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和赵霖来到裴氏田庄时,门口早有家丁迎候着,就像早就料到她会来一样。
“荆姑娘,赵统领,请吧。我们裴总管早在里面等着了。”
昭宁跟着来到打谷场上,一眼便看见徐有财等人被捆着跪在地上,身上鲜血淋漓,显然是受过一番拷打。
“裴总管,滥用私刑,可是犯国法的。”
裴总管坐在一边喝着茶水,一指地上两具盖着白布的尸首。
“那打杀人命,就不犯国法了吗?”
“东家,是他们先动手的!”小五子喊道,“我们只是来找他们理论,结果他们一群人出来打我们!”
“要是这样,我们算是正当防卫!”昭宁马上抓住理。
“正当防卫?谁能证明?”裴总管冷笑,“谁看见了?我还说是他们是强盗过来抢劫呢!”
说着,他用威胁的目光看向打谷场周围看热闹的佃户、长工。这些人莫不衣衫褴褛、面有菜色,此时被他目光一看,都低下头去。
昭宁皱起眉,深吸口气,“那你说,这件事怎么办?”
“把你们的庄子让给我!这事就翻篇儿!”
“姓裴的,那庄子可是顾将军的!”赵霖试图抬出顾靖远。
“少拿话蒙我!”裴总管冷笑,“我早打听清楚了,顾将军早把庄子送你们了。想要人,就得拿地换!”
打听得倒清楚!今天这件事,多半是个局,裴家早就觊觎田庄了。好吧,既然你挖空心思算计我,那我也陪你玩玩。
昭宁思量片刻,笑道:“田庄可以给你,但你必须宽限我一个月,我也好另觅一个住处,安置我那些乡亲。”
裴总管觉得没必要逼得太急,“好说,只是姑娘今天就得写好转让书!”
昭宁痛快答应,又让裴总管出个谅解文书,声明两条人命就此不再追究。
裴总管眉开眼笑,两方交换文书,徐有财等人也由昭宁带走。
出了裴氏庄园,徐有财哭着跪下,“东家,是我们牵连你了!”
昭宁将人扶起,苦笑道:“这不是你们的错。人家是看上咱的庄子了,今天不出事,以后也得出事。”
裴家把水截住,就是想拿捏他们,不逼他们自愿让出田庄是不会罢休的。
“昭宁,那就这样算了吗?”赵霖有些不甘心,“要不你找找长公主和卫丞相呢?”
昭宁摇摇头,“他们出面,这件事就会由民间纠纷,变成朝堂党争。到时咱们夹在中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赵霖打了个寒噤,卫丞相可是裴丞相的死对头,他老人家一出手,姓裴的铁定打击报复。
“我在转让书上留了个心眼,只说把庄子转给裴总管,没说给裴家。”昭宁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一个月之内,只要扳倒了裴总管,文书就不作数了。”
“可那老贼滑得很,咱能抓住他什么把柄?”赵有财愁眉苦脸。
昭宁却胸有成竹,只要坏人做坏事,就不可能没有把柄。
第二天夜里,昭宁便悄悄潜入裴氏庄园,这处庄园比她们的田庄大了不少。
前面是长工、仆从住的下房,后面的好房子才是裴总管住的。
“小兔崽子!让你乱说话!打死你!”一处下房里,传来打手的叫骂声。
昭宁轻手轻脚地靠近那间下房,透过破旧的窗纸向里张望。
只见一个瘦弱的少年被吊在房梁上,打手们的鞭子一下下抽去。
可即使被打得血肉模糊,少年也紧咬着唇,一声都不吭。
“妈的,贱骨头!明天再来收拾你!”打手也累了,扔下鞭子转身出去。
昭宁趁机进屋,把那少年从梁上放下来。
“你是谁?”少年一睁眼就见到一个蒙面女子,吓了一跳。
“嘘!”昭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不是坏人,他们为什么打你?”
“你是荆姑娘?”少年听出昭宁的声音,喜出望外,“你带我到你庄子上吧!我听有财叔他们说,你那儿顿顿有肉。”
看来裴总管已经把这里管得天怒人怨了,连这么个小孩儿都有怨言。
“我叫小禾,姓裴的克扣收成,饿死了我父母。好容易今天裴家三少爷来庄子上,我刚想出去喊冤,就被他们抓回来了。”小禾说着哭了起来。
昭宁叹息一声,“那三少爷多半没用。你要是信我,就帮我个忙,我给你出气!”
小禾由悲转喜,“荆姑娘,姓裴的有本阴阳账,就在他屋里。”
昭宁眼睛一亮,这可是关键证据,于是拍了拍少年肩膀,“你等着,我拿到账本就回来接你!”
裴总管的房里正灯火通明,他左手打着算盘,右手却抱着一个女子。
只听他轻佻而油腻地道:“三少奶奶,夜深了,还不回去。要是让三少爷发现了可怎么好?”
“放心,那个糊涂蛋早被我搞定了。”
女子的声音如此熟悉,昭宁不可置信地望过去,果然,是薛敏。她怎么在这儿呢?
“要不是总管把我救出牢狱,又送给三少爷做妾,哪有敏儿的今天?”
不过几月不见,薛敏说话越发谄媚肉麻了。
“唉,荆昭宁的田庄我也算弄到手了,等一个月后,我就把它给你,如何?”
裴总管此言一出,薛敏又娇笑了一阵。
听得昭宁彻底红温,我说裴家怎么忽然盯上庄子了呢!原来是你这搅屎棍在这兴风作浪。
昭宁压下怒火,等这对狗男女终于腻歪完,到一旁歇息,昭宁才悄悄潜入房中。
裴总管的房中陈设奢华,一堆账册就放在桌上,昭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收进空间,等回去再慢慢翻找。
回头一看,裴总管和薛敏倒在床上睡得正香,昭宁坏心眼地把帐幔点燃,火光迅速蔓延开来。
昭宁从窗户一跃而出,头一个高声喊起来。
“着火了!总管房里着火了!”
这把火的目的不是烧死人,而是让屋里那对狗男女身败名裂。
为了尽可能吸引更多人来,昭宁一路走,一路喊,碰到睡得死的,还贴心地过去敲敲窗户。
不一会儿,整个田庄的人都醒了。
昭宁躲在暗处,知道好戏马上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