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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结局(中)

于是这个重担便落在了袁枚头上。

不知他是怎么说服的王韵秋,总之当袁机步入诗社时,她并未表现出任何排斥,但也没主动搭话,只安静地呆在一旁听沈宜修考校新社员的文才。

等袁机考核通过后,沈宜修笑眯眯地接纳了这位新来的妹妹。

“我观妹妹以诗文见长,却不擅议论,便负责校对的活计罢。”她对袁机说道,并将她领到了用来校稿的桌案前。

袁机也不多话,问清了校稿的流程后便埋头开始忙活。

起初,沈宜修担心她做不好,还专程去看了几眼,想着万一哪里做得不对她得适时提点几句,谁知袁机上手极快,且专注认真,完全不给她纠错的机会。

沈宜修放下了心,开始专心去忙自己的事。

一屋数名女子,半晌无话。

待到正午时分,沈宜修被毒辣的阳光照晃了眼,才意识到一天泰已过半。她伸了个懒腰,想出声提醒依旧伏案疾书的姐妹们歇息片刻,却听身后传来几声抽泣,是袁机在暗暗流泪。

“呀,怎么了?”她大惊,同时不解,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袁机赶忙掏出手绢擦掉眼泪,哽咽道:“没什么,只恨自己蒙昧无知,如今方知。”

瞧这些史书上的姐姐们,哪个不是威声赫赫,可歌可泣,又哪个不是名留青史,百世流芳。可恨她此前一叶障目不知泰山,竟以为只有三从四德的贞烈女子才配获得旌表。

她读着眼前这些白纸黑字的文字,越读越觉胸怀激荡,仿佛置身其中,亲身体会了一遍那种荡气回肠的人生。这才是值得旌表的巾帼女郎啊!这才是……女儿本色。

从来书中唯丈夫,谁言女子不英雄?

她读着读着,不知不觉间模糊了视线。

“这些稿子都写得太好了,不知出自哪位姐姐手笔?我定当一拜。”袁机诚恳道。

沈宜修一听便笑了,不由分说将王韵秋牵来她跟前,道:“喏,这就是了,快来拜罢!”

袁机不由吃了一惊,道:“这些,皆是嫂嫂所作?”

“不是她难道是我不成?”沈宜修笑道:“我可没这本事。”

王韵秋谦虚道:“不是我写的好,而是她们本就肩比日月,熠熠生辉,我只是将这些事迹如实叙述了一遍罢了。若论功劳,我至多只敢占三分。”

袁机许久才从震惊中回神,接着,她后退几步,俯身恭敬地朝王韵秋一拜,道:“妹妹有眼无珠,不识嫂嫂真境界,先前多有不敬之举,望嫂嫂大人大量,妹妹当负荆请罪,请嫂嫂为天下女子继续此事业,妹妹先在这里代为谢过。”

“哎呀,请起请起,谁又真生你气了。”王韵秋道:“我若真计较那些,就不会同意你来了。只是这项事业太过宏大,我一个人可做不得,须得你们统统参与进来才好。”

“那是自然。”沈宜修与双卿相视一眼,皆笑道:“这也是我们的事业。”

袁机被王韵秋扶起后,又问道:“听说这里还有位姐姐,近日怎不见她身影?”

“啊呀,你是说光蕙罢?她呀,正在家中坐月子呢。等哪天她来了,我定介绍与你认识。”沈宜修说道。

光蕙?双卿听到这个名字,愣了,道:“光蕙是——”

“就是滋兰呀。”沈宜修提起这个一脸怒其不争,道:“光蕙才是她本命,滋兰原是字而已。可恨她为了避于重棠姐姐的名讳,竟连自己的本名都换了。”

她与俞滋兰是从小一起顽到大的手帕交,对此中内情知之颇深。

双卿立马想起了于敏惠。

原来,竟是如此。

“想不到滋兰竟默默牺牲至此。”她叹息道:“也不知她此等用心,重棠可知。”

于敏中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正忙着给新生的孩子取名。因着是位女孩子,他特意从《楚辞》中挑出最满意的二句,合成“湘减”一名,得意洋洋地朝俞滋兰炫耀道:“瞧,我的文采不错罢。”

“去,少得意了。”俞滋兰嗔他道:“你这段日子受到御史们的抨击恐怕不少罢,还有心情笑得出?”

“管他们作甚,一群酸腐文人罢了。”于敏中毫不在意。他如今对皇帝有大用,那群言官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弹劾他的奏折果然全被弘历压了下去,留中不发。他一出孝,就官升一级,成了军机章京,从此在军机处站稳了脚跟。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还与曲阜衍圣公孔家联了姻,将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女儿许给了衍圣公同样稚龄的儿子孔宪培。

如此双管齐下,朝中再无人敢非议。毕竟,这段姻缘可是得了皇帝的赞许,亲口夸其是门当户对,金玉良缘,他们再不乐意,也唯有捏着鼻子上赶着道喜。

唯有俞滋兰闷闷不乐,推说自己要忙着编书留了下来,叫他自个儿进了京。

于敏中这次也不想妻女在京城久留,便亲吻着她的额头道:“在家等我。”

他见俞滋兰身边少了一道身影,便问:“晗玉那丫头呢?你如今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她怎的探亲还未回来么?”

“是我叫她不必回来了。”俞滋兰解释道:“她父亲年纪大了,正到了需要她尽孝心的时候。再者,她在我这里呆的也够久了,该回去孝敬孝敬父母双亲了,至于空缺出来的人手,我再找便是。”

于敏中听后笑道:“那丫头一定高兴坏了罢?”

“可不是。”俞滋兰说起这个笑了,道:“那叫一个欢欣鼓舞,就差没把你我供起来日日烧高香拜上一拜了。”

“哈哈。”

*

袁机的亲事黄了以后,吴玠便动起了上袁家提亲的心思。

他恐怕沈芸不答应,便先找上了吴应物,将自己的心思与父亲挑明。

吴应物听说对方是裴琅好友的妹妹,还是世代簪缨的读书人家出身后,二话没说便同意了,只是略有些担忧道:“人家那么好的家世,岂能看得上咱们?万一——”

“所以才要去试试嘛,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人家就不乐意。”吴玠悄咪咪地嘱咐道:“爹,记得带上厚礼,最厚的那种。”

不然你儿子我没优势呀!

“知道,还要你说。”吴应物颇无语,命人请来良媒,择了个良辰吉日就带着礼物登门了。

袁滨没想到才退了高家的婚,就有新的人家前来求娶,还是家资颇丰的大富之家,一边欣喜一家有女百家求,一边为难道:“这个,还得看小女的意思。”

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再也不敢轻易为女儿定下婚事了。

袁机知道后不咸不淡地回了句:“等我替诸位姐姐们把书修成再说。”

这意思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袁滨琢磨不透了。

吴玠听后,找到袁机亲口对她说了句:“好,我等。”

袁机望着太阳底下他晒得红扑扑却异常认真的脸,想到他站在这里干等了两个时辰才终于等到自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她一生从未如此疏阔。

也许,她是该活出另一种样子了,她心想。

十年后,当吴玠终于如愿娶到了心上人的时候,裴珲也携家带口地从海南回来了。这次,他被调任福州知府,临上任前,他将祖母托付给了弟弟照顾。

老沈氏落叶归根,思乡心切,除却自家小院之外,她再也不想去任何地方,裴琅便从扬州搬来亲自照料着她。恰逢庄先生也向东家告老还乡,他得空便前去探望,顺便将自己的两个孩子也带了过去。

庄先生老了,人也慈祥了许多,对着两个孩子再不复往日教导裴琅时的严厉。他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弟子,道:“这一生能嫁你为妻,真是卿卿最大的福气。”

裴琅却道:“娶妻如卿卿,才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气。”

他说着,便想起了前晚他与卿卿在小厨房的对话。

那时,她刚炸好一盘耦合,见到他来,便用筷子夹了一个塞进他的嘴里。

“好吃。”裴琅被烫得斯哈,嚼着嚼着忍不住问:“怎么是素的?”

没有夹肉馅的耦合,虽然焦焦脆脆的也很好吃,只是明明有肉馅却不用,就有点奇怪。

他忽然想起,今天的饭菜也是全素的。

“六哥,你忘啦?”双卿道:“今天,是爸爸的忌日啊。”

爸爸?裴琅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裴颂,不由一下子怔立当场。

双卿却已低下头开始忙起了别的。一灯如豆,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她的面颊,在这黑暗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静与温柔。

裴琅就这么怔怔看着,忽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抬起头,只见窗外繁星满天。天太远,但幸福却很近,他上前一步将双卿紧紧拥入怀中,这便是他今生所能拥有的最大的幸运。

其实这个世界一点也不好,但因为有你存在,才让我的到来有了意义。谢谢你,卿卿。

我的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