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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手上为何?可有不适症状?”

萧业霍然起身,来到魏承昱面前,一把摊开了其手掌,脸色紧张异常。

谷易和韩璋见状心惊肉跳,连忙走上前来。

魏承昱骇然失色,“这是什么?但我并无任何不适!”

萧业镇定下来,低头轻轻嗅了嗅,松了一口气,“是墨汁。”

众人闻言全都放下心来,萧业自嘲的笑了一下,感叹自己成了惊弓之鸟,忽而,他想起了什么,魏承昱手上怎么会有墨汁?

对此,魏承昱也疑惑不解,他出了宫回了府,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就经由染坊来了九曲阁。一路上,并无触碰什么。

听到这里,韩璋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自己手上也染上了墨汁!

随即恍然大悟道:“殿下忘了,宫灯!”

“宫灯?”魏承昱想了起来。

百官退下后,齐王被皇帝嘱咐去了玉蓬殿宽慰皇后。

他将銮驾送至玉带巷后,便在内侍的陪同下回转出宫。

可巧路上遇到了睢茂,睢茂见宗亲百官已散尽,燕王落在最后,便将手中宫灯奉上。

魏承昱有内侍持灯指引,便拒绝了。

睢茂却是坚持,道:“燕王殿下回府路远,还是持一盏明灯,小心脚下为好。”

魏承昱却不过好意,又见其身后的内侍们各持着宫灯,也不少这一盏,便接了过来。

出宫之后,他将宫灯随手递给韩璋,便上了马车。

萧业听魏承昱叙述完后,若有所思。睢茂的那番话似有深意,而且他的宫灯上为何要会染了墨汁?

萧业想起了褚越送到麟德殿上的那封认罪书,那是今晚睢茂接触的唯一墨书!

一封送到麟德殿墨迹还未干的认罪书!但人却是缢死了!

萧业在心中快速分析着,脸色越发凝重,眼眸也越发冷冽。

魏承昱见状问道:“先生是想起了什么?”

萧业脸上的阴沉不减,寒声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此局是为殿下设的已是无疑!如若今日无人暗中相助,此劫殿下断断躲不过去,便是我,也算计不到有这一遭!”

“那这人是?”

“睢公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先生明示。”

萧业的脸色平和了一些,释疑道:“不止是睢公公,还有——天意!”

“天意?”

“若非陛下突然改变了主意,就不会让睢茂去麟德殿传旨。我想定是内侍们调整座次时,让睢公公瞧出了端倪,这才出手为殿下避祸!”

“这个端倪,先生是否已经想到了?”

萧业点点头,他一路上一直在复刻着宫宴的情景,很快就想明白了下毒的关键——玉杯玉箸!

应谌是一品大臣,宴席上与魏承昱相同之处唯有玉杯玉箸!

事实便是如此,那玉杯玉箸上早有人涂抹上了剧烈春药,只要混着酒水入腹,很快就会激发猛烈药性。

睢茂当时去麟德殿传口谕时,光禄寺寺卿孙桢当场让人调整了座次。

睢茂见那名内侍,在右首加了一重席,又将左首案几的玉杯玉箸移到了右首案几上。

那右首案几原本是预设给应谌的座位,应谌身为御史大夫,一品大臣,按制当使玉杯玉箸,所以那右首的案几上本来就有玉杯玉箸。

按照寻常做法,只需拿一副玉杯玉箸将右首下座的玛瑙杯箸换掉即可。

可那名内侍却多费了两道功夫,先将右首食案上的玉杯玉箸移到下座,替换掉玛瑙杯箸,又将左首食案上的玉杯玉箸移到右首食案上。

最后再拿了一副玉杯玉箸放在左首食案上。

若是放在往常,睢茂见这人多花些冤枉功夫,只会当这人蠢笨。

但他前两日刚为燕王亲手平了一个祸端——翡翠龙凤如意,此刻不得不细想起来,这名内侍为何执着于将原定给燕王用的玉杯玉箸仍给燕王用?

本着防患未然的想法,睢茂觑了一个空,将两个案几上的玉杯玉箸调换了。

也亏他此举,果然让魏承昱避过一祸。

如今,萧业虽想不出睢茂如何发现的端倪,但已猜出了下毒的关键——玉杯玉箸!

“既是奔殿下而来,却误伤了应大人。说明殿下与应大人之间必有相似之处,这相似之处只有玉杯玉箸!”

魏承昱点了点头,叹道:“若真是如此,可真是防不胜防!”

萧业又道:“殿下放心,此事陛下比任何人都心惊,定会调查清楚,以绝后患!

只是殿下记得,睢公公虽是友非敌,但到底是在陛下身边当差,日后见到不必提起此事,也不必过分亲昵,以免被人看破了去。

至于虎贲军校尉褚越,殿下在对上此人时务必谨慎,此人即便不是齐王党,也必不肯得罪齐王与皇后,殿下要心中有数!”

魏承昱点了点头,他知道萧业下此结论必然有所依据,心中便无任何犹疑。

黑夜深沉,星子暗淡。

乘船的从水去,坐车的驾车来。

在夜色的掩盖下,一辆马车拐进了齐王府的角门,是歧国公府的车架。

齐王身边的侍卫杨菡将其迎了进去。

“殿下回来了?”

“刚到府中。”

徐骁听了,便急匆匆赶了过去。

书房中,齐王魏承煦对着黑黢黢的轩窗负手而立,静默不语。

徐骁进去后,杨菡带上了门,守在外面。

“殿下,今日真是太凶险了!”徐骁忍不住感叹一声,今日大殿上当他看见应谌倒下时差点手抖摔了酒杯!

到底是何处出了岔子,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时也?命也?还是有人暗中捣鬼?

魏承煦心中也不明白,他那看起来木讷实心的大哥怎么次次都能逢凶化吉?

今日大殿上,应谌被证实遭人下药时,他一直注意着魏承昱,他震惊的神情绝做不了假!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叫人瞧了出来?

不,不可能!这么奇巧的计谋,外人凭眼力绝看不出来!

知道此事的除了他母后、舅舅,便只有那名死去的内侍了,连豪门党的人都不知情……

这几人绝不会漏出风声。难道,魏承昱真是天降吉星,遇难呈祥?

魏承煦自嘲地苦笑一声,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徐骁又道:“还好皇后应对及时妥当,算是遮了过去。”

魏承煦转过身来,明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开口道:“以父皇的性子,必会追根究底,牵连深广。

母后告诉我,那名管库太监真有一位在峡州州牧尉迟文手下做幕僚的族弟。

让你手里的人连夜出城,将这件事做实了。”

徐骁点点头,问道:“此事是否要知会尉迟文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