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粥后,父亲让我们先去休息,养足精神,准备白天的破阵准备工作——去祠堂取出陈家祖传的五行法器,用“意”气加持;
符手高大师则要去采集草药,制作破阵时需要的符箓;
哥哥负责检查潜水装备,确保破阵时能顺利下水协助。
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今夜的经历——刘板筋的沉稳守护、“镇土符”的温热触感、水底阵法的清晰结构,还有家人与伙伴的并肩作战。
我知道,三日后的破阵之战,将是一场硬仗,可我心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充满了期待——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父亲的智慧、符手高大师的经验、哥哥的守护,还有刘板筋这样的前辈相助,我们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定能战胜邪祟。
我缓缓闭上眼睛,调动“意见”,最后一次感知豆腐堰的“气脉”——灵蟒的淡绿色“气脉”依旧稳定,刘板筋留在老柳树下的土属性“气脉”如同守护的光点,水面上的月光虽已褪去,却留下了温暖的痕迹。
新的一天开始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带来希望与力量。我知道,接下来的三天,我们会全力以赴,为守护豆腐堰、守护忧乐沟,做好万全准备。
他就算再怎么固执,在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局面,也只能悻悻离去。
毕竟,他总不会对一个还不到十二岁的孩子动手。
我虽已觉醒“意者”之力,能感知天地间流动的“气脉”,可身形仍带着孩童的稚嫩——袖口还沾着白日里帮母亲晒玉米时留下的麦麸,那是午后阳光晒过的痕迹,带着淡淡的谷物清香,与夜风中堰塘的水汽混在一起,成了我身上独有的气息。
这既是情理所不许,更是道义所不容。
以刘板筋的阅历与修为,他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见过的邪祟比我听过的故事还杂,绝不会做出如此有失长辈风范的事。
他那双看过岁月沉浮的眼睛,虽常带着几分疏离,却始终藏着对忧乐沟这片土地的守护,断不会将矛头指向一个尚未成年的后辈。
我虽一向敬重长辈,自小听父亲讲“陈家与忧乐沟的渊源”时,便将“尊老爱幼”四个字刻在心里。
平日里遇到村里的老人挑水,总会上前搭把手,帮着把水桶扛到肩上;看到孩童在堰边玩耍,也会提醒他们离水远些,免得失足落水。
可在这关乎豆腐堰气运的关键时刻,心中的信念比堤埂上的青石更坚——该坚守的原则,半步都不会退让;该承担的使命,丝毫都不会含糊。
这不仅是父亲的叮嘱,更是陈家世代守护豆腐堰的责任。
从太爷爷陈守堰主持修建豆腐堰开始,陈家的每一代人,都把守护这片水域当成刻在骨子里的使命。
父亲常说,堰塘的水连着村里人的命脉,“气脉”乱了,人心就会乱;人心乱了,家园就会散。
这份责任,容不得半分懈怠,更容不得我因一时的人情世故,耽误了探查邪祟的大事。
我目光坚定地望着刘板筋离去的背影,他的灰布衣衫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布料上还沾着水洞子的湿气,泛着淡淡的水光,如同被风吹动的芦苇,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每一步都踩得很稳,像是在丈量着与老农会大院之间的距离,又像是在确认着心中某个未说出口的计划。
心中没有半分愧疚,只有对前路未知的审慎。
刘板筋的反常举动,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心中激起层层涟漪——他为何要放弃回家,转而走向废弃的老农会大院?那里常年无人打理,早已成了野鼠与杂草的地盘,难道藏着与邪祟相关的秘密?更有对探寻水底真相的执着,这份执着如同暗夜里的星火,在我胸腔中静静燃烧,照亮着前行的方向,让我不敢有丝毫犹豫。
刘板筋走了,尽管浑身被水淋透,衣摆滴着水珠,水珠落在冻土上,形成一个个细小的湿痕。
夜里的温度早已降到冰点以下,湿痕很快又被夜风冻成薄冰,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冷光,如同撒在地上的碎玻璃。
他的模样颇为狼狈,头发贴在额头上,遮住了部分眉眼,可那张刻满岁月痕迹的老脸依旧沉稳。
皱纹如同豆腐堰的堤埂纹路,深刻而坚定,每一道褶皱里,都藏着与邪祟周旋的故事,藏着守护家园的坚持。
仿佛方才被水淋的插曲,不过是风吹过堤埂般寻常,不足以扰乱他的心神。
他甚至没有低头拂去肩头的水珠,只是挺直脊背,那脊背虽不如年轻时挺拔,却依旧透着一股不服老的韧劲。
他的脚步沉稳地朝着前方走去,每一步都踩在“气脉”流动最平稳的位置。
我能通过“意见”感知到,他脚下的土属性“气脉”如同温顺的溪流,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流动,没有丝毫紊乱。
显然,他是在刻意保持着“气脉”的稳定,不愿因狼狈而泄露半分修为,更不愿让潜藏在暗处的邪祟察觉到他的状态。
可他离去的方向,却透着反常。
按常理,他的住处在村西头的老槐树旁,那棵老槐树已有百年树龄,树干粗壮得需要两人合抱,枝桠上挂着村民们祈福的红布条,在夜里如同跳动的火焰。
他本该往西走,沿着熟悉的田埂,穿过一片麦田,就能回到温暖的家中,换上干燥的衣衫,喝上一碗热姜汤。
此刻他却脚步不停,径直朝着村东头的老农会大院子走去。
老农会大院是民国时期留下的老建筑,青砖灰瓦早已斑驳,院墙倒塌了大半,露出里面齐腰的野草。
那些野草在夜风里摇晃,如同无数双伸出的手,想要抓住什么,又像是在阻挡靠近的人。
平日里鲜少有人靠近,只有赶牛的孩童会偶尔在院墙外玩耍,捡起地上的碎砖,在墙上画些不成形的图案。
老农会大院在沟上,地势比堤埂高出约三米,站在大院门口,能俯瞰半个豆腐堰;而我们方才所在的西堤在沟下,是堰塘的最低处,一上一下,路径全然相悖,如同两条永不相交的直线,朝着相反的方向延伸。
即便我尚未完全掌握意者的敏锐直觉,只是初步觉醒“意见”之力,能模糊感知到“气脉”的流动,也能清晰地察觉到这举动背后藏着不寻常。
他的“气脉”虽依旧平稳,如同平静的湖面,却在转向东行时,出现了一丝极淡的紊乱——那紊乱如同平静的“气脉”河流中,突然多了一道细小的漩涡,旋转着,带着不易察觉的波动。
显然,是他内心的情绪波动影响了“气脉”的流动。
或许是对老农会大院的担忧,或许是对邪祟的警惕,又或许是对某个约定的坚守。
这些情绪藏在他沉稳的外表下,却在“气脉”中暴露无遗,成了他无法掩饰的破绽。
他这是在传递某种隐晦的信号?比如暗示老农会大院藏着与邪祟相关的线索,让我后续前去探查?还是在执行某个未说出口的计划,比如去探查大院里的异常“气脉”,想在我之前找到邪祟的踪迹?一团疑云悄然笼罩在我心头,让原本就紧绷的神经更添了几分不安。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藏着父亲给我的“气脉罗盘”。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铜盘,盘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气脉”符文,中心的指针由陨铁打造,能感知周围“气脉”的变化。
此刻,指针正微微颤动,如同被风吹动的树叶,始终指向老农会大院的方向,连一丝偏差都没有。
显然,那里的“气脉”确实存在异常,与周围的“气脉”格格不入,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我见状,朝着他的背影高声喊道:“刘大爷,天凉,快回家换身干衣裳,别冻着了!”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像被风吹得微微发颤的芦苇。
我既盼着他能听劝,返回住处,避免卷入未知的危险——老农会大院的“气脉”异常,说不定藏着“玄机子”布下的陷阱;又担心他执意前行,会触发隐藏的危机,甚至影响到后续探查五目双角大黄鳝的计划。
夜风将我的声音传递出去,在空旷的田野间回荡。
田地里的麦苗刚长出一寸高,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像是在附和我的呼喊,又像是在为刘板筋的固执叹息。
声音很快被夜色吞没,只留下淡淡的回音,消散在堰塘的水汽里。
刘板筋却只冷冰冰丢下三个字:“冷不死!”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如同冬日里的冰棱,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那三个字说得又快又硬,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没有半分缓和的余地,仿佛我的关心在他看来,成了多余的打扰。
话音未落,他非但没有放慢脚步,反而加快了步伐。
步幅从原本的五十厘米增加到七十厘米,每一步都迈得更大,更急,朝着沟上的方向走去。
那挺直的背影里,似藏着几分倔强——或许是不愿在晚辈面前显露脆弱,不想让我看到他因寒冷而发抖的模样;又似带着几分未说出口的急切,仿佛老农会大院有必须立刻去处理的事情,晚一步就会错过什么。
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渐渐模糊,如同被墨汁晕染的线条,从清晰到淡去,再到彻底消失。
最终,那道灰布衣衫的身影,隐没在老农会大院倒塌的院墙后,再也看不见了。
只留下堤埂上的我,独自望着空荡荡的夜色,心中满是疑虑,像被灌满了堰塘的水,沉重得有些喘不过气。
我独自站在原地,心中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青石。
这位老人家走得洒脱,不带走一片云彩,可他这一走,却给我接下来的行动埋下了未知的变数。
我总觉得,他此去怕是要牵扯出新的事端。
老农会大院常年无人打理,院墙倒塌的地方成了野狗与邪祟的通道,极有可能成为邪祟藏匿的场所。
“玄机子”擅长用邪术制造陷阱,说不定早已在大院里布下了“气脉”阵法,等着有人自投罗网。
刘板筋虽有高深修为,能操控土属性“气脉”抵御邪祟,却在面对“玄机子”相关的邪祟时,难免会因大意而陷入险境——毕竟“玄机子”的邪术诡异多变,连符手高大师都要忌惮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