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终的协议条款敲定，女士握着文书的指尖已泛起青白。
稻妻方面不仅要求将技术援助翻倍，还强行将贸易分成比例提高了三成，甚至提出要愚人众无偿修缮因战乱受损的港口设施。
她机械地在文件上签下名字，黑色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洇出好大一团墨渍，像极了此刻她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
踏出天守阁的瞬间，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咸涩扑面而来。
海风卷起她黑色裙摆，裙角的金线刺绣在暮色中泛着刺目的光。
女士猛地转身，踩着高跟鞋重重踏在青石板上，每一步都带着压抑的怒火。
直到走进阴影处，她才终于按捺不住地踹飞脚边的石子，看着那枚可怜的石子飞向远方，这才稍稍缓解了胸腔里翻涌的肉疼与不甘。
接着狠狠将文书摔在身旁石柱上，金属卷轴扣撞出清脆的声响：
“一群得寸进尺的家伙！当愚人众是待宰的肥羊吗？”
“大人息怒......”随行的愚人众士兵小心翼翼地开口，却被她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女士盯着远处海面上航行的商船，仿佛能透过船帆看见流失的摩拉正化作泡沫消散。
皮耶罗交代的任务确实完成了，但付出的代价远超预期——光是技术转让带来的潜在损失，就足够执行官同僚们嘲讽她一整个冬天。
她突似乎能想象到在接到那份来自至冬的来信时，公鸡和富人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现在想来，那份暗藏玄机的“全权谈判”授权，恐怕本就是等着看她笑话。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女士咬牙切齿地低语：
“博士那个疯子！”
女士突然扯开领口的金丝系带，脖颈处勒出的红痕随着剧烈起伏的胸口若隐若现，“踏鞴砂的烂摊子害得整个至冬国都要跟着擦屁股！”
随行士兵噤若寒蝉地缩在阴影里，看着执行官平日里优雅的黑色裙摆被海风掀成凌乱的漩涡。
女士想起谈判桌上九条裟罗将暗部队长的染血袖标甩在案几上的模样，稻妻武士冷笑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你们的‘技术交流’，就是用仪器害死我们的精锐？”
她猛地踹向身侧的石灯，鎏金灯盏剧烈摇晃，烛火在玻璃罩里疯狂跳动。
“要不是他擅自启动‘超越常理’的实验，稻妻哪来这么多把柄？现在倒好，所有损失都要算在我的谈判筹码里！”
“原本只需付出些微代价的协议，如今却要割让半数贸易利润、开放三处至冬港口。”
她仿佛已经听见公鸡与富人在至冬宫走廊里的嗤笑，还有木偶那张冷脸下藏着的嘲讽。
“下次见到他…………………”女士突然俯身捡起滚落脚边的文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一定要把这些损失，原封不动地算在他的实验经费里。”
暮色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高跟鞋踏碎满地夕阳，只留下空荡荡的天守阁回廊，回荡着未尽的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