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东方天际刚泛起鱼肚白,阿风便已收拾好行囊,拍了拍陪伴自己多年的枣红马风影。这匹骏马通体赤红如烈焰,唯有四蹄雪白如云,是阿风十六岁那年从西域商人手中救下的。当时它被鞭打得遍体鳞伤,却仍倔强地昂着头,那桀骜不驯的眼神让阿风一见倾心。如今五年过去,风影已成了他最忠实的伙伴。
\"今日我们要去的高梁山,听说藏着不少奇珍异宝呢。\"阿风抚摸着风影油亮的鬃毛,马儿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亲昵地用鼻子蹭了蹭他的掌心。阿风笑着翻身上马,一人一马向着远方的山影疾驰而去。
正午时分,高梁山的轮廓已清晰可见。这座山形如卧龙,主峰似龙首高昂,两侧山脊如龙身蜿蜒起伏。山腰处云雾缭绕,隐约可见飞瀑流泉。阿风勒马驻足,取出随身携带的《山海经》残卷对照,其中记载:\"高梁之山,多垩石、砥石,其木多桃枝钩湍,有草焉,其状如葵而赤华,荚实白柎...\"
\"看来传言非虚。\"阿风收起书卷,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自幼随师父学艺,不仅练就一身武艺,更对各种奇花异草、珍稀矿石有着浓厚兴趣。此次远游,正是为了印证古籍记载,寻找那些传说中的奇物。
山脚下零星散布着几户人家,阿风向一位正在田间劳作的老农打听上山路径。老农闻言脸色骤变,连连摆手:\"公子莫要上山!那山上...有古怪!\"他压低声音道,\"上月村里的猎户王五上山后就没回来,三日前才在山涧里找到他的...他的...\"老农说不下去了,只是摇头叹息。
阿风谢过老农好意,却更坚定了上山的决心。风影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决心,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阿风轻抚马颈安抚道:\"别怕,有我在。\"说罢便牵着马向山上走去。
初入山林,道路尚算平坦。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洒下斑驳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松脂与野花的清香。阿风很快发现了第一件宝物——垩石。这些石头洁白如雪,质地细腻如脂,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他小心地挑选了几块品相最好的收入囊中,这些正是制作上等颜料的原料。
随着海拔升高,山路愈发陡峭。阿风不得不下马步行,风影乖巧地跟在身后。这时,脚下的石块逐渐变得坚硬粗糙。阿风蹲下身,用手指摩挲着一块青灰色石头,表面布满细密的纹理。\"这是上好的砥石!\"他惊喜地叫道。又拾起旁边一块黑色石头,在剑刃上轻轻一试,果然锋利异常。\"连砺石也有,真是天助我也!\"这些石头正是打磨兵器的绝佳材料。
正当阿风专注于收集石块时,风影突然发出警示的嘶鸣。阿风立刻警觉,右手按上剑柄。只见前方灌木丛剧烈晃动,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踉跄而出。老人约莫六旬年纪,面色蜡黄,左腿似乎有伤,行走时一瘸一拐。他见到阿风先是一惊,随即露出惶恐神色:\"公子饶命!老朽只是个采药的...\"
阿风并未放松警惕,这荒山野岭突然出现陌生人,实在蹊跷。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老者:虽然衣着破旧,但脚上的靴子却是崭新的;自称采药人,腰间却别着一把精致的匕首;最可疑的是,他右手虎口处有明显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刀剑才会留下的痕迹。
\"老人家不必惊慌。\"阿风假装没发现这些破绽,温声问道:\"不知这山上可有什么奇特之物?\"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公子有所不知,这山上生有一种奇草,状如葵菜而开红花,结白色荚果。老朽活了六十载,从未见过这等奇物。\"
阿风心中一动,这正是《山海经》记载的\"如葵而赤华\"的灵草!他强压兴奋,故作随意道:\"哦?不知老人家可否带在下一观?\"
\"这个...\"老者面露难色,目光却不断瞟向风影,\"山路险峻,老朽这腿脚...\"
阿风会意,爽快道:\"无妨,我这马儿最是温顺,可驮老人家一程。\"他暗自冷笑,倒要看看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者千恩万谢地爬上马背,指引方向时却故意避开主路,专挑偏僻小径。阿风佯装不知,一边走一边与老者攀谈。老者自称姓张,世代居住在山下村庄,以采药为生。但他对药理的了解却漏洞百出,连最基本的草药性味都说错了几处。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这里三面环崖,只有一条狭窄小路进出,地势极为险要。崖壁上爬满藤蔓,隐约可见几个黑黝黝的洞口。
\"到了到了!\"老者指着崖下一片草丛,\"那奇草就在那里!\"
阿风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果然见到几株形态奇特的植物:茎秆笔直如小树,叶片宽大似葵叶,顶端盛开着碗口大的赤红花朵,花心处结着珍珠般的白色荚果。这确是与古籍记载分毫不差!
就在阿风俯身观察时,身后突然传来风影痛苦的嘶鸣。回头一看,风影前腿竟被一个铁制捕兽夹死死夹住!更可怕的是,那\"老者\"已从马背跃下,手中匕首闪着寒光直刺阿风后心!
电光火石间,阿风侧身闪避,匕首擦着衣袖划过,在臂上留下一道血痕。\"果然有诈!\"阿风拔剑在手,眼中怒火燃烧。
\"嘿嘿,小子反应倒快。\"老者一改先前佝偻模样,身形矫健如猿猴。他扯下假胡须,露出张布满疤痕的狰狞面孔。\"爷爷我在这山上设伏多年,还没人能带着财物活着离开!\"
阿风这才明白,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山魈\"——那些专门在山中设伏抢劫的歹人。他们往往伪装成弱者博取同情,再伺机下手。难怪那老农警告不要上山!
\"把我的马放开!\"阿风剑指歹徒,声音冷如寒冰。
歹徒狞笑着吹了声口哨,崖壁上立刻跃下三个同伙,将阿风团团围住。他们手持各式兵器,眼中尽是贪婪之色。
\"小子,乖乖交出财物,爷爷给你个痛快!\"歹徒头目舔着匕首上的血迹,\"至于这匹宝马嘛...嘿嘿,正好献给黑风寨的大当家!\"
阿风不再废话,剑光如虹直取首恶。他在武当学艺十年,一套\"清风剑法\"使得出神入化。但歹徒们显然也是惯匪,四人配合默契,一时竟斗得旗鼓相当。
最危急时,风影突然暴起!这匹烈马竟生生挣断捕兽夹,前蹄高高扬起,将一名歹徒踹飞数丈!阿风抓住机会,一剑刺穿头目右肩,又回身横扫,逼退另外两人。
\"撤!\"受伤的头目见势不妙,咬牙下令。歹徒们抛下几枚烟雾弹,借着掩护逃入崖壁洞穴。阿风顾及风影伤势,没有追击。
检查发现风影前腿虽血肉模糊,所幸未伤及筋骨。阿风心疼地为爱马包扎伤口,轻声道:\"好伙计,多亏了你。\"风影温顺地低下头,轻轻蹭着主人的脸。
平息喘息后,阿风这才仔细查看那几株奇草。近看更觉神奇:红色花瓣上天然形成金色纹路,宛如凤凰羽翼;白色荚果晶莹剔透,隐约可见其中流动的汁液。他小心采下一株完整植株,用油纸包好收入怀中。
环顾四周,阿风发现这里竟是个人工开凿的平台,地上散落着各种骸骨和破损兵器。崖壁上那些\"洞穴\"实则是精心伪装的入口,里面隐约传来人声。看来这是个土匪窝点!
\"今日不宜久留。\"阿风权衡利弊,决定先行下山。他扶着风影缓缓离开,心中却已记下此处方位。这些匪徒盘踞山中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必须铲除!
下山路上,阿风思绪万千。这次探险不仅找到了传说中的灵草,更见识了人心险恶。他看着受伤的风影,又摸摸怀中的灵草,忽然想起师父的教诲:\"世间珍宝无数,最珍贵的却是历经磨难而不改的赤子之心。\"
夕阳西下,将一人一马的影子拉得很长。阿风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新的冒险。但此刻,他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为风影疗伤...
暮色四合,山间雾气渐浓。阿风牵着风影,沿着崎岖的山路缓步下行。马儿受伤的前腿每走一步都会轻轻颤抖,阿风心疼地抚摸着它的鬃毛,从怀中取出一块麦芽糖喂到它嘴边。风影湿漉漉的鼻子蹭过掌心,却倔强地别过头去——这匹骄傲的马儿向来不肯在主人面前示弱。
\"傻家伙。\"阿风轻叹一声,脱下外衫撕成布条,就着山涧清水重新为风影包扎伤口。溪水倒映着晚霞,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远处传来几声狼嚎,惊起林间栖鸟。阿风警觉地按上剑柄,忽然听见风影耳朵转动的声音——有东西在靠近。
灌木丛中钻出个浑身泥污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年纪,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包。见到阿风时他明显瑟缩了一下,却又在看到受伤的风影时眼睛一亮:\"公、公子的马受伤了?我...我有药...\"
少年颤抖着打开布包,露出几株新鲜的止血草。阿风注意到他手腕上有绳索勒出的血痕,右颊还带着淤青。\"你叫什么名字?\"阿风放柔声音问道,手上却仍戒备地握着剑柄。
\"我叫小竹子...\"少年突然跪倒在地,\"求公子救我妹妹!她被黑风寨的人抓走了!\"他指向山顶方向,那里隐约可见几点火光,\"他们每隔半月就要抓人去试药,我妹妹才十岁啊...\"
阿风瞳孔骤缩。想起崖壁上那些洞穴,还有歹徒提到的\"黑风寨大当家\"。他扶起少年,发现对方瘦得惊人,手腕骨节凸出得像要刺破皮肤。\"慢慢说,什么试药?\"
小竹子抹着眼泪说出一段骇人听闻的往事。原来高梁山盛产一种名为\"赤华\"的奇草,正是阿风今日所见。三年前来了个自称\"药王\"的神秘人,占据山顶古寺,逼迫山民采集赤华草供他炼制丹药。但凡有人反抗,就会被抓去试药,多数人七窍流血而死...
\"那药王是不是脸上有青色胎记?\"阿风突然打断道。小竹子惊讶地点头:\"公子怎么知道?他左脸确实有块巴掌大的青斑...\"
阿风胸口如遭重击。七年前武当山叛出门墙的师叔祖玄冥子,正是因痴迷炼丹被逐出师门。此人左脸天生青斑,最擅用活人试药。师父临终前还念叨要清理门户...
山风突然变得刺骨。阿风解下腰间酒囊猛灌一口,烈酒灼烧着喉咙。\"带我去你们村子。\"他斩钉截铁地说,同时从行囊取出个瓷瓶,将里面武当秘制的金疮药尽数敷在风影伤口上。
\"可是您的马...\"
\"它能行。\"阿风拍拍风影脖颈,马儿仿佛听懂人言,昂首发出一声长嘶。这声嘶鸣惊动了林间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里,阿风隐约听见某种金属碰撞的轻响——是刀鞘擦过树干的声音!
几乎在听见异响的同时,阿风旋身拔剑。一道银光擦着他耳际飞过,\"夺\"地钉入身后树干——是支淬毒的袖箭!五个黑衣蒙面人从树冠跃下,手中钢刀映着残月寒光。
\"玄冥老狗派你们来的?\"阿风冷笑,剑尖在空中划出半圆。为首黑衣人闷声道:\"小子聪明。药王大人说,你怀里那株赤华草是三十年一现的'凤血葵'...\"
话音未落,五把钢刀已从不同角度劈来!阿风剑走轻灵,一招\"风卷残云\"荡开攻势,却听小竹子尖叫一声——有个黑衣人正持刀向他砍去!
千钧一发之际,风影竟人立而起,后蹄重重踹在黑衣人背心。阿风趁机剑势突变,使出清风剑法杀招\"万壑松风\",剑光如瀑倾泻。转眼间三名黑衣人倒地哀嚎,剩下两人仓皇逃入密林。
\"别追!\"阿风拦住想追击的小竹子,\"先救人要紧。\"他蹲下身扯开一个黑衣人的面巾,顿时倒吸冷气——这人双眼血红,嘴角流着黑色涎水,分明是长期服食剧毒的症状!
小竹子突然指着远处:\"火把!好多火把!\"只见山路上蜿蜒着一条火龙,少说有三四十人正朝这边移动。阿风当机立断吹响口哨,风影立刻屈膝跪地。他一把将小竹子拽上马背:\"指路!\"
枣红马驮着两人在密林中穿梭,后方追兵的呼喝声越来越近。阿风能感觉到风影的呼吸变得粗重,温热的血渗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条。转过一道山梁,前方突然出现断崖,底下黑沉沉看不清深浅。
\"跳!\"小竹子突然大喊,\"崖下有暗河!\"阿风不及细想,双腿一夹马腹。风影长嘶一声跃出悬崖,失重感瞬间攫住心脏...
冰冷的水流淹没头顶时,阿风死死抓住小竹子的衣领。湍急的暗河将他们冲进一条地下溶洞,风影的体温是黑暗中唯一的依靠。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被冲进一片平静的水潭。
月光从洞顶裂缝漏下来,照出水潭边歪斜的木牌:青竹村。小竹子咳着水指向岸边:\"到了...\"
阿风拖着精疲力尽的风影爬上岸,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浑身发冷——所谓村子,不过是十几个摇摇欲坠的草棚。骨瘦如柴的村民围过来,有个妇人突然扑向小竹子:\"我儿!你还活着!\"她转身朝阿风跪下连连磕头,额头撞在石子上渗出血来。
\"恩公救救我们吧!\"村民们纷纷跪倒。阿风看见他们手上都长着诡异的红斑,有个小女孩的指甲已经全部脱落...
\"是赤华草的毒。\"人群中走出个白发老者,\"我们被迫采药三年,个个毒入骨髓。\"他颤巍巍捧出本残破册子,\"这是老朽偷偷记下的,那魔头用活人试药的记录...\"
阿风翻开册子,最新一页墨迹尚新:\"七月初七,取童女心血为引,凤血葵入药...\"落款赫然画着个青色鬼面图案——正是玄冥子的标志!
风影突然咬住阿风衣袖往后拽。远处山道上,火把组成的长龙正分成数股向山下搜来。阿风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不是恐惧,而是愤怒。他终于明白师父临终时为何死不瞑目...
\"有地道能上山吗?\"阿风突然问。老村长浑浊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后山有条采药人的秘径,直通古寺后院...\"
阿风解下佩剑交给小竹子:\"带着大家沿暗河往下游走,十里外有个猎户木屋。\"又从怀中取出那株凤血葵,\"把这交给遇到的第一个武当弟子,就说'清风明月,道心长存'。\"
\"那您...\"
阿风笑了笑,从行囊取出个陈旧的青铜罗盘——这是师父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罗盘背面刻着武当山地形图,夹层里藏着三根透骨钉。\"我去会会这位'药王'。\"
风影瘸着腿蹭过来,用脑袋拱他肩膀。阿风抱了抱马脖子,突然并指如风点向它耳后穴位。风影软倒前眼中满是不解,阿风轻声道:\"这次不能带你。\"
当第一缕晨光染红山顶古寺的飞檐时,守门的匪徒发现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靠在石狮旁。他左手握着破碎的罗盘,右手紧攥着半截染血的拂尘。匪徒们嬉笑着围上来,却见那人抬头露出个森然笑容:
\"告诉玄冥子,他师兄的徒弟来讨债了。\"
阿风的声音在晨风中显得格外冷冽。守门的匪徒们愣了一下,随即哄笑起来。
“这小子疯了吧?敢直呼药王大人的名讳!”
“看他这模样,怕是活不过半刻钟了!”
阿风没有理会他们的嘲笑,只是缓缓站起身,破碎的罗盘在他掌心滴着血。他的目光越过匪徒,望向古寺深处——那里,是玄冥子的炼丹之所。
“既然你们不肯通报……”阿风低语,手指猛地一翻,罗盘夹层中的三根透骨钉瞬间激射而出!
“嗖!嗖!嗖!”
三声破空锐响,最前面的三名匪徒应声倒地,眉心各钉着一枚细如牛毛的钢钉,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余下的匪徒大惊失色,纷纷拔刀后退。
“武当……透骨钉?!”有人认出了这暗器的来历,声音里透着恐惧。
阿风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欺近人群。他的剑法快得惊人,剑光如流水般倾泻,每一剑都精准地挑断敌人的手筋或脚筋,却不致命——他不想滥杀,但也不会留情。
转眼间,古寺门前已倒下一片哀嚎的匪徒。阿风收剑入鞘,踏过满地狼藉,径直走向古寺大门。
**——砰!**
大门被他一脚踹开,浓郁的药香混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古寺内光线昏暗,两侧摆放着数十个铁笼,笼中关押的竟全是瘦骨嶙峋的山民,有些已经奄奄一息,眼神空洞地望着他。
阿风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玄冥子!”他厉声喝道,“滚出来!”
**“呵呵呵……”**
一阵阴冷的笑声从大殿深处传来。阴影中,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缓步走出。他左脸青斑狰狞,右手持一柄乌木拂尘,浑浊的双眼盯着阿风,如同毒蛇盯上猎物。
“师侄,多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了。”玄冥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怎么,你师父那个老顽固,终于舍得派你来清理门户了?”
阿风冷冷道:“师父临终前,只交代了一句话——‘玄冥子若仍以活人炼丹,必诛之’。”
玄冥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癫狂,随即哈哈大笑:“诛我?就凭你?当年你师父都奈何不了我,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配?”
他猛地一挥拂尘,大殿四角突然燃起幽绿色的火焰,空气中弥漫出一股甜腻的异香。阿风立刻屏住呼吸——是毒烟!
“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玄冥子狞笑,“这‘蚀骨香’是我精心炼制的,吸入者经脉尽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风没有答话,只是缓缓抬起手,从怀中取出一片赤红色的花瓣——凤血葵的花瓣。
玄冥子的笑容骤然凝固。
“你……你怎么会有凤血葵?!”
“小竹子给我的。”阿风淡淡道,“他说,你们抓他妹妹,就是为了用童女心血配合凤血葵炼丹。”
玄冥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随即又阴沉下来:“既然你知道凤血葵的珍贵,就该明白,它若入药,可炼出‘长生丹’!你师父那个迂腐之人,根本不懂丹道之妙!”
阿风摇头:“以人命炼丹,算什么丹道?”
“迂腐!”玄冥子怒喝一声,拂尘猛地一挥,袖中射出数十枚毒针!
阿风早有防备,身形如风般闪避,同时长剑出鞘,剑光如虹,直逼玄冥子咽喉!
玄冥子冷笑,竟不闪不避,任由长剑刺来——
**“锵!”**
剑尖刺中玄冥子的咽喉,却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金刚不坏?”阿风瞳孔一缩。
“哈哈哈!”玄冥子狂笑,“你以为我这七年只是在炼丹?我早已将‘铁尸功’练至大成,刀枪不入!”
他猛地一掌拍向阿风胸口,掌风腥臭,显然蕴含剧毒!
阿风急退,但仍被掌风擦中,胸口一阵闷痛,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心中暗惊——玄冥子的武功,竟比传闻中更强!
“师侄,你太嫩了。”玄冥子阴森笑道,“不如留下来,陪我炼丹如何?以你的根骨,炼出的丹药必定……”
“做梦!”阿风厉喝一声,突然变招,剑势由刚转柔,如清风拂柳,剑尖轻颤,竟绕过玄冥子的防御,直刺他左眼!
玄冥子猝不及防,急忙偏头,剑锋划过他的脸颊,带出一串血珠。
“找死!”他暴怒,双掌齐出,毒风呼啸!
阿风且战且退,心中飞速思索对策。玄冥子的铁尸功几乎毫无破绽,唯有眼睛和耳后两处罩门。但对方武功极高,硬拼绝非上策……
突然,他余光瞥见大殿角落的炼丹炉,炉中火焰熊熊,炉旁摆放着数十个瓷瓶,瓶上贴着“蚀骨香”“腐心散”等标签。
——毒药!
阿风眼中精光一闪,猛地纵身一跃,长剑横扫,将一整排瓷瓶尽数击碎!
“你——!”玄冥子大惊,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各种毒粉混合在一起,被丹炉高温一蒸,顿时化作一片五彩毒雾,笼罩整个大殿!
“咳咳……!”玄冥子捂住口鼻,但毒雾无孔不入,他的皮肤开始泛起诡异的青紫色。
阿风早已闭气后撤,冷眼看着他在毒雾中挣扎。
“你……你竟敢……”玄冥子目眦欲裂,踉跄着想要扑来,却因毒性发作,跪倒在地。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阿风冷冷道,“你害了这么多人,今日,也该尝尝自己炼的毒了。”
玄冥子浑身抽搐,七窍渐渐渗出黑血。他挣扎着抬起头,嘶声道:“你……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黑风寨……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他已气绝身亡,双眼仍死死瞪着阿风,充满不甘。
阿风沉默片刻,转身走向铁笼,挥剑斩断锁链。
“大家……自由了。”
山民们颤抖着爬出铁笼,有人跪地痛哭,有人茫然四顾。阿风扶起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正是小竹子的妹妹。
“哥哥……哥哥呢?”她虚弱地问。
“他没事,在下游等你。”阿风柔声道,“我带你去找他。”
小女孩露出笑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阿风背起她,走出古寺。晨光洒落,山间的雾气渐渐散去。他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风影和小竹子的身影。
山风掠过林梢,阿风背着昏迷的小女孩,踩着碎石嶙峋的山路向下游走去。小女孩的呼吸很轻,额头滚烫,显然是中了毒。阿风心中焦急,脚步不由得加快。
\"恩公……\"身后传来虚弱的呼唤,阿风回头,见几个山民相互搀扶着跟了上来。他们衣衫褴褛,面色青白,但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黑风寨的人……很快会追来。\"一个老者喘息着说道,\"药王死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阿风点头,目光沉静:\"先离开这里,找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阿风心头一紧,下意识按住剑柄——难道是黑风寨的追兵?
然而,当那抹熟悉的枣红色身影冲破晨雾时,阿风的瞳孔骤然收缩。
\"风影!\"
马儿嘶鸣着奔来,尽管前腿的伤还未痊愈,但它跑得又快又稳。马背上,小竹子紧紧抓着鬃毛,脸上满是惊喜:\"公子!我们找到猎户的木屋了!\"
阿风快步上前,一把抱住风影的脖颈。马儿亲昵地蹭着他的脸,温热的鼻息喷在他耳畔,仿佛在说:\"我回来了。\"
小竹子跳下马,看到阿风背上的妹妹,顿时红了眼眶:\"小妹!\"他颤抖着接过小女孩,紧紧搂在怀里。
\"她中毒了,需要解毒。\"阿风沉声道,\"先带大家去木屋。\"
众人沿着山涧疾行,很快来到一处隐蔽的木屋。屋内简陋,但总算有了落脚之处。阿风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为小女孩施针逼毒,又用凤血葵的花瓣熬了药汤,喂她服下。
不多时,小女孩的呼吸渐渐平稳,脸上的青紫也褪去了。小竹子跪地就拜:\"恩公大德,小竹子此生难忘!\"
阿风扶起他,摇头道:\"不必如此。\"他望向窗外,眉头微皱,\"黑风寨的人不会就此罢休,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老者叹息:\"我们这些山民,世代居住在此,如今家园被毁,亲人离散……\"
阿风沉思片刻,忽然道:\"往东三十里,有座清风镇,镇上有我一位故交。你们拿着我的信物去找他,他会安置你们。\"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玉令牌,递给老者。
令牌上刻着\"武当\"二字,背面是一幅山水图。老者接过,激动得双手发抖:\"这……这是武当派的信物?\"
阿风点头:\"我虽已离山游历,但师门情谊仍在。\"
众人再次拜谢,阿风却已转身走向门外。风影正在树下等他,见他出来,立刻昂首嘶鸣。
\"公子要走了?\"小竹子追出来,眼中满是不舍。
阿风翻身上马,微微一笑:\"黑风寨的事还未了结,我得去会会他们。\"
\"可他们人多势众……\"
\"无妨。\"阿风拍了拍腰间的剑,\"江湖路远,总有些事,不得不做。\"
说罢,他一夹马腹,风影扬蹄而起,如一道红色闪电般冲入山林。
**三日后,黑风寨。**
寨门高耸,哨塔上站着持弓的匪徒。忽然,远处尘土飞扬,一匹枣红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青衣剑客衣袂翻飞,宛如天神下凡。
\"敌袭——!\"匪徒大喊,箭矢如雨般射下。
阿风长剑出鞘,剑光如幕,将箭矢尽数挡开。风影速度不减,径直冲向寨门!
\"轰!\"
厚重的寨门在剑气下轰然碎裂,阿风纵马而入,剑锋所向,无人能挡。匪徒们惊恐地发现,这个年轻人的剑法竟比传闻中更加可怕——每一剑都精准地击中要害,却又留有余地,不取性命。
\"让你们大当家出来!\"阿风的声音如寒冰般冷冽。
匪徒们节节败退,终于,一个身材魁梧的虬髯大汉提着九环大刀走出大厅。
\"小子,你找死!\"黑风寨大当家怒吼一声,刀光如匹练般劈下!
阿风不闪不避,长剑迎上——
\"锵!\"
金铁交鸣声中,九环大刀竟被一剑斩断!大当家虎口崩裂,踉跄后退,满脸不可置信。
\"你……你到底是谁?!\"
阿风收剑入鞘,淡淡道:\"武当弃徒,阿风。\"
大当家面如死灰。武当派,即便是一个弃徒,也远非他们这些山匪能敌。
\"从今日起,黑风寨解散。\"阿风环视四周,\"若再让我听闻你们为祸百姓,定斩不饶!\"
匪徒们纷纷丢下兵器,跪地求饶。大当家咬牙道:\"我们也是被玄冥子胁迫……\"
\"不必解释。\"阿风打断他,\"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
**夕阳西下,阿风骑着风影,缓缓离开黑风寨。**
身后,匪徒们正在焚烧寨旗,宣告着这个为祸多年的匪窝彻底覆灭。
风影的步伐轻快,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情。阿风摸了摸它的鬃毛,笑道:\"伙计,咱们该继续游历了。\"
马儿嘶鸣一声,仿佛在回应。
阿风抬头望向远方,群山连绵,云雾缭绕。江湖路远,奇遇无穷,而他与风影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