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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柳岸口中道出\"萧瀛\"二字,客栈厢房内方才回暖的空气骤然凝滞。

沈璃的指尖猛地一颤。

花重金胸口碎裂的玉佩,那道射向中域的血色讯号,北域边境莫名集结的妖族,梵音渡塞在柳岸手里的地图,还有柳岸口中这个白发血眸的“萧瀛”……

无数看似无关的线索,在她脑海中疯狂地交织、碰撞,最终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梵星河与萧瀛联手了。

他们的目标是北域皇陵下的封印大阵!

一旦阵法被破,妖族入侵,人族与妖族百年的和平将彻底粉碎。

五域之内,皆有镇压妖族的阵法。

乃是当时五位顶尖实力人类修士用生命所化。

这是沈璃从寒霜师尊给的书籍那里学到的知识。

她记得,北域的阵法好像就是出自北域皇室。

沈璃的指尖重重按在那张染血的布防图上,皮地图上歪斜的血迹还泛着腥气,那些看似杂乱的进攻箭头像蛛网般辐射开来。

“你们看。这张图看似杂乱,所有布防的箭头都指向四面八方,但如果将这些箭头的终点连起来……”

她的手指在图上划过,最终,所有线条都交汇于一点。

皇宫禁地。

历代北域君王长眠的祖陵。

“这好像是……一个阵法的核心?”柳岸凑近,最先反应了过来,微微皱眉。

“就是阵法。”沈璃打了个响指,“他们的目的,在于解开封印,纵容妖族危害人间。”

“而解开封印的关键,应该是需要皇室血脉的献祭!”

众人冷汗淋漓。

但赤练想到了可怕的一件事。

“梵音渡是梵星河的弟弟,他该不会,真的反叛吧?”

“说起来,打柳岸的那一掌偏差分毫都会要他的命,你怎么能保证,这张图的真假。”

“万一,这是引君入瓮呢?”

“焉知梵音渡不是想用我们的命,做给梵星河和那个怪物的投名状呢?”

没有人会想随便送死。

众人看着柳岸手里的地图,一时犹疑,不知该信还是不信。

但沈璃闭了闭眼睛,平静回答:

“我不能保证。”

众人微诧。

沈璃却继续说道:“但是,北域界外妖族聚集是真,若是真的把他们放进来,我们身后的家人,宗门,包括无辜的黎民百姓,都会遭遇灭顶之灾。”

“我们没得选。”

沈璃垂下眸子,心里还是想相信一次这个与他们同生共死的队友不会轻易背叛他们。

听闻此言,赤练不再多言。

宗门传授她功法,扶持她成长,恩重如山。

她不可能让玄天宗遭遇像她家族一样的灭门之灾。

眼看众人目光愈发坚定,沈璃眼中决绝的光芒一闪,迅速制定了计划,

“将计就计。”

“刘黎安,你的空间之力最适合制造混乱,在外围策应,把梵星河的注意力引开。我带着其他人,潜入祖陵,破坏他们的仪式。”

行动前夜,万籁俱寂。

沈璃坐在窗边,轻轻擦拭着胸前的狐尾吊坠。

这是楚嚣留下的东西,是她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属于他的气息。

此去生死未卜,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惦念起这个坏坏的大妖来了。

忽然,那截雪白的狐尾吊坠毫无征兆地散发出灼人的温度。

她低头看去,只见狐尾之上那几缕淡紫色的妖纹,竟像活物一般,缓缓流淌起来。

这是楚嚣的本源妖力在示警。

前方,有极其强大的、与他同源而又相克的妖魔之气。

是萧瀛。

梵音渡坐在轮椅上,恭敬地呈上一封伪造的密信。

\"皇兄,我已查明,那几位托孤老臣确实勾结玄天宗意图谋反。“他匍匐在地,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这是他们的罪证。”

这十年来,他精心布局。

先是藏起父皇留下的托孤大臣名单,再不断挑拨离间,让梵星河对那几个总爱说教的老臣恨之入骨。

如今,这份足以让几个家族满门抄斩的\"证据\",终于让梵星河彻底放下了戒心。

\"好!果然是我的好弟弟!“梵星河大笑着拍他的肩膀,眼中尽是轻蔑与得意,”从今日起,皇宫各处你都可自由出入,包括父皇的寝宫!\"

\"谢皇兄。\"梵音渡低头谢恩,袖中的手却死死攥着一枚引魂灯碎片。

锋利的碎片早已刺破掌心,鲜血浸透衣袖,他却浑然不觉。

这场复仇,他等了整整十年。

子时,行动开始。

刘黎安的身影出现在皇城上空,他双手结印,数道巨大的空间裂隙凭空出现,如同夜空睁开的狰狞巨眼。

恐怖的灵气暴动瞬间席卷全城,梵星河果然被惊动,亲自带着大批禁卫军冲天而起。

“就是现在!”

沈璃三人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身形如鬼魅一般,循着地图的指引,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防卫骤然空虚的祖陵。

祖陵之下,别有洞天。

一个巨大到令人心悸的血色阵法,几乎刻满了整个地宫。

无数扭曲的怨魂在鲜红的阵法线条中无声哀嚎,浓郁的血腥与怨气,几乎要将人的神志吞噬。

与中域灵泉中所见,如出一辙。

阵法中心,是一座由森森白骨堆砌而成的高台,高台的凹槽里,盛满了早已干涸发黑的鲜血。

梵星河与白发血眸的萧瀛,早已等候在此。

看到沈璃等人出现,梵星河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来得正好,本想等成就大业再去收拾你们,既然你们自己送上门了,就让你们亲眼看看,新神诞生的瞬间!”

话音未落,地宫另一侧的通道里,轮椅滚动的声音缓缓传来。

梵音渡来了。

他没有看沈璃等人震惊的目光,径直来到高台之前,仿佛她们只是无关紧要的尘埃。

他挥了挥手。

几名禁卫军拖着一个被五花大绑、龙袍加身的老者走了上来,正是病重许久的北域老皇帝。

梵音渡看着被按跪在祭台上的父亲,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诡异而解脱的笑容。

沈璃心中警兆狂响,那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梵音渡,住手!”

她刚要开口阻止,梵音渡却猛地从轮椅的扶手中,抽出了一柄由精纯诅咒之力凝结而成的、漆黑如墨的短刃!

他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柄短刃狠狠刺入了老皇帝的心脏!

噗嗤!

“不——!”

沈璃惊呼出声,但一切都晚了。

滚烫的皇者之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祭台。

嗡——!

整个地宫剧烈地颤抖起来,地面上沉寂的血色阵法瞬间被点亮,冲天的妖气与怨念,如火山喷发,直冲云霄!

早已养精蓄锐的妖族,即将重返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