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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二章所谓的家主题

新家的烟火:从培训场到后厨的第一程

走出培训教室时,邢成义被门口的纸箱绊了下。纸箱上写着“南门店调拨”,里面码着叠好的白色围裙,边角都用红线缝过——他认得这种针法,是南门店后厨的陈姨,上次他看见陈姨给自己的孙子缝书包带,就是这样细密的锁边。

“拿一条吧,”王经理正蹲在地上分围裙,“新餐厅的工装还在做,先用着这个。”她拿起一条往邢成义手里塞,围裙口袋里掉出张纸条,上面是用铅笔写的小字:“炒素菜火别太急,记得多翻两次”。

“陈姨写的,”王经理捡起来折成小方块,“她知道你们要开素食餐厅,昨天在库房翻了一下午老笔记。”邢成义突然想起那个总戴蓝布帽的老太太,前两周他们练摆盘时打碎了个盘子,陈姨没让赔,只说“碎碎平安”,后来却在垃圾桶里捡走了碎片——今天才看见,她把碎片拼成了朵花,摆在培训教室的窗台上。

人群往停车场走时,听见货车发动的声音。三辆印着“金沙食府”的货车正停在楼下,后斗里装着成箱的餐具,最上面摞着个竹编筐,里面是张师傅昨天说的素面模具。有师傅正爬上车盖雨布,邢成义跑过去搭了把手,对方拍着他的肩膀笑:“这模具可是老物件,当年叶总开第一家店时就用这个。”

“往哪运啊?”有人扒着货车栏杆问。司机师傅指了指城西的方向:“文化街那个老院子,你们去过没?前阵子在翻修,院里有棵老槐树,叶总说要在树下摆两张桌子。”

邢成义心里一动。他上周去文化街买香料时路过那个院子,青砖墙上爬满牵牛花,门口挂着块掉漆的木牌,上面隐约能看见“茶”字。当时他还跟同行的小林说:“这地方开餐厅肯定舒服。”

货车刚开出去,叶总的车就跟在后面。廖总经理摇下车窗,朝人群挥了挥手:“明天九点在老院子集合,今天先回家歇着——对了,李姐,你儿子不是想来看看吗?明天带他一起来。”

李姐愣了下,手在围裙上蹭了蹭:“真、真能来?”

“当然,”廖总笑着点头,“以后那就是咱们的家,家人当然能来。”

邢成义回到宿舍时,发现枕头底下多了个信封。打开一看,是张师傅写的便签,上面画着刀工示意图,旁边用红笔标着“素肉切法:顺纹切条,逆纹切片”。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张师傅在操作间教他处理猴头菇,说“素斋要做得像荤菜,靠的不是调料,是纹理”,当时窗外的月光正落在师傅的白大褂上,像撒了层面粉。

收拾行李时,邢成义把旧工牌放进了贴身的口袋。四十个人的宿舍渐渐空了,有人把没吃完的青团分给大家,有人在墙上贴了张合照——那是培训第一周拍的,所有人挤在金沙食府的门口,张师傅站在最中间,手里举着刚出锅的素包。

“明天见啊!”有人拖着行李箱喊。楼道里回声很大,把这句话撞得晃晃悠悠的,像片羽毛落在每个人心上。

第二天早上,邢成义特意提前半小时出门。文化街的老院子已经热闹起来,工人师傅正在挂新招牌,“禾家素斋”四个字是叶总写的,笔锋里带着股温厚的劲儿。张师傅蹲在槐树下择菌菇,竹篮里的香菇还沾着泥土,看见邢成义就招手:“快来帮我洗这个,南门店刚送过来的,说早上刚采的。”

操作间就在正房,原来的茶室被改成了厨房,靠窗的位置留了个小吧台。小林正趴在吧台上画菜单,笔尖蘸着番茄酱,在纸上画了个笑脸:“我想在‘素面’旁边画个小兔子,就像李姐做的那样。”

李姐果然带了儿子来。小家伙攥着个胡萝卜,正蹲在槐树下看王经理插花——王经理把昨天从南门店带来的莲蓬插在粗陶瓶里,说“素斋得配素花,看着心里静”。“阿姨,这个能吃吗?”小家伙举着胡萝卜问。王经理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能啊,等会儿让你妈妈给你做胡萝卜小兔子。”

九点整的时候,叶总和廖总准时到了。叶总手里拎着个木盒子,打开一看,是套素色的餐具,碗沿上印着浅淡的云纹。“这是给咱们新家的见面礼,”他把碗一个个分下去,“每个师傅一个,以后就用这个盛自己做的菜。”

邢成义拿到的碗底有个小小的“义”字,是叶总特意刻的。他摸着那凹凸的纹路,突然想起金沙食府的消毒柜——过去三周,他们每天都要把餐具放进消毒柜,消毒结束时“叮”的一声,像在说“准备好了”。

“开个短会吧。”廖总把大家召集到槐树下,手里拿着张图纸,“前院摆四张桌子,后院做包间,名字都想好了——‘松间’‘竹下’‘梅边’,跟咱们的模具正好对上。”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后厨分三个档口:张师傅带冷菜和雕花,李姐管汤羹,小邢和小林负责热菜——大家有意见吗?”

没人说话。风吹过槐树叶,沙沙的响像在鼓掌。

“那咱们就开工?”叶总拍了拍手。话音刚落,南门店的货车就到了,王经理指挥着师傅们搬东西:“这筐是新采的菌菇,那箱是有机蔬菜,叶总特意让人从乡下收的。”

邢成义跟着张师傅往后厨走,路过操作台时,看见上面摆着个熟悉的竹篮——是昨天王经理装青团的那个。张师傅笑着说:“以后这篮子就用来装当天的新鲜食材,每天早上我去市场挑,你们谁有空就跟我去。”

“张师傅,”邢成义突然开口,“您真的要来这儿啊?金沙食府那边……”

“那边有徒弟盯着呢,”张师傅拿起块山药,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叶总跟我说,这新餐厅得有个老人带着,我想了想,还是你们这儿更像刚开始的样子——当年我跟着叶总开第一家店,后厨比这还小呢。”

正说着,小林举着个面团跑进来:“张师傅,您看我发的面!能做素包不?”面团在他手里软乎乎的,像块云朵。张师傅捏了捏,点头说:“行,加把艾草进去,做艾草素包,就像王经理昨天带的那样。”

邢成义看着小林兴冲冲地去洗艾草,突然听见前院传来欢呼。跑到门口一看,是李姐的儿子举着块木牌跑,木牌上是他刚写的“欢迎回家”,歪歪扭扭的,却用红彩笔涂得亮晶晶的。

叶总正蹲在孩子旁边,帮他把木牌挂在门框上。阳光穿过槐树叶,在他们身上落了些碎金似的光点。廖总拿着手机在拍照,嘴里念叨着:“得发个朋友圈,告诉金沙食府的老顾客,咱们有新家了。”

后厨的烟囱突然冒出烟来。是李姐在熬素高汤,香菇和玉米的香气顺着烟飘出去,缠在槐树枝上。邢成义往灶里添了把柴,火苗“腾”地起来,映得他脸上暖暖的——就像在金沙食府培训的每个清晨,师傅们总会把灶火烧得旺旺的,说“火暖了,菜才香”。

张师傅把雕好的胡萝卜花摆在盘子里,突然朝邢成义喊:“小邢,过来!教你个新花样,用冬瓜雕莲花,等开业了给客人当摆盘。”

邢成义跑过去时,正好看见窗外有客人朝院子里张望。王经理站在门口,笑着跟人家说:“还没开业呢,下周六正式迎客,到时候来尝尝我们的素斋啊!”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冬瓜,又看了看身边忙碌的身影——张师傅的刀在冬瓜上走得稳当,李姐正往汤里撒葱花,小林把揉好的面团擀成薄皮,连叶总都挽着袖子在擦桌子。空气里全是食物的香气,混着槐花香,像极了小时候外婆家的味道。

“对了,”张师傅突然想起什么,“开业那天,金沙食府三个店的师傅都要来帮忙,南门店的王经理说要带她的拿手素点心,北门店的李师傅还说要表演刀工呢。”

邢成义心里一热。他知道,这哪里是帮忙,分明是娘家人来给新家撑场面。就像小时候搬家,街坊邻居总会拎着锅碗瓢盆来看看,说“以后常来串门”。

冬瓜在手里渐渐显露出莲花的形状。邢成义握着刀,突然想起培训第一天,他切坏了第一根胡萝卜,张师傅说“没关系,慢慢来”;想起金沙食府的师傅们总把最好的食材留给他们;想起叶总说“最好的餐厅是把这里当自己家”。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暖,槐树下传来叶总的笑声,后厨的高汤“咕嘟”作响,小林擀面皮的声音像在打节拍。邢成义看着案板上渐渐成型的莲花,突然明白——所谓的新家,从来不是一个地方,是有人带着你学手艺,有人记得你爱吃的口味,有人把你切坏的胡萝卜摆成小兔子,有人愿意陪你从一块面团开始,慢慢揉出烟火气。

他拿起雕好的莲花,往门口走。阳光落在花瓣上,像撒了层碎银。前院的桌子已经摆好了,王经理正在插花,李姐的儿子趴在桌边看蚂蚁,叶总和廖总正对着菜单讨论——那菜单是小林用毛笔写的,上面有“艾草素包”“莲花素斋”,还有一行小字:“所有菜品,皆如家人所做”。

邢成义把莲花摆在桌上时,正好有风吹过,槐树叶落了片在花瓣上。他突然想,等开业那天,一定要请金沙食府的保洁阿姨来坐坐,她总说没尝过他们做的菜;还要请南门店的陈姨,看看她缝的围裙在新后厨好不好用。

毕竟,新家的门,永远为家人敞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