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娇娇拿出随身带的药,准备重新给战枫换药。
进了他的房间,解开战枫身上那件临时找来的旧衣裳,看到他瘦骨嶙峋的上身遍布着新旧交错的伤痕时,饶是已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伤痕里,有鞭痕,有烫伤,还有几处似乎是利刃划过的浅疤。
叶凌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些伤痕,无声地诉说着这孩子曾经经历过何等非人的折磨。
娇娇压下心中的酸楚,动作更加轻柔地为他清洗伤口,敷上药膏。
灵泉水加上她特制的伤药,效果奇佳,那些狰狞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收口结痂。
战枫始终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有偶尔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了他的疼痛。
换好药,娇柔又给他喂了一次药。
或许是药力发作,或许是终于到了相对安全,能让自己放心的环境,战枫很快沉沉睡去,这一次,他眉宇间的褶皱,似乎平坦了些许。
娇娇和叶凌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回到自己房中。
“飞流,你晚上睡觉警醒点,看着点战枫。”娇娇嘱咐她。
“主子,你放心吧。我会照看好他的。”
窗外,夜色浓重,北风呼啸着刮过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
“夫君,”娇娇依在丈夫身边,轻声道,“我总觉得,带上战枫,或许不是偶然。”
叶凌风揽住她的肩膀,目光深邃:“既然遇上了,便是缘分。乖,睡吧,别想了。明日还要赶路呢!”
“知道啦!”娇娇往叶凌风怀里挤了挤,“这个床好硬,咱们换个地方睡吧。”
“好,听你的。”叶凌风这个“妻奴”,娇娇说啥就是啥了~
两人闪身进了空间。
此时的空间也是黑夜,但天格外蓝,月亮格外亮,星星格外闪。
“娇娇,咱们洗澡去吧!”这么美的景色,叶凌风有些心猿意马~
更何况,娇妻在怀,他又是个正常的男人~
看着他眼底压不住的情意和渴望,娇娇转身就往后面奔去,边跑边笑,“那就请这位公子先追上小女子再说吧!”
之后,撒腿就跑!
叶凌风懵了!
怎么滴了呢?
娘子变小女子了?!
哦,角色扮演是吧?这就是娇娇以前说过的角色扮演是吧?!
叶凌风突然有些激动!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虽然他长在京城,家中富贵,也还算纨绔,可也还没有做过抢人抢亲这些出格之事,莫名有些刺激有些兴奋怎么办?!
看着前面的小女子,摇着柔软的腰肢逃进了那座茅草屋,叶凌风掖起衣裳下摆,紧追而去,一边追,还一边喊:“小娘子,等等小生啊!小生实在是跑不动了啦!”
叶凌风追进茅草屋,却不见娇娇踪影,只听得屋后传来哗哗水声,还有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公子既是追不上,那便请回吧!”
他循声过去,只见月光温柔地洒下来,落在氤氲着热气的灵泉池边,娇娇外衫褪去,只着一件浅粉的兜衣,肩臂如玉,正赤着脚坐在池边,用白皙的足尖轻轻点着水面。
见他过来,她眼波流转,带着几分狡黠,起身便要往池水深处躲去。
叶凌风心头火热,哪里肯依,一个箭步上前,便攥住了她那纤细的手腕,微微用力,便将人带入了怀中。
温香软玉抱个满怀,他低头看着怀中人嫣红的脸颊,哑声道:“既是追上了,小娘子当如何?”
娇娇被他圈在怀里,感受到他胸膛的灼热和有力的心跳,自己先羞红了脸,却还是强撑着戏文里的台词:“公子……还请自重。”
“自重?”叶凌风低笑,学着她先前的话,“这荒郊野岭,月黑风高,小娘子孤身一人,唤我如何自重?”
说着,便俯身下去,狠狠把这勾人的小娘子压在了身下……
空间之外,驿站的房间里。
飞流并未入睡,她抱膝坐在靠近战枫房间的隔板旁,耳力集中,留意着那边的动静。
夜渐渐深了,北风似乎也倦了,呜咽声渐歇。
就在万籁俱寂之时,一阵极力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和惊喘传入飞流耳中。
她立刻起身,悄无声息地来到战枫门前,轻轻推开一道缝隙。
屋内,战枫并未醒来,却是在梦中剧烈地挣扎着。
他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破旧床单,骨节泛白,喉咙里溢出小兽般的哀鸣,断断续续地呓语:“……不……不要……娘……快跑……”
飞流心中一紧,快步走到床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低声道:“战枫?醒醒,你在做梦。”
战枫猛地一颤,倏地睁开眼,眼中满是惊惧与茫然,在看清飞流的脸时,那恐惧才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悲恸和无力。
他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怔怔地看着帐顶,半晌,才沙哑地低声道:“……对不起,吵到你了。”
“无妨。”飞流见他平静下来,便去桌边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喝点水。”
战枫接过杯子,手指仍有些微颤。他小口喝着水,长长的睫毛垂落,掩去了眸中所有情绪。
“可是梦到以前的事了?”飞流在他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声音放得很轻。
战枫沉默片刻,极轻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梦到……他们放狗追我娘……我跑不动……娘她……”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下去,只将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飞流看着他瘦削的、在微光中显得异常单薄的肩膀,心中叹了口气。
她不知如何安慰,只道:“都过去了。现在主子救了你,你会安全的,好好睡吧,我在这里守着。”
战枫抬眼看了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终究没再说什么,重新躺下,背对着飞流,将身体蜷缩起来。
这一次,他似乎放松了些许,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
飞流就那样静静地在黑暗中坐着,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护者。
空间内,已是云雨初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