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涟漪足不出户,但褚一却是隔一天过来一趟,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帮着播报他主子的现状。
比如,弄死了二房的嫡长子,又比如,弄残了二房的夫人,再比如,二房的当家人陷入昏迷,二房所持的一切事务,暂由湛娉接管。
路涟漪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效率,没的说,够狠。
一个月后,路涟漪终于见到了神龙见尾不见首的湛娉‘女王’。
看到路涟漪的第一眼,湛娉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爹之下,就是我了。为我高兴不?”
“高兴,特别高兴。”湛娉实力越强,死的概率就越低,她支持。
“诺依。”湛娉忽然收拢了笑意,郑重其事的唤了一声。
路涟漪:!!!
“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湛娉露齿一笑,走进门,转身把门关上,然后走到桌前坐下。
抬手就是一张花卷似的纸筒从袖子中滑落,摊开了在桌面放平。
“诺依,这里,还有这里,这两座城池,非常贫瘠,但劳动力多,贫瘠的原因是土质导致,我准备从这里开始,以中尉的名义,征兵一万。”
来了,终于来了!!
她要见证大女主的崛起之路了吗?太激动了!!
次日,当路涟漪站在聚合的广场上,看到的就是整装待发的湛氏族人,也是第一次见到了湛氏的族长湛清朗。
湛清朗嘴唇和下巴之上都坠着黑须,眉目锋利,身材颀长,不怒而威,整个人气势斐然。
此时的他正在跟即将出发的近卫队作着总动员,眉宇间威严更甚。
湛娉今日一身灰色武装,长发用银色玉扣束缚的整整齐齐。
她骑在棕红大马之上,陪在父亲左手位置,左为尊,暗示着一人之下,诸人之上,显然,她已经得到了族长的认可。
父女身后站着十多位中老年男子,他们的神色沉静中带着肃穆,目中平静无波,估计,这些就是湛清朗的幕僚了。
放眼望去,广场之上,至少五千儿郎,他们一身黑红色族服,湛字族徽在左胸之上,胸前背后都挂着包裹,手里紧握长戟,黑色长发用羽冠束于头顶,英姿飒爽。
没多久,有队伍抱着酒坛出现了,还有人抱着一摞一摞的陶碗。
路涟漪挑眉,这怎么跟誓师大会似的,又是喝酒又是摔碗的,这是玩得哪一出?难不成这次不仅仅是去征兵,还要打仗?
待誓师大会结束,湛娉跟在族长湛清朗身后,到了路涟漪跟前。
“这位想必就是诺依小姐了,感谢你救了我儿,”湛清朗拱手行礼,态度谦卑,哪里还有刚才在广场上的锐气。
“您好,湛族长,多有叨饶。”至于什么救了湛娉,都是某人随口乱说,她只要顺着说下去就可以。
“走吧,进室内,我们以茶代酒,聊聊。”
闻言,路涟漪目光一滞,看向湛清朗背后的湛娉:啥意思?聊什么?
后者光棍的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
对于俩人的互动,湛清朗自然知道,但,也是喜闻乐见。
路涟漪的神奇之处,他已经知晓,如此强大的奇人,能为他女而所驱使,这是天意难违啊。
如今的湛家已经处于风雨飘零之际,如果再不奋起反抗,必然会被绞杀干净。
与其窝囊的死去,还不如殊死一搏,他湛家,也不是不可以谋得这天下。
父女俩和路涟漪在案桌前盘腿坐下,面上均带着笑意。
“听小女所说,诺依小姐懂得袖里乾坤这样的神奇之术?”
待丫鬟送上茶水和点心,湛清朗便开门见山了。
“是。”这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不知,可否让小老儿我见识一番?”
路涟漪应声,抬手就把三人面前的茶几收了。
湛清朗:!!!
瞠大了双目,不敢置信的看着空荡荡的身前,甚至探手去触碰,空空如也。
路涟漪见状,笑了笑,又把桌子放回了原处。
再次触摸到桌面,湛清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看向路涟漪的视线,就跟看到稀世珍宝一样。
“先生,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湛清朗突然就站了起来,顺道还把湛娉拉了起来,齐齐跟路涟漪拱手鞠躬。
路涟漪:!!!
“别,别这样,有什么话,就直说,我能办下来,不伤天害理,我愿意帮忙,反之则不行。”路涟漪起身,将俩人扶正,坚定道。
“是,先生放心,在下一定不会让先生伤天害理。”
涟漪先生本人:……
这,古人的礼节真是太多了,她这都上升为先生了。
“先生,我儿湛娉是我最器重的女子,我等欲……”一段长篇大论的背后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路涟漪助湛娉反了当朝帝王。
“我做不到别的,但是物资运输,我愿意助一臂之力,其他的我做不了,也不会去做。”路涟漪实话实说。
“但,先生……”湛清朗还要再劝,却不想湛娉拉住了他的右手。
“先生,抱歉,有些唐突了,往后,还请您帮我运送物资即可,拿到的金银珠宝,依我们先前所言,见者有份,分你一半。”
湛清朗错愕的看着女儿,见面分一半?
这是不是太多了?
湛娉用眼神安抚住了父亲,又跟路涟漪说了些话,便让她先回去收拾行李,一个时辰后就要远行,去往两处城池中最近的幽蓝城。
送路涟漪离开,湛娉回到室内,便坐在了路涟漪之前的位置,她面容严肃的看着湛清朗,道,“父亲,诺依先生她不善谋略,那些神出鬼没的手段,也不愿用在人命之上,这是她的原则,如果我们再继续强逼,恐会适得其反,于我们不利。”
本是有些心有不甘的湛清朗,听闻这些,也就歇了心思,他还是奢求太多了,不该啊。
“行,爹知道了,你好好的,族内,我会管理好,你大哥在鹿城,遇到困难直接联系他,我们决定的事,暂时不要跟他说。”他的嫡长子湛平生,也是有逐鹿之心的,但,他的性格过于优柔寡断,做父母官可以,做一国之主,绝不可行。
“是,儿知道了。”
湛家族人的出行,并不是路涟漪以为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行,而是三三两两,各自为阵,分别在不同的时间骑马离开族地。
化整为零,便是如此。
不用说,这必然是湛娉的命令,太熟悉了。
路涟漪是跟着湛娉的车队走的,一个人坐马车,里面铺着厚实的被褥,还算舒服,出现不适就进空间缓缓。
交代了路上不许任何人不经允许掀开帘子,一路上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路涟漪闲得无聊,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往蓝幽城的路特别偏僻荒芜,有些路甚至杂草丛生,也难怪这城穷的响叮当。
路都没有,商业自然不存在,城里的居民只在内城经商,易物,内部循环必然换不来好生活。
由此可见,如果湛娉介入后,运用现代的社会发展思维,将整座城池自上而下的拿下,并不需要太久的时间。
试想一下,一潭死水的城里,百姓食不果腹,厌恶管理者,突然来了新的掌权人,来了之后让大家肚子饱饱的,穿的暖暖的,钱袋满满的,百姓能不爱戴和拥护?那是不可能的。
路涟漪不由自主开始自我代入,思考着如何发展落后的经济环境,不知不觉就入了神。
三天后,目的地终于到了。
褚一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先生,到了。”
湛家入城就跟回家一样,早就打点好一切。路涟漪下了马车,一眼看到有些陈旧的宅邸大门,上书牌匾:湛府
湛娉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她。
“先生,请进。”说完,一甩袖子,作出恭敬的邀请动作。
路涟漪:……
“正常点,不然,我走了啊……”
“好的,诺依美女。”湛娉站直身子,笑道。
路涟漪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走了进去。
院子蛮大,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应有尽有。
跟古代电视剧里大户人家的宅院差不离,总体来说,还算气派。
“怎么样,这院子,你喜欢吗?”
“我喜欢,你能送我啊?”
“当然,湛家的房子还是很多的,你想要,我给你一套比这更好的。”湛娉笑道。
“那不用了。你住哪里,我就住哪里,当然,前提是你方便,不行我也可以自己出去租房住。”给她院子,她也带不走,要是在现代,她肯定收,一秒钟不带迟疑的。
路涟漪住进了一座单独的院子。
次日,路涟漪就跟着湛娉这位新中尉进了军营。
军营,在路涟漪的世界里,从来都是纪律严明的,哪怕是秦战那个世界,他手下的士兵,一眼看去,精神气十足,无形中带着铁血煞气,哪怕只是站在那里,也有着淡淡的威压,让普通人不敢小觑。
但,现在,路涟漪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你确定这里不是伤患休憩地?”
湛娉:……
被嘲讽了,又没办法嘲讽回去。
她接管的驻地,一共三千名士兵,本以为再怎么次,至少也得有点精气神,没事的时候,在较场对搏,练练拳啥的,但……
营帐内,三五成群,躺了一地,衣衫不整都是小事,大部分都是打着赤膊,半眯着眼,看上去就跟吸了啥似的,完全看不到一点人气。
“要不要给你空间,收拾一下这些?”想说垃圾,但,路涟漪忍住了,她得给她兄弟面子。
“谢啦,请出去。”她要清理门户!!
路涟漪看了眼正在卷袖子的某大佬,顿时在心里为这些士兵默哀一秒,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走到入口了,路涟漪看了光秃秃,连岗哨都没有的两侧,无语的摇头。
可以想见,湛娉的成长路,任重而道远,艰难险阻一堆一堆。
放了把凳子坐下,里面开始传来嗷嗷的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那叫一个凄惨,闻者胆寒。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路涟漪无聊到开始玩俄罗斯方块,分数到二十五万分。
踏踏……
咦,有人来了?
路涟漪抬头,看到的是夕阳西下的天幕,还有踏着夕阳余晖而来的高壮汉子。
“诺依先生,湛中尉有请。”
路涟漪站起身,睨着还算有些军人模样的汉子,内心却在叹气。
看看他身后带的那五个兵,散漫的都恨不得躺地上了,当然,那脸上的青紫也是看得见的,估计这才是支撑他们站着的支柱。
知道路涟漪在看什么,百夫长关玖羞赧的脸红,幸好皮肤黑,看不出来。
在某个新搭建的营帐跟前,路涟漪见到了满脸怒意的湛娉。
这是打着打着,自己还给气到了?
“士兵呢?”再次进来,周围的营帐中竟然看不到人了。
“跑步去了。气死老子了……”
在路涟漪跟前,同为穿越者的湛娉没有丝毫顾忌,进了帐篷,一屁股瘫凳子上,直喘粗气,“老子就没见过这种德性的兵,气死了,气死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住营地了,你要来不?”
在湛娉希翼的目光中,路涟漪摇了摇头。
湛娉:……
“你不是说跟着我?我在哪里你在哪里?”
“军营距离你家就三公里不到,也称得上是你在哪我在哪。”
湛娉:……
“你今天来是不是气我的?”湛娉眯起眼,目光中暗含威胁。
“我不想过苦日子。”
湛娉:……
没法接话了,总不能让自己的同胞跟着吃苦。
“行吧。我的那些金子,你帮我去换粮食吧,从村里一家一家的收,按照市价,溢价一成收。”
“亏这么多?”一成看着不多,但在大基数上,就不少了。
“太穷了,我看不下去那种,军营这边进入正轨,我就想办法去改善一下土地,这边产粮的数量惨不忍睹。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跟末世的人类区别不大。”想到自己看到的情景,湛娉顿时觉得自己反了这个朝代是明智之举。
就这城池的现状,别说税收了,都饿死了多少百姓了?就算这样,各个官员还不准百姓出城寻活路,一句话管总,就是饿死,也得死在幽蓝城。
那些无耻的县官,她一定会亲手一个个收拾,谁也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