抱的太紧,弄哭了小肉团子。
她立刻松手隐忍着,“对不起宝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把孩子抱在怀里轻拍后背,小肉团子这才停止了哭泣。
她也不敢抱了,立刻叫了佣人过来抱走孩子。
小肉团子趴在佣人怀里看她,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点湿润。
陆宁溪有些舍不得。
却又害怕控制不住自己伤到孩子。
这是她第一次出现这种失控的情况。
她得一个人冷静冷静才行。
陆琴敲门进来,看见女儿捂着脸沉思,“怎么回事?头又疼了?”
陆琴温柔的坐在女儿身边,“我的宁溪一定会好起来的,连小肉团子都健康生下来了,这个时候才不会被药瘾打垮。”
陆琴轻抚过她的头发,把她抱在怀里。
“妈,我难受。”
陆宁溪一直强撑的坚强在此刻,终于全部卸下。
她脆弱的抱着陆琴,呼吸因为忍痛和控制变得极其粗重。
“我原本以为,只要熬过孕期的十个月,后面就算再忍也不会那么痛苦了,可我还是好难受……妈,我好难受。”
她甚至想过这样熬下去的日子有什么意义?
不如还给封竞算了。
可她小肉团子总是拉着她清醒过来。
“在医院养胎的日子,我连动一下手指都要考虑能不能动,会不会惊到孩子。可我害怕小肉团子来不到这个世界上,每一分钟都在隐忍。”
“那个时候我几乎养成了克制的本能……我以为生完小肉团子之后我也可以做到。可是不行,我还是好痛苦。”
天知道,在小肉团子的满月宴上,她失神了无数次,又花了多大力气才能让自己精神集中着。
陆琴轻轻拍抚着女儿的后背,让她在自己怀里流泪。
“一定会好的,陈医生不是说你恢复的不错么。我们明天就去检查,吃药就会压住的,我的宁溪一定能摆脱痛苦煎熬的。”
在陆琴眼里,即便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也还是自己的孩子。
“妈会陪着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妈都陪着你。”
陆宁溪埋在陆琴怀里抽噎着,眼泪浸透了陆琴衣服。
“明天,我们就去检查,一定可以治好的。”
话虽是这么说,可陆宁溪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
她像是吸了药物的后瘾,一层一层的往上泛,越叠越浓。
……
陆家的私人医院对于戒断类的经验不足。
陆宁溪预约的是临城医院检查治疗。
她拿着排号进去,坐在办公室里等她的,是个穿着大八卦的年轻男人。
他低头写着什么,头发柔顺的耷在眼前。
陆宁溪等他写完,才开口,“请问,医生在哪?”
男人抬头看她,视线清亮,“我就是医生。”
陆宁溪一愣,“您……很年轻。”
原本说她预约的是在全国都有名的资深主任,本以为会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没想到他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秦然浅浅一笑,“也只是看起来年轻而已,我已经三十六了。我姓秦。”
“秦医生。”
“请坐吧,陆小姐。”秦然接过她早就做好的血样化验仔细看着,“之前就看过您的病例,知道您的大概情况。可您养胎到现在表现的一直都很好……”
“不是的,那只是假象。”
缓缓卷起衣袖,陆宁溪露出臂弯上青紫的痕迹。
都是她自己弄的。
她说,“自从生了小肉团子之后,这种越来越严重了,我只有让自己感觉到痛去转移注意力,才能勉强控制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