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您还好吗?需要叫救护车吗?”助理吓坏了,连忙上前扶住他。
陆昭野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死死地攥着那页纸。
眼底翻涌的剧痛,一点点的沉淀,最后汇聚成了一种近乎毁灭的偏执。
他缓了很久,才吐出两口带着寒气的白雾,再次看向那页报告。
他站直身体,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你去帮我打听下,她这次……有出什么意外吗?”
助理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跑回来汇报道:“陆总,林小姐除了手上有些擦伤,一切都好,孩子也没事。”
陆昭野紧绷的神经,依旧松了松。
助理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补充道:“另外……我还打听到,白夫人……流产了,孩子快两个月了。”
陆昭野的瞳孔骤然一震。
几秒后,他忽然低低地笑了。
那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近乎癫狂的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报应!
这都是报应!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份孕检报告叠好,郑重地放进西装最贴近心脏的内袋里。
然后,他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车。
“走,去公司!”
“今年,集团上下所有员工,年终奖都翻倍!”
……
私人医院,VIp病房。
“啊——!”
白绮云看着手里的流产诊断书,整个人都崩溃了,发出凄厉的尖叫。
她一把将床头柜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花瓶、水杯、手机……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像是疯了一样,将手里能拿到的一切东西都砸了出去,原本整洁的病房瞬间一片狼藉。
陆昭野!
她要杀了他!要杀了他!
没人知道,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当年生白虞时伤了身子,后来她一连怀了几个都莫名其妙地自然流掉了。
医生说她不适合怀孕,她才绝望地带了环。
若不是真的想给陆正诚生个儿子,彻底取代陆昭野的地位,她也不会在四十岁的高龄,冒着巨大的风险取掉环,赌这最后一把!
老天爷明明眷顾她了!
谁知道孩子来得这么突然,走得也这么突然!
她赌上了一切,却被陆昭野一脚踹得血本无归!
她接受不了!她真的接受不了!
以至于后来警员来做笔录时,她也根本无法配合,只是抱着被子,疯了一样地哭喊着让所有人都滚。
陆正诚只好再次出面,以她精神状态不稳为由,亲自作证,表示白绮云与那件肇事逃逸案毫无关系。
……
仁和医院。
兰姨的一双儿女早已赶到,哭得双眼红肿。
抢救室门打开,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神情凝重。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声音里透着无奈和沉重:“命是保住了,但是……”
“病患双腿粉碎性骨折,组织损伤太过严重,我们尽力了,但……无法保留。”
“为了保住她的命,只能截肢。”
“这是同意书,你们签个字吧。”
他们无法接受,可最终还是含着泪,用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笔的手,签下了那个决定母亲后半生命运的名字。
傍晚时分,抢救室的红灯,终于灭了。
兰姨被从里面推了出来,浑身插满了管子,面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双腿的位置盖着厚厚的白被,却空荡得让人心慌。
她被直接转入了IcU重症监护室。
林见疏回到映月湾后,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魂,一头栽倒在沙发上,随即就发起了一场来势汹汹的高烧。
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理智,意识也开始变得混沌。
一瞬间,她好像又回到了前世。
回到那个冷得刺骨的夜晚。
她接到了陆昭野的电话。
他说,兰姨一家人在回老家探亲的路上遭遇了连环车祸,一家四口都进了医院。
他说,兰姨伤得最重,为了保护她的儿女,双腿被卡在变形的车体里,粉碎性骨折。
他说,医生已经尽力了,只能截肢。
前世的记忆与今生的现实,在她脑海里疯狂交叠、重合。
兰姨的命运……再一次重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