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丁辉?”姚长庚佯装吃惊了一下,脑子飞速运转,嘴上先安抚人家:
“莫慌,我来了解一下情况。”
他扭头看向闺女,眼含威胁:
“老实交代,这究竟是咋回事。”
姚长庚语气很冷,堪比这数九寒天的刺骨温度。
姚秋香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回应:
“爸、爸……这个,情况、情况我也不清楚,辉子昨个就说了,要南下回凤凰岛,我寻思,应该回去了吧。”
姚秋香飞速瞥一眼棺材,心惊肉跳呼吸都凝固了,再看对面一家人的气势,止不住心底暗暗叫糟:
[咋办?这可咋办!他们来势汹汹,指定不会让我儿好过,这又找上了老爷子,更是棘手!]
晓莲哥哥闻言,怒不可遏上前,指着姚秋香破口大骂:
“你放屁!丁辉根本就没离开京都,昨晚,他将我妹骗出去,虐待、虐待至死……”
话至此,晓莲哥也软了嗓音,眼圈通红:
“如果不是我妹文工团的同志来通知,我与我弟连夜出门找人,我妹怕是要白白枉死。”
晓莲弟弟也站出来接话,抹泪道:
“我们翻遍了我姐单位附近的招待所,终于在级别最高的那家,发现了端倪,如果不硬闯,我们就错过了真相。”
“可惜、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我俩强行闯上楼,挨个敲门找人。”
“哪怕被招待所的旅客又骂又踹,我们也不想放弃找人。”
“踹开二楼最后一间房,里面正是丁辉!”
“那时,他正在穿衣服,准备跳窗逃跑,再看我姐,已经……已经被他虐待致死。”
晓莲弟弟狠狠抹一把泪,指着姚秋香的鼻子,同款破口大骂:
“你这种只管生、不管教育的妈,养出丁辉那种畜生不如的玩意儿,你、你有啥脸还活在世上?趁早带着你那狗儿子,死去吧!”
姚秋香被人一骂就应激,瞪着双眼跳脚还嘴:
“会不会说话?啊?不会说话就把你那臭嘴闭上!红口白牙污蔑谁呢?你说是我家辉子,那就是啊,凭啥我们相信你们?”
姚长庚虎目炯炯,犀利眼神来回在双方身上徘徊,心里默默权衡:
[对方应该捉住了把柄,或者拿到了证据,秋香母女俩还不晓得。]
[辉子那副求德行,迟早得出事儿!]
[他连结发妻子王雪娇都能虐待,何况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娃子。]
……
面对姚秋香的恶语相向,晓莲家人也不是吃素的——
“要证据,是吧?”晓莲爸愤恨瞪一眼姚秋香,反手去推棺材盖子。
“你干啥?!”姚秋香被他吓一跳,忙不迭躲在老父亲身后:
“爸,管管他们,快让警卫员把他们都撵了,光天化日推开棺材盖子作甚?”
姚秋香怕死了!
生怕晓莲爸将闺女的尸体倒出来!
姚长庚毕竟是老将,尸山血海淌过来的人,极其稳当叱骂:
“你给老子消停点,住嘴!”
他生怕姚秋香激怒对方,事情本来就不好收拾了,现在要是在口头上还输了体面,那可就更加被动。
群众工作,历来都得注意言语措辞,不能在公开场合口不择言,不顾体面。
晓莲爸从棺材里拎出一件质感很好的羊绒大衣,举在手上,抖了抖:
“这是丁辉的呢子大衣,这个颜色,这种材质,还有里面的标签……可是带着就职单位的名字!”
姚秋香脑壳一炸,耳鸣声持续不断,一阵阵的心悸心慌冒冷汗。
那件藏蓝色的羊绒大衣,的确是丁辉单位的冬季制服。
对方说得没错,大衣里面的标签,的确印有丁辉单位的名称。
晓莲哥哥从父亲手里接过大衣,来到姚长庚跟前,翻开里面标签给他看:
“瞧见了吧?凤凰岛涉外事务司!这能错得了?这可是丁辉昨晚来不及穿上的呢子大衣。”
晓莲弟弟急着补充:“昨晚,我俩踹门进去着急看我姐情况,没追丁辉,让那牲口跳楼逃了。”
他冷厉瞥一眼姚秋香,再出口的话仿佛那锋利刀子一般,将姚长庚的脸面狠狠按在地上摩擦:
“哼!真以为逃得掉?丁辉仗着姚家这棵大树,在京都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
“我姐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害人害多了,必定遇上我们这种难缠的硬骨头。”
“今天,我们一家人抬着受害人棺材过来,不讨要一个公道,我们绝不离开!”
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说话相当不客气,态度也相当破釜沉舟:
“都说新社会好,旧社会是那吃人的魔窟,姚老将军可是新社会的缔造者之一,今天,我们全家等您给一个公道!”
……
姚长庚不免多看了晓莲弟弟两眼,心想:
[这小子是个刺儿头,瞅他这模样儿,必定参与过不少‘武斗’。]
眼瞅着姚秋香又要冲上去骂人,姚长庚一把拦住,扭脸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再回头,他似笑非笑给晓莲家人答复:
“丁辉姓丁,不姓姚,既然他犯了事儿,你们尽管去告公安,按律例,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爸!不能这么办,辉子可是您亲外孙……”
“住嘴!”姚长庚斥责闺女,再次严肃表态:
“如果证据确凿,晓莲同志的确死于丁辉之手,我也没办法救他,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丁辉。”
姚秋香急得眼睛冒血,双手抱着父亲的胳膊使劲儿摇晃:
“爸!辉子可是您亲外孙!亲外孙……”
“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姚长庚甩开闺女的手,心里也是无比恼火:
“甭说他是我外孙,就算是我,也得遵纪守法!”
姚长庚已经把话说死了,根本不给转圜的余地。
姚秋香眼前一黑又一黑,眼泪控制不住哗哗掉,情急之下说话再次不过脑子:
“爸!您不能这么对待辉子,他们又没有确凿证据,那件呢子大衣指不定是别人的呢,凭啥赖给我家辉子?!”
“就知道你们很难缠。”晓莲哥哥冷笑着一步上前:
“休想三言两语打发了我们,今天不给一个公道,我们全家就在你们姚家门前,哪里也不去!”
“对!必须给我们一个公道!”晓莲弟弟一贯的年轻气盛,又狠又冲动:
“说是让我们报公安,寻求一个秉公处理,谁晓得我们一走,你们不会仗着手中的权柄,偷偷摸摸干涉处理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