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听到胡凯的话，张寒有些不淡定了。胡凯的能力再强，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让他管理自家的商业街没什么，可是要让他参与官方的事务，可就有些过分了。
十四岁开始吃公家饭？吃空饷？
张寒对胡家的权势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倒也没那么夸张，我们胡家还不可能做那么丢脸的事。这个理事并不是官方身份，只是我胡家内部的一种称呼，比如爷爷他就兼任高云市总理事的职务。”胡凯知道张寒在感叹什么，挠了挠头，“而且这个工作也不光是我自己负责，关音和关乐她俩也会帮忙，还找了顾问给我出谋划策的。”
“原来是这样……”张寒明白了。
说白了这份工作就是一个镀金场所，胡凯在这里可以慢慢熟悉家族的事务，为逐步接手家族做好准备。
这就是大家族培养继承人的方式吧……果然是从小就开始抓起。
说起来，张寒有些好奇：“那为什么你现在……”
考虑到胡凯的面子，张寒没有说透。
胡凯现在被安排去管理商业街，哪怕肯定不止这一条，也是和之前没法比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失去了之前的职务？
这里面明显有内情，胡凯抓着头发，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替他说吧！”关音又给胡凯倒了一杯茶，温柔地用指尖为他梳理着发根，笑容中有些苦涩，“毕竟这项工作一直都是我俩一起在做，事情变成这样我们俩都有责任。”
“事情发生在2个月以前，那时候我们刚刚在焚烬炎矿突破到二品境界，实力不太稳定，也有一些感悟需要花时间吸收一下，所以那几天就回高云闭关了一段时间，也放松了对焚烬炎矿周围的检查。”
关音停顿了片刻，声音中有些懊悔：“其实我们应该轮换着去焚烬炎矿周边转一转的，不该三个人一起，确实是我们疏忽大意……
正好那几天下暴雨，有一天晚上，一伙人趁机杀了东荒这边的守卫，然后摸到了矿区附近，趁机刺杀掉了矿区的一名管理，还抢走许多开采出来的炎寂石。”
后来，家族派人倒查，发现我们没有去检查矿区周边……
有些事不上称没有二两，上了称一千斤都打不住。因为官方的压力，再加上有人从中挑拨，家族就取消了胡凯的理事身份，让他去负责城内的几条商业街了……”
关音一声叹息，看似无人区的油水不如商业街，可是商业街毕竟是普通人的世界，而无人区接触的都是进化者，两者在家族眼中的重要性可恰好相反。
从焚烬炎矿理事到商业街收租的，远离了家族最核心的事务，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张寒没想明白：“不是有顾问吗？难道还要你们亲自去检查吗？”
按理来说，他们完全可以把事情交给顾问，让他去办。
听到张寒的提问，关音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她没想到张寒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重点，分析能力实在可怕。
她摇摇头：“这正是我想说的，事情发生那天，我们确实是让顾问帮忙检查，结果他消失了。后来我们也找过他的下落，结果他……”
“死了？”
关音点点头。
“是死在焚烬炎矿的周边，还是死在其他什么地方？”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在了高云市机场周边的一间空房子里……”
“机场？”张寒摇摇头，“还真是个逃跑的好选择…这个顾问，是家族给你安排的，还是你们自己找的？”
“他是别人介绍给我们的……说是末世以前是一家大厂的高管，擅长管理。末世之后他苏醒比较早，耗尽家产找了个入品的道，但是因为是泥胎，最后也只修炼到二品。”
胡凯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多了一点，忙着转移话题问道：“他是从哪来的，有什么区别吗？”
张寒点点头：“当然有区别。
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伙人闯进无人区，除了一些官方追责上的问题之外，你们胡家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损失。
更何况，就算你们那天巡查了焚烬炎矿周边，那伙人该闯进去也能闯进去，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这样，为什么胡家还要撤掉胡凯理事的身份呢？”
“当然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捣乱了。”关乐忿忿不平，她虽然不是胡家人，也不像关音一样是将来的胡家人，但胡、关两家往来密切，她又每天跟胡凯、关乐待在一起，所以对胡家的情况比较清楚。
除了一些已经闭死关不出的“老胡”之外，目前胡家掌权的主要是“胡四代”那一辈的。
胡凯爷爷胡伟作为当代族长，带领胡家主支掌管炼药、炼器、军工等最赚钱的生意，并拥有胡家全部安保力量的支配权力。其余胡四代则分别掌管电子、金融、房地产、化工、能源等其他产业，一同支撑起胡家庞大的版图。
胡伟膝下一共有五个孩子，老大早年在闯荡无人区时不幸遇难，留下胡凯这个主支最小的“胡六代”。其余人中，老二醉心艺术，老三身为女性，全都无心争夺家族权力，老五作为私生子机会也不大。
目前继承家主之位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胡五代中的胡凯四叔胡言，和胡六代当中的胡凯。
当然，身为五品境界的进化者，胡天养老爷子目前也才不到八十岁，精力依然旺盛，说继位之事看起来有点早，可像胡家这种大家族为了保持新鲜活力，必定要不断启用新人，不断输送新鲜血液，所以胡老爷子退位下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关音觉得是有人捣乱，因为接替胡凯的就是胡凯六叔家的老二，胡坚。
“额……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是不假，但除此之外，你们要考虑胡家在这件事当中看重的是什么。”
张寒指了指背后奢华的包厢，还有面前幽静精致的小院：“你们家大业大，这次事件的损失连一根毛都算不上。所以胡家到底是因为什么惩罚胡凯？”
“因为他是胡家的继承人……”张寒站起身，拍了拍胡凯的肩膀，“老爷子一定很疼你吧……所以应该是要把你当成接班人来培养的。
这件事情里面，胡家是占到便宜，还是吃了亏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表现。
到目前为止，你的表现让老爷子很不满意，所以让你去管商业街。”
“是吗……？”胡凯露出迷茫神色，他从小父亲早亡，从小是母亲把他带大。印象中他见到爷爷的次数很少，每一次都是非常严厉的样子，很少有别人说的“隔代亲”的感觉。
“爷爷，真的是在考验我吗？”胡凯喃喃自语。
关音没想到张寒仅凭现有的信息就分析出这么多东西。这就是旁观者清吧，听了张寒的话，她豁然开朗，兴奋地对胡凯说道：“所以说……目前你还是有机会的！”
“没错！”张寒点点头，“如果胡老爷子真的放弃你了，反倒不会将你安排在这么低的一个位置……他在给你机会，只要你能解决这件事情，肯定还能得到老爷子的看重！”
“所以，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几个问题了：顾问的来历，以及他的去处。”
张寒伸出三根手指：“有三种情况。一，顾问是家族给你指定的，那么不管最后在哪发现他的尸体，错都不在你。因为这是家族用人不明，你只能被动接受。
二，顾问是你自己选的，死在焚烬炎矿周边，这样错也不在你。因为这是外力入侵，对手实力强大，就连矿区管委会都让他们跑掉了，以你手头的这些人手，就算全部派上也阻挡不了。
唯独这第三种……是你脱不了干系的。”
胡凯面色惨白，苦笑着说道：“他是我自己找到的，结果在其他地方死了。要么是我认人不准，最开始就被骗了，要么就是我身边的人被人收买了还不知道……”
“没错，不管哪种情况，都是你的能力问题。”
“那我应该怎么做？”胡凯看向张寒，仿若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现在才彻底相信，张寒当初能把他们带出河间无人区靠得不是运气，他是真的有那个实力。
“嗯……”见到胡凯一脸激动神色，张寒反倒冷静了下来，他竟不紧不慢地走到篝火边上，伸出来感受着火焰的温度，反问道，“那么……你找我来，又是想干什么呢？”
如果说只是单纯想联络感情的话，那在包厢里那顿就已经足够了，根本不需要有现在的“围炉夜话”。胡凯和关音两个人一直有意引导着话题，就是想要把张寒的注意力转移到焚烬炎矿的事情上，目的性非常明显。
这就让张寒不得不怀疑之前相遇是否真的是偶然了，身为东荒土皇帝的胡家，要掌握到他们的动向实在是太容易了，很容易提前伪装好一切。
张寒看着闪烁的火光，如果胡凯不说实话的话，那谈话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胡凯眼中的热切慢慢冷却下来了，他表情渐渐平静，一屁股坐到张寒的身边：“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