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多钟,葛涛来到白天鹅的三楼。
386房间门外,门把手上还挂着“闲人免进”的牌子。
那说明祁少宝还在里面。
葛涛把耳朵凑过去,却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推着清洁车走过来的,是三楼的客房保洁员。
葛涛问:“这个房间收拾了吗?”
保洁员看了一眼386门把手上的牌子,摇摇头:“我们有规矩,门把手有这样的牌子,不打扫这屋。”
保洁员把清洁车推到旁边的屋门前,进门去打扫。
葛涛抬手,敲了敲386房间。敲了一会儿,门里终于有动静。
有人走到门口开门,只开了一道缝,露出祁少宝那双鹰眼。那眼睛有些疲惫和倦怠,是熬夜的症状。
葛涛说:“吃饭去?”
祁少宝说:“来得这么早,等我一会儿。”
门没有关,脚步声走回房间。
葛涛站在门口,唇角的笑意更浓了。看祁少宝的情况,昨晚他彻底喝醉,分不清男人女人,也分不清是不是静安。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的生意谈得会顺畅。
太和大酒店,一楼大厅吃饭的客人不多,都是住在酒店的客人下来用餐。
也或者是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早餐的时间。
两人相对而坐,葛涛拿了豆浆和油条。
祁少宝的面前摆着一杯牛奶,两个鸡蛋,几片面包。
葛涛喝着豆浆,看着祁少宝,笑着说:“看来,兄弟昨晚没少出力,吃这么多?”
祁少宝笑了:“那个女人是不错,改天还有没有机会——”
葛涛的脸色沉了下来:“见好就收吧,人家跟我说了,此生就这一次,你也尝尝就得了。”
祁少宝呵呵地笑:“我就是说说,你看你,还挺紧张她。”
葛涛说:“天气一天比一天暖,我的工期近了。”
祁少宝摸了摸手指上的金镏子:“赶趟,天气还没热呢,等到了六月份白天长了,可以歇人不歇机器,连轴转,工期很快会赶回来。”
葛涛说:“有你帮忙,那我就放心了。”
祁少宝喝了两口牛奶,拿起鸡蛋,在桌上轻轻地磕着。
他一边剥鸡蛋皮,一边说:“我一些朋友都辞职到南方做生意,说南方生意好做,就跟弯腰捡钱似的。可我妈不让我辞职,我只能在这背旮旯憋着。”
葛涛说:“我看不少公家人都出来做买卖,你上班也不耽误做生意——”
祁少宝说:“我嫌麻烦,不愿意折腾,可是呢,手里也缺钱——”
葛涛不动声色:“谁手里都缺钱,钱没有挣完的时候。”
祁少宝看了一眼对面的葛涛:“六哥,我有个不情之请——”
葛涛眼皮跳了一下,他觉得这不是好征兆。
祁少宝见葛涛没说话,他说:“你今年要盖的楼手续不全,如果你贸然开工,就面临着巨大的罚款——”
葛涛心惊肉跳,太阳穴也突突地动了两下。他知道祁少宝说的是对的,否则,他也不会在昨夜瞒天过海,那是他与祁少宝之间最后过的招。
葛涛说:“少宝,那你说咋办?”
祁少宝说:“好办,我入股,我出一半钱,我还帮你跑外面的事,盖楼的事情归你,你看咋样?”
葛涛没说话,端起豆浆仰头都喝掉。
祁少宝笑笑,已经吃掉一个鸡蛋,他又拿起另一个鸡蛋,在桌面上轻轻地磕着。
当,当,当,磕鸡蛋的声音不大,但就像磕在葛涛的心上。
祁少宝说:“六子,你看,资金,我给你解决一半,外面的路障,我都帮你清除,难办的事情我都解决了,就剩下盖楼,你还不满意?”
葛涛笑:“兄弟敞亮,求之不得,你说怎么分账?”
祁少宝说:“兄弟之间啥都好说,工程款下来,一人一半。”
葛涛心疼得直哆嗦。
他说:“少宝,你应该知道,工程款下来,我还要花很多钱,才能把工程款都拿回来——”
祁少宝说:“到时候我帮你,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不帮你,帮谁?”
祁少宝看着葛涛,葛涛也看着祁少宝。
两个人,心眼都不少。你算计我,我算计你,都是为了一个利字。
回到长胜,葛涛心里憋屈,如果李宏伟在,他绝不会跟祁少宝合作。可李宏伟不想干了,祁少宝又是横在建委里的一根刺。
祁少宝既然明目张胆地提出来,要跟他葛涛合伙,葛涛要么把他撅折,要么把他收服。
葛涛手里虽然有祁少宝的照片,但轻易不能动。一旦动了,那就是鱼死网破。
现在,还不是没有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