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在王媒婆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轻轻地比划着。
冰冷的刀锋,带着死亡的气息,让王媒婆的身体,瞬间僵硬。
一股黄色的液体,顺着她的裤腿,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
她,竟是直接吓尿了。
“我,我……”
王媒婆的牙齿,上下打着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身后的那几个媒婆,更是早就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一个个面无人色。
“我,我错了,我胡说八道的,我嘴贱,我该死。”
王媒婆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抽起了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村口,显得格外清晰。
“枫爷,兰奶奶,我错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饶了我这条老狗命吧。”
王媒婆一边抽自己,一边涕泪横流地求饶。
那副狼狈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
秦枫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有开口,也没有阻止。
他就是要让全村人都看看,敢动他的人,敢动他姐姐的,是什么下场。
今天,他要杀鸡儆猴。
不知过了多久,王媒婆的脸,已经被她自己抽得高高肿起,像个猪头一样。
她实在是打不动了,只能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
秦枫这才缓缓抬了抬手。
黑豹会意,收回了匕首,骂骂咧咧地退到了一旁。
“滚。”
秦枫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王媒婆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带着她那几个同样吓破了胆的同伴,头也不回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鞋子都顾不上捡。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村民们看着秦枫,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再也不敢有丝毫的议论。
秦枫转过身,看着身后脸色依旧苍白的赵一兰,眼神里的冰冷,瞬间化作了柔情。
“姐姐,没事了。”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赵一兰看着他,那双蓄满了泪水的眸子里,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有感动,有心安,还有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的情愫。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官府差役服饰的官差,骑着一匹瘦马,正朝着村口的方向,疾驰而来。
官差来到村口,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一卷盖着官印的文书,清了清嗓子,大声问道。
“哪个是小河村的里正,出来接文书。”
这话一出,村民们都面面相觑。
王里正死了,新里正还没选出来,他们哪来的里正。
官差见没人应答,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怎么,你们村里现在连个管事的都没有吗?”
“谁说我们没有里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铁牛挺着胸膛,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指向身旁的秦枫,脸上写满了骄傲和自豪,冲着那官差喊道。
“他。”
“他就是我们小河村,新选出来的里正。”
铁牛那一声大吼,中气十足,如同平地起了一声惊雷。
整个村口,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名官差被吼得一愣,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他一个官府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泥腿子在他面前大吼大叫了。
可当他看到铁牛那壮得像头熊一样的身板,和他身后那群同样身强力壮,眼神不善的汉子时,那点不悦,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村子,看着有点邪门。
“对,他就是我们小河村新选出来的里正。”
“我们都听枫哥的。”
“没错,枫哥就是我们的里正。”
村民们反应过来后,也纷纷跟着起哄,七嘴八舌地附和着。
一时间,群情激昂,那架势,仿佛秦枫要是不当这个里正,他们就要当场造反一样。
官差看着这阵仗,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他在这片地界跑腿送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个村子的村民见到他们官府的人,不是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大气都不敢喘。
今天这小河村,真是见了鬼了。
不过他也就是个跑腿的,懒得管这些破事。
只要有人接文书,他的差事就算完成了。
“行了,行了,别吵了。”
官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从马上跳下来,走到秦枫面前。
他上下打量了秦枫几眼,见他虽然年轻,但眉宇间自有一股沉稳的气势,便也不再多问。
他将手里的那卷文书,往秦枫怀里一塞。
“既然你是里正,那这文书,你收好了。”
官差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冷漠。
“明日卯时,县太爷有令,各村里正,必须带着村里的青壮,到西边的周庄集合,不得有误。”
“要是耽误了县太爷的大事,你们村,有一个算一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官差说完,也不等秦枫回话,翻身上马,一甩马鞭,头也不回地跑了。
那模样,仿佛多待一秒,就会被这村子里的刁民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秦枫拿着手里那卷还带着官差体温的文书,眉头微微皱起。
他缓缓展开文书,上面的字迹潦草,但内容却很清楚。
大致意思就是,附近的周庄一带,爆发了蝗灾。
遮天蔽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县太爷震怒,下达了死命令,要求附近所有村庄,都必须派出青壮,前往周庄灭蝗。
违令者,以通匪论处,满门抄斩。
“蝗灾。”
秦枫的脸色,沉了下来。
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一场蝗灾,对农民来说,就等于天灾,等于末日。
那意味着,一整年的收成,都将化为乌有。
接下来,就是无尽的饥荒,和饿殍遍野的人间惨剧。
“枫哥,出什么事了?”
铁牛看到秦枫的脸色不对,凑过来问道。
周围的村民们,也都安静了下来,紧张地看着秦枫。
秦枫深吸一口气,将文书上的内容,简单地跟大伙儿说了一遍。
话音刚落,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了一阵恐慌的议论。
“什么,蝗灾?”
“天老爷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活了五十多年,就见过一次蝗灾,那年头,饿死的人,把村口的井都给填满了。”
“完了,完了,咱们都要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