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宫人飞奔进来，满脸恐慌：“皇上！太后！不好了！有宫人染上痘疹，传染性极强！”
宫宴瞬间安静下来。痘疹传染性极强，一旦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站起身，脸色沉重：“快！把接触过那宫人的人，全隔离到西侧偏殿！传朕旨意，封锁行宫，任何人不得出入！”
叶挽宁心里一沉——刚才给太后端茶时，她正好碰到过那个宫人。
果然，没多久，几个侍卫过来，把接触过宫人的官员、宫人、家眷全带到西侧偏殿，裴执也在其中。
裴执看到叶挽宁，眼里闪过一丝担心，却又压了下去，没走过来。
西侧偏殿很简陋，只有几张硬板床和一张桌子，寒风从窗户缝里灌进来，带着凉意。
天渐渐黑了，越来越冷，叶挽宁冻得直打颤。就在这时，一件带着淡淡檀香味的外袍披到了她身上。
她抬眼，裴执站在面前，眼神复杂：“晚上冷，穿上吧。”
叶挽宁心里一暖，外袍还带着他的体温，驱散了不少寒意。“多谢裴大人。”她轻声说，想把外袍推回去。
“我不冷。”裴执按住她的手，语气平淡，“你身子弱，别冻着了。”
叶挽宁没再推辞，穿着他的外袍，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她发现裴执抬手整理衣领时，肩颈动作很僵硬——应该是旧伤。
她想起之前查韦家余党时，裴执曾被打伤肩颈，虽然后来治好了，却留下旧伤，阴雨天或劳累时就会疼。
“裴大人，您的肩颈旧伤，是不是又疼了？”叶挽宁小声地问。
裴执愣了下，没料到她会注意到：“没事，老毛病了。”
叶挽宁从随身药包里拿出一小瓶草药膏：“这是我专门配的止痛膏，对旧伤有用，我帮您擦点，能缓解疼痛。”
裴执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他坐在椅子上，叶挽宁站在身后，沾了点药膏，轻轻按在他肩颈上。
药膏冰凉，指尖温暖，按压力度刚好。裴执身体微颤，随即放松，闭上眼睛，肩颈的疼痛渐渐减轻。
两人靠得很近，叶挽宁能闻到他身上的檀香混着草药膏的味道，让人安心。裴执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柔软，还有拂过脖颈的温热呼吸，心里有些异动。
“之前劝你暂缓品鉴会，是怕卢忠狗急跳墙对你不利，不是不相信你的医术。”裴执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叶挽宁的手僵在半空，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落下。她深吸一口气，胸中郁结散了不少：“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只是……我不想让母亲的医典被我玷污。”
“我明白。”裴执睁开眼，转头看她，眼里满是理解，“你做得对，是我太过多虑了。以后我会帮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叶挽宁看着他的眼睛，深黑的瞳仁里满是关心和忧虑，心里一暖，唇边也泛起浅浅的笑：“谢谢你，裴执。”
这是她第一次没叫“裴大人”，而是直接叫他的名字。裴执也笑了，眼里藏着些许欢喜。
偏殿灯光幽暗，却映着两人的笑颜，悄悄温暖了殿内的人。
接下来几天，两人配合默契。叶挽宁诊治痘疹患者、配药让大家服用；裴执维持偏殿秩序、安抚情绪，还联系外面的侍卫采买物资。
夜里，大家都睡了，偏殿格外安静。叶挽宁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色，心里很平和。
裴执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没睡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两人没开口，却有种无形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之前的误会和隔阂也缓解了不少。
一天、两天，又一天过去，染痘疹的人渐渐痊愈，隔离终于结束。
偏殿外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温暖又耀眼。叶挽宁把外袍还给裴执：“谢谢。”
“不客气。”裴执接过外袍，眼里带着些不舍，“以后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叶挽宁点点头，没说话，心里却有了答案。她知道，自己和裴执的拉扯还会继续，但这次深夜共处，像一束光，照亮了两人之间的路，让彼此的距离又近了一分。
可她没看到，韦家和贤妃并未罢休，他们又生出新的阴谋——要冒领功劳，打压她。
慈宁宫的桂花才飘出第一缕香，金銮殿就炸了锅。
韦丞相抱着一摞厚厚的折子，磕头如捣蒜地跪在殿上，声泪俱下：“皇上！臣女贤妃心忧黎民，在韦家封地开了惠民医馆。”
“三年来义诊治病千余人，功勋卓着！求皇上封她为贵妃，彰显其德！”
这话一出，满朝惊呼。谁不清楚贤妃还在禁足，怎么突然冒出来“治病千人”的功绩？
叶挽宁正在传承馆给学徒讲《青囊秘要》的辨证之道，春桃风风火火跑进来，手里攥着张抄录的朝堂消息：
“小姐！韦丞相太不要脸了！贤妃那惠民医馆就是个幌子，还敢冒领功绩求封贵妃！”
叶挽宁握笔的手指微微一颤，目光闪过一抹寒芒。早听说韦家开了家仿传承馆的医馆，没想到他们胆大包天到这地步，还编造功绩。
“陈生，把传承馆近三年的义诊实录拿来。”叶挽宁放下书卷，语气平静，“还有各地官府盖印的回执、患者签字的病案，一份都不能少。”
“好嘞！”陈生应声而去。跟着叶挽宁这么久，他最清楚，小姐越是平静，心里越是有数——韦家这回恐怕要栽跟头。
谁能想到，传承馆前厅的书架上居然堆满了卷宗。叶挽宁顺手拿起一本：
“天启三年三月，江南苏州，腹泻患儿三十人，主药：车前子、茯苓各三钱、甘草一钱……”
“患者签名：周阿狗、李小花……苏州知府衙门印鉴。”
每本都记得详实，患者姓名、病症、用药、复诊情况，还有当地官府的核实印章。
“小姐，还有这个！”苏晓递过来一叠书信，“这是韦家封地百姓的求助信，说惠民医馆的药都是发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