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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雨还在沙沙地下着,不紧不慢,雨丝轻飘飘的,就算是打湿了蝴蝶的翅膀,蝴蝶也能飞走。

这天下午,刘艳华到机械厂找静安。

静安没让刘艳华去办公室,两个原因:

第一,刘艳华原来是厂子里的吊车工,后来被厂子裁掉。

静安却从车间里的守炉工,调到了办公楼里。

静安担心刘艳华看到她如今的办公环境,心里会有落差。

第二,刘艳华粗声大嗓,说话不忌讳,这在办公室是最忌讳的。

于是,静安就到楼下跟刘艳华说话。

刘艳华坐在她爸的门卫室,老刘师傅到后院上厕所去了。

刘艳华笑着说:“我爸气坏了,说我打扮得妖里妖气,不认我。不认我,我也是他闺女。”

静安说:“你咋来了呢?”

刘艳华说:“你可真厉害,把六哥咬了,手都肿起来,六哥去打狂犬疫苗,说你的牙里有毒——”

静安笑着说:“活该,我的牙是狼牙。”

刘艳华说:“你去不去舞厅唱歌了,想没想好?”

静安说:“我对象不让我去,我要是去了,我们就得打架,那家就散了,冬儿咋整啊?”

刘艳华说:“你是舍不得冬儿,还是舍不得你家那位呀?”

静安笑着说:“都舍不得——”

刘师傅从后院回来,对刘艳华很嫌弃:“浑身整的这么香,用多少瓶香水啊?招蜂引蝶——”

刘艳华对她爸说:“我用多少香水也没花你的钱。”

刘艳华跟她爸说话也不客气。

看看快到下班时间,静安让刘艳华等她一会儿,她回到楼上拿了包,推着自行车跟刘艳华出了厂子。

静安说:“我跟你去一趟长胜。”

刘艳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找六哥继续打架?”

静安说:“长胜是他一个人开的?我去长胜就是找他?”

刘艳华说:“你找小哥呀?小哥今天是下午班,我们一起来的,他刚上班。”

静安说:“我找别人,不找他。”

刘艳华说:“静安,我觉得六哥对你挺好的,他总向我打听你。”

静安说:“你啥也别跟他说。”

两个人说说笑笑到了长胜。

静安没有进去,对刘艳华说:“你把谢哥找出来。”

刘艳华说:“不找六哥,也不找小哥,咋还找谢哥呢?你到底跟谁有事儿啊?”

静安用力地推了刘艳华一下,生气地说:“我跟谁也没事!”

刘艳华说:“那你咋找谢哥呢?”

静安不耐烦地说:“咋啥都问呢?你不找,我自己给他打电话。”

前两天,静安去交警队找过一次老谢。

老谢的同事说,办公楼里很少能找到老谢,他在外面有生意,单位开会他才会露个面。

静安不想去长胜找老谢,她怕碰见葛涛。

这天,刘艳华来厂子找她玩,她忽然想,长胜有什么不能来的,又不是狼窝虎穴,怕啥呀?

静安在门外站了半天,刘艳华也没有出来。

这个刘艳华,这么磨蹭呢?不知道她在外面等着?

小雨,窸窸窣窣地从天而落,很快打湿了静安的头发。

静安想到对面的电话亭去避雨,再给刘艳华打个传呼。

刚要推着自行车过马路,身后的门呼啦一下开了,里面的歌声传了出来。

穿着黑色皮衣的葛涛站在门口,冲静安说:“哎,刘艳华的朋友,嘎哈去?”

静安看到葛涛,心里那种厌烦,说不出来的感觉。

虽然离得十多米远,但静安就是感觉葛涛的两只眼睛跟苍蝇一样,在她身上屡屡。

静安转身想走,身后葛涛说:“刘艳华摔倒,把脚崴了,脚脖子都肿了,你们还是好朋友吗?不看看她?”

静安回头看着葛涛,有点半信半疑。

静安说:“刚才刘艳华还好好的呢,咋这么功夫就崴脚了?”

葛涛说:“屋子里黑,你又不是不知道。”

静安犹豫了一下,她知道大厅里黑咕隆咚的,刘艳华真的崴脚了?她有点担心刘艳华。

葛涛说:“你不信拉倒!”

门口人一闪,又退回大厅,门也砰地一声关上了。

葛涛要是一直在外面喊静安进去,静安就骑上自行车跑了,可是,葛涛关门进屋了,并没有强迫他。

静安觉得刘艳华是真的崴脚了,她就把自行车锁在窗下,推门进了长胜。

大厅里漆黑一片,音乐在响着,孙枫在舞台上唱歌:

“不明白你为何情愿,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就像早已忘情的世界,曾经拥有你的名字我的声音——”

静安每次听到这首歌,就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好像一只神秘的大手,把她扔到了时光的隧道里,一直往回走。

走到1994年,走到1993年,走到1992年,甚至八十年代。

那种又迷惑又神往的感觉,拉扯着静安的内心,让她内心里有很多东西在挣扎,在碰撞,在激荡,在回味……

静安在这种心情里,迎着对面照过来的一束光,那是手电筒的光亮。

静安也没有分辩,就跟着这道光一直向前走着。

期间,肩膀上碰到一些人,是大厅里跳舞的男女。

跟随着这道光,一直走到里面,她才猛然发觉,走这么长时间,这是到哪了?也不是刘艳华住的宿舍啊?

静安的眼睛渐渐地适应了黑暗,问了一句:“刘艳华在哪儿?”

前面的人说:“就到了,在宿舍呢。”

是葛涛的声音。

静安心里有点打鼓。但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能再回去,再说刘艳华脚崴了,她担心刘艳华。

两人又走了几步,是进入一条狭长的走廊,前面的葛涛好像用钥匙打开一道门。

静安忽然想,刘艳华住的宿舍,怎么能锁门呢?葛涛把刘艳华锁到宿舍了?

她刚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被一只大手扯进房间。

葛涛一下子就抱住静安。

静安连忙往外挣扎,一把推开葛涛。

静安大声地说:“刘艳华呢!刘艳华呢!你骗我!”

葛涛说:“是你自己傻还怪我骗你,你这样的还用我骗吗?你不是自己进来的吗?”

静安往门口走,葛涛一步走到门口,用后背靠着门:“你有啥好的?一天天牛哄哄的,干啥呀?”

静安气急了:“你有病吧,我有丈夫,你再嘚瑟,我就喊了!”

葛涛说:“你喊呗,谁能相信我要咋地你?就我,有钱,有长相,还用强迫吗?我一勾手指头,想跟我的女人都排着队,你装啥呀?又不是大姑娘——”

静安气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葛涛这么无赖,太不要脸!

她大声地喊:“刘艳华,小哥,谢哥,葛六子欺负我!”

葛涛有些生气:“你有病啊,我就是想稀罕稀罕你,你针扎火燎地嘎哈呀?”

静安想开门,葛涛一把拽住静安,嘴凑了过去,要亲静安。

静安一把向葛涛脸上抓了过去,葛涛一闪,脸上还是被静安的指甲挠了一下,火烧火燎地疼。

葛涛火起,一把抓住静安的脖子,把静安抵在墙壁上。

静安张嘴又要咬葛涛的手,葛涛一使劲,静安就没法低头。

静安两手乱抓,两只脚也踢葛涛,她大声地喊:“刘艳华,小哥——谢哥——”

外面的音乐陡然停了,歌声也停了,静安这一嗓子冲破了云霄,在走廊里回荡,冲进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