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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极维和潘岳面面相觑,萧业这是故意给他们找难堪!

但他们既奉旨而来,别无他法,张极维也不拿乔了,两人一替一个在萧府门前叫嚷起来。

萧业自然听到了两人的叫门,他就站在前庭处,双手抱臂,神情闲适。

谷易和吉常两人就趴在门缝处,不时的向他报告门外二人的窘态,嘲笑一番。

忽而,清风送来一缕暗香,萧业对这香味儿很熟悉,回头便见谢姮领着冯嬷嬷和绿蔻急急走了过来,俏若春桃的小脸上带着急慌之色。

“夫君,发生了何事?”

萧业的眼眸不像往日那般冷漠,淡然笑道:“无事,张极维和潘岳在门外负荆请罪。夫人想看吗?”

谢姮摇摇头,放下心来,她听到府外闹哄哄的,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变故。

“无事便好,这二人既来请罪,想必夫君已将事情处理好了。那我先回后院了。”

说着,谢姮小脸蓦然一红,又想起昨晚二人在床榻上亲昵一幕…

萧业点了点头,“好。”

谢姮粉脸发热,向其敛衽一礼,随即回身举步,袅袅娜娜的离去了。

萧业将目光又投向了府门,门外张极维的喊声愈发急躁,围观的起哄声也愈发激烈。

萧业气定神闲,他不给他们开门,一方面是为了羞辱他们,另一方面是为了等人。

陛下命刑部将昨晚私闯萧府的衙役送往大理寺处置,大理寺那边不知缘由,必要遣人问询。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谷易道:“公子,郑大勇来了!”

萧业沉声道:“开门!”

两扇沉重的朱漆木门被打开了,萧业负着双手缓步走到门楼处,居高临下的看着张极维。

张极维站在门口的台阶下,口干舌燥、狼狈不堪,恼羞成怒的瞪着萧业。

周围看热闹的官员和百姓们则是哄闹的更激烈了,纷纷嚷道:“张大人,萧大人出来了,还不快赔罪!”

“快啊!不然门又关上了!”

潘岳着实服气了,烈日底下他背上血肉模糊的背着荆条,实在扛不住了,连连向萧业作揖赔罪,希望尽快放自己回府养伤。

萧业没有再为难他,挥挥手让其走了。接着,戏谑的眼神看向了张极维。

张极维心中虽恼怒不已,但陛下旨意不得不从,便俯身向萧业拜道:“本官得罪之处,还请萧大人见谅。”

萧业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态度亲和的道:“张大人,你看,只要好好叫门,萧府的门自然会为大人打开。”

张极维剜了他一眼,暗暗咬紧了牙。

郑大勇来了一会儿,在人群中听了个大概,此时便挤上前来,就处罚刑部衙役一事向萧业请示。

萧业转头看向了张极维,笑道:“张大人,事关刑部,陛下的旨意还请刑部尚书亲自传达。”

张极维咽下一口怨气,没好气的答道:“杖责一百!”

“还有一句呢?”萧业追问道。

“生死由命!”

萧业轻笑一声,又向郑大勇道:“郑班头可听清楚了?”

郑大勇斜了张极维一眼,抱拳道:“卑职听清了!”

萧业又道:“记得,惩戒即可,莫在大理寺坏了人命!”

郑大勇道了声“诺!”转身离开了。

围观的官员们听出了萧业话里的意思,不禁收起了看戏的心思,深深地打量了他一眼。

张极维则是咬牙切齿,只拿眼睛瞪着萧业。

萧业缓步走下台阶,来到张极维面前站定。

轻声说道:“张大人何必不忿?你丢的不过是脸,别人丢的可是命!”

张极维的眼睛猝然瞪大,激动道:“人被你杀了是不是?”

萧业冷笑一声,眼神逐渐阴骘,没有回答,丢下一句“送客!”便转身回了府。

张极维心里如猫抓般焦躁又愤怒,他们在萧府外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女声后,便闯了进去。

这么短的时间内,萧业到底把尸体藏哪了?

张极维心中揣着一个确切的答案,又揣着一个无法解答的问题,却苦于皇帝的旨意,无法再去纠缠,最后只得对着关上的萧府大门狠狠瞪了一眼,悻悻离去。

而在大理寺中,又是一番热火朝天。

因“户部盗银案”看管犯人一事,大理寺衙役早就与刑部衙役起了龃龉,这次刑部又欺人太甚,竟强闯萧业官宅,试图栽赃嫁祸!

大理寺衙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索性新仇旧怨一起算了!

于是,重杖之下,一片鬼哭狼嚎,求爹告娘。

大理寺的衙役也是鸡贼,品味了萧业那句话的意思,眼看着人打的差不多了,便不打了,让人拉回家去。

因此,当日大理寺没有坏一条人命,但许多人受刑之后在家没扛几日便死了。

也有那扛过去的,但不死也残废了!

经此一事,京中权贵豪门对萧业的心机深沉和心狠手辣更是不寒而栗。

是夜,九曲阁的沁园中,魏承昱对萧业被暗算一事心惊不已。

但他很奇怪,萧业是如何知晓那个阿嫣是来刺杀他的?

萧业答道:“那孩童虽然面黄肌瘦,但哭声嘹亮,不似身患恶疾。而且,那孩童的尸体面部淤血发绀、肿胀,嘴唇紫绀,不过一个时辰就出现大量尸斑,这是窒息死亡的症状。”

魏承昱恍然大悟,“所以先生见她一路跟随想要入府,便起了疑心?”

萧业点点头,“对。”

魏承昱又问道:“那她的尸体到底藏到了何处?张极维来的这么快都没有寻到?”

萧业没有明确回答,只道:“一个他们搜了第一次就不敢再搜第二次的地方。”

魏承昱拧眉思索着,忽而了然,开口赞道:“原来如此!先生之计果然巧妙!”

萧业微微一笑,端起了茶盏。

那个女杀手的尸体就藏在他与谢姮亲密之时,旁边乱糟糟的锦衾下。

而他剜了那个衙役的眼睛,不仅仅是为了维护谢姮的名声,也为了威慑众人不敢再犯床榻。

两人聊完此事,魏承昱又想起近日朝堂上群臣对对萧业的攻讦,以及保康门外上万的流民,不禁泛起愁来。

“流民们虽然进了京,但齐王赈灾不利的事却无人提起,眼下先生倒成了盛京乱象的罪魁祸首了!”

萧业见魏承昱有些气馁,劝慰道:“殿下莫急,沂州赈灾的这层黑幕一定会被揭开。”

魏承昱的眉头仍是紧皱,俊毅的脸庞愈加严肃了。

“还有一事,本王不明,先生让秋松溪将流民引来京城,为何寒门党在此事上并不维护先生?”

萧业看了魏承昱一眼,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这枚棋子会被梁王舍弃。

“殿下不必担忧,寒门党这是在造势。再说,我在朝中孤立无援,反而能让陛下放心任用。”

魏承昱听出了萧业话里的意思,略显震惊。

“到了这一步,还未结束?”

萧业持了一根拨灯棒,挑了挑那快要淹没在灯油里的灯捻子,烛火随着他的动作摇曳不止。

在这忽明忽暗的烛光里,一丝阴骘悄悄爬上了他幽暗的黑眸。

“覆舟水是苍生泪,不到横流君不知。如今只是开始。”

“你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