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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步伐很稳,脊背挺直,裙摆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晃动,仿佛她只是临时想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需要短暂离席。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掌心,只有疼痛才能让她保持清醒。

“弗利家的女儿……倒是沉得住气。”

“在这样的场合做这种事,沉不住气的另有其人。”

“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弗利家还有个女孩?”

“他们的舅舅是……又怎么样,弗利现在还不是强弩之末。”

“听说她和里德尔关系匪浅?”

“谁知道呢……不过,能让两个男人为她拼命,倒是有些本事……”

那些话语如附骨之疽,紧紧咬在她的背后。

可她一步都没有停。

她不需要解释。

她不需要回头。

走廊的冷风迎面吹来,像一盆冰水浇在发烫的皮肤上。妮娅终于停下脚步,指尖抵住冰冷的石墙,缓缓呼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轻缓的,沉稳的,始终跟在她身后。

妮娅没有回头。

她知道是谁。

“如果你跟过来,是想得到我的感谢的话——”

“不,”男生的声音嘶哑,但很清晰,“妮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莱斯特兰奇说的不是真的。”

“……哪一句。”

如果他说是诺特在床上功能完好的那句,那这个弗利今天就别想完手完脚的回到宴会上了。

“弗利不需要用联姻来维固。”

哦哦是这句,“你都听到了?”

“嗯。”他低声说。

少女放松了手掌心,被掐紧的皮肉发酸。

十指连心,她的心脏也酸酸麻麻得疼。

还是有点纠结。

她转过身,黑色的眸光平静地流淌,银色的裙摆浸泡在月色中,波澜起伏。

“我只是想知道,我身上有什么利用价值,让你执意认回我。”

对面的人身形一僵,与女孩如出一辙的黑眸剧烈地颤抖。

“利用?”他不可置信地重复她说的话,“你觉得我接你回家只是为了利用你吗?”

妮娅歪了歪头,有些困惑地想,难道不是吗?

她是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弃婴,连邓布利多都清楚她的身世,在入学霍格沃兹之后,她的哥哥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这么多年她靠自己在这个无亲无故的世界生存下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偏在诺斯·弗利临近毕业,欲打算重回纯血界的视野中的时候,弗利突然改了性子,想将一个孤女认回家?

她能理解弗利家族当时面临动荡,甚至在祖宅里长大的孩子都无法拥有有自理能力的监护人,只能靠家养小精灵维持最后的体面。

女孩头痛地叹了口气。

“如果你是想靠我接近里德尔,”妮娅发觉自己竟然意外的平静,“那你的算盘就打错了。”

“我或许和他走的近,出身同一家孤儿院。”

她敛起薄薄的眼皮,直视诺斯眼中的颤动:“我对他来说,永远不会是最重要的那个。”

权力,永生,崇拜,恐惧才是他赖以生存的养分。

乌拉妮娅不是。

诺斯·弗利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愈发苍白,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袖口,指节泛白。

“你以为……我是为了接近里德尔?”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荒谬的笑意,却更像是自嘲,“妮娅,你真的这么想?”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他,黑色的眸子里映着清冷的月色,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那是妹妹的眼睛。

——乌拉妮娅的眼睛像不含一丝杂质的黑玛瑙。

——任何人的无法抗拒,沉溺。你无处遁藏。

诺斯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竭力压抑某种翻涌的情绪。

他在被拨开,一层一层揭开伤痕,是谁让他这么做,是妮娅的眼睛,不,是他自己要这么做。

他要掀开自己,暴露自己,哪怕会在黑色的湖面下溺死。

他儿时曾溺过水,小孩子的窒息是无声的。瞳孔扩散前最后的画面是一种铅灰色的蓝。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他忘掉处身的痛苦,只是偶尔靠近黑湖还会生理性颤栗。

这是诺斯·弗利最大的秘密,连阿尔法德也不知道。

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溺水感受,你张开嘴,无数的水涌入口鼻,你以为自己在尖声呼救,但水吞没了一切声音。

黑湖的巨嗜感比深渊的凝视更可怖。

夜风穿过走廊,卷起妮娅银色的裙摆,像一片飘摇的羽毛。

“所以你现在是想弥补?”她轻轻地问,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诺斯摇了摇头,张口。

他的声音呢?喉管在颤抖,世界却无声。

不,他必须说出口,他必须说下去。

哪怕每个字都压迫他的嗓音。

“不,我知道弥补不了。”他苦笑了一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妮娅的指尖微微蜷缩,掌心的疼痛似乎又隐隐浮现。

“我不需要。”她说。

“我知道。”诺斯轻声回答,“但我想给。”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只有风声在石墙间低吟,淡淡的薰衣草香涌入鼻尖。

许久,妮娅终于开口:“弗利家的处境,你应该比我清楚。”

诺斯点头:“我知道。”

“纯血家族不会接纳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我不在乎。”

“里德尔不会允许他的追随者和一个立场不明的家族走得太近。”

诺斯突然笑了,他觉得潮水开始从他的口鼻间退去,他逐渐开始适应这种感觉。

“你觉得我在乎里德尔怎么想?”

妮娅微微怔住。

“弗利家族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坚定而清晰,“包括他。”

——

诺斯一度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他的身躯在水中浮沉,体力的消散让他不断呛水,生存的本能又让他在窒息感中挣扎,反复不得生。

谁在呼喊他,是布琳吗,还是路过的邻居。

他已经游了很久了。但是还不够。

他听见了,妹妹的声音,家人的声音。

——

“妮娅,我只想带你回家。”

这不公平。妮娅想,陌生人也好,看不起人的斯莱特林也好,既然早早把自己身份置于生涩的领域,为何现在又自作主张,称之为哥哥。

她没空陪他玩家家酒。

家的记忆早已成黑色的门后透出的灰色光芒,孤儿院不是家,弗利的庄园更不是家,有时她待在里德尔身边会感到安心,有时却惊恐不安,最亲近的人会毁掉一切平和。

灰色的光逐渐吞噬一切。

所以诺斯·弗利不能一厢情愿,暴力拉扯开这扇门。

嘴唇翕动,说不出多余的话。只任眼泪掉落下来。

大家都说,女孩的眼泪像珍珠,诺斯初不解其意,现在终于明白。

妹妹透明的眼泪接连不断的流淌,像成串的珍珠,柔软又温润的珍珠。

其实每次和乌拉妮娅对话他都会搞砸,只是这次实在不一样,一定不一样。

诺斯抿唇,无助地伸出手,想擦拭妮娅的眼泪。

女孩却退后一步,手指粗略地拂过自己的脸颊,然后又用力揉了揉泛红的眼角。

最后,又反手掏出魔杖,给自己施了两个容光焕发。

“我们该回去了,宴会还没有结束。”

他的视线落在妮娅颈间的项链上,“……是啊,我们该回到宴会上了。”

“不。”

妮娅突然仰了下头,靠在石壁上,咬着牙关把话说清楚:“我有一个更好的想法。我不回去了。”

诺斯愣住:“什么。”

“你随便找个借口,让埃弗里和莱斯特兰奇来庄园,我有点事要和他们解决。”

诺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要不然让我和阿尔法德替你出手教训他们?”

女孩蹙眉,直白地抗拒:“私人恩怨,速战速决。”

“好。”

听到这话,诺斯·弗利也不再坚持,朝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空荡的花园只剩下妮娅一个人。

她把身体的重心全然依靠在石墙上,大片的紫粉色薰衣草花穗随轻俯仰,香味是浸润性的,不自觉就钻进鼻腔。

等来那两人估计还要好一会,妮娅无聊到开始玩指甲,她漫不经心抠着甲片,只是大脑一放空下来,难免想起刚才诺斯·弗利矫情到过分的剖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本来没想哭的,风一吹过干涩的眼皮,眼泪不自觉就流了出来。

真是梅林拿蕾丝内裤开门,尴尬到家了。

啊啊啊啊啊啊她手指甲都快抠断了!

少女恍神间,耳边是花丛涌动声,以及一道,不,两道错落的脚步声。

如果不是马尔福家养的白孔雀从哪里放了出来,那就一定是——

“火焰熊熊!”

“除你武器!”

两道咒语同时在空中迸溅,赤橙色的火焰最后只余几丁火星,莱斯特兰奇的魔杖实打实地脱了手。

妮娅将魔杖举到唇边,吹了一口气:“呼。”

“你——”

一只手按上他的肩膀,“拉多福斯,冷静,你和一个野种计较什么。”

从另一个人的背后出场,通常应该是一个更有气场的角色。

但是埃弗里比拉多福斯·莱斯特兰奇矮了整整一个头,背也佝偻着,实在没有办法让妮娅起到敬畏之心。

更别提他一张嘴就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和因背光而泛绿光的突出的眼球。

“怎么,弗利小姐不忙着和未来的丈夫套近乎,约我们在花园里约会,真有闲情雅致啊。”

埃弗里在男弗利找上门时还有些发怵,他向来挑软柿子捏,比起弗利家那个不被认可的野女人,诺斯至少占了弗利家继承人的名头,又和魔法部部长关系扉浅,怎么也算个夹生的硬柿子……

但弗利只是扯出一个嘲讽的笑,说花园里有人想找他聊一聊。

埃弗里的胸膛一下子就挺起来了。

里德尔不在一楼,出了刚刚的事,马尔福带他去处理伤口。

庄园里除了那个女弗利,还能有谁?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是自己对她头顶的吊灯动的手,但知道是他又如何?

于是他一把推开男弗利,推开大门,正好,他要趁她只有一个人在,狠狠教训她一番,让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闭上嘴,敢和里德尔告状她就死定了。

他早就看那个女人不顺眼了,仗着自己和里德尔从小一起长大,就时时赖在他身边狗仗人势,多少次,里德尔为了这个贱女人向他发难?

她算个什么东西,里德尔凭什么一直护着她?一个连家族都不承认的野种,也配和他们平起平坐?

女弗利刚刚还害莱斯特兰奇在这么多纯血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想必拉多福斯现在对她也是恨之入骨。

想到这,埃弗里嘴角扯出一个阴险的笑,虽然拉多福斯太冲动地出了手,但他们有两个人,今天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他慢悠悠地踱步上前,故意拖长了语调:“怎么,弗利小姐是觉得刚才在宴会厅里丢人丢得不够,特意叫我们出来再表演一次?”

对面的少女矜持地昂首:“二位好雅兴,还想烧了马尔福家的庄园助助兴。”

“呵,”拉多福斯拉下脸,“里德尔不在,你别想耍什么花招。”

“花招?”她看上去极为不解,“对付你俩,哪用得上啊?”

“一个坏,一个蠢。没头脑和不高兴。”

埃弗里的脸瞬间涨红,他猛地抽出魔杖,怒吼道:“你这个贱人!”

“四分五裂!”

“昏昏倒地!”

两道咒语再次碰撞,这一次,妮娅的魔杖尖端迸发光亮更为刺眼强劲,直接击碎了埃弗里的咒语,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

埃弗里狼狈地摔进花丛,薰衣草的花穗被压得七零八落,浓郁的花香混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住,动弹不得。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惊恐地瞪大眼睛。

妮娅缓步走近,银色的裙摆扫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埃弗里,魔杖轻轻点在他的喉咙上。

“嘘,”她轻声说,“别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