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肖劲光,带着后几世灵魂和记忆,居然找到了那头52赫兹的鲸鱼。
凌晨一点月亮像被高炉烤弯的铁片,挂在山脊上。我和白羊蹲在青云村最偏的小高炉前,炉火幽蓝,像有鬼在里面跳舞。风一吹,火苗“嘶啦”一声,像鬼叫。
我把最后一块钢胚夹进坩埚,手套边缘已经烤焦,发出蛋白质燃烧的臭味。拿着铜勺,手稳得像手术刀,一勺骨粉、一勺炭末,比例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那是我把后世记忆翻烂才配出来的“黑配方”。
“1320c,再稳十息。”我报温度。
“十、九、八……”我低声倒数,声音被热浪撕得支离破碎。
最后一勺骨粉滑进钢水,像一条白线被蓝火吞噬。钢水瞬间亮得刺眼,我下意识闭眼,再睁开,坩埚里已经是一片流动的银。
倒模。
钢水倒进模具那一刻,我听见“滋啦”一声,像是滚烫的铁在舔冰。蒸汽腾起,带着骨头烧焦的腥甜味,我忍不住干呕。白羊却笑了:“这味儿,像极了我小时候偷烤的猪脆骨。”
冷却。
三十秒后,钢片成型。我用钳子夹起第一片,薄得像信用卡,却沉得压手。轻轻一弯,“嗡——”一声龙吟,钢片弹回,震得我虎口发麻。
“成了。”我把钢片递给他,“刻你的‘字’吧。”
白羊接过小錾刀,刀尖在钢片角落游走。那个“养”极小,小到要用放大镜才看得见,却锋利得像能割破时间。
刻完最后一笔,他吹掉铁屑,钢片在月光下泛出幽蓝的光,像一片沉睡的龙鳞。
“知道为什么选‘羊’吗?”他突然问。
“你不就是?”我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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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纸包好,锁进金牛的铁笼。铁笼三层,每层六格,像保险柜里的抽屉。最顶层,编号“绝密·01”,钥匙一人一半——我一半,白羊一半。
金牛站在笼边,算盘噼啪响:“一片钢片丢,赔十两;一张图纸泄,赔命。”
我把钥匙塞进贴身口袋,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命比钢片贵。”
回炉。
第二炉开始,我把钢胚重新加热,我却蹲在炉边,用树枝在地上画草图。
“龙骨要用这钢片做弹簧,连射二十次不崩。”一边说,一边画,“但床弩的拉力太大,得再淬火一次,温度降到1180c,加0.5%的镍。原料不够找林悦,别问我。”
心里却在想:林悦那里有我需要的所有物资,小超那里装了整个船厂。
意外。
第三炉钢水刚倒完,炉壁突然“咔啦”一声裂了条缝。火舌窜出来,像毒蛇吐信。我下意识把旁边人推开,自己手臂却被燎了一下,瞬间起了一排水泡。
“操!”我骂了一句,已经抄起灭火器——没错,我们自制的水力灭火器,长得像古代水枪。
火灭了,炉壁却留下一道狰狞的疤。我心里一沉盯着那道疤,突然说:“这炉子,撑不过十炉。”
修补。
天快亮时,我们拆了旧炉,用坩埚钢片重新焊了炉壁。焊点像蜈蚣的脚,丑陋却结实。
“下次裂了,直接换新的。”老董说。
“下次?”我苦笑,“下次可能没命了。”
黎明。
第一缕阳光照在钢片上,幽蓝的光变成了银白。我拿起最后一片钢片,轻轻一弹,“嗡——”一声,声音比第一片更清亮,像龙吟,也像告别。
我把钢片锁进铁笼:“知道这声音像什么吗?”
“像胜利?”
“像倒计时。”他抬头看天,“离北漠狼骑南下,还有三十天。”
尾声。
我把钥匙插进铁笼,转半圈,肖劲光转另外半圈。锁舌“咔哒”一声,像给未来上了保险。
我们并肩站在高炉前,脚下是滚烫的铁渣,头顶是冰冷的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