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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海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医生会给你备份一份产检结果。”

徐舟野摘下墨镜,揉了揉眉心。

阳光太刺眼了,或者说是眼前这一幕太刺眼了,那个因为他一时中药而怀孕的女孩,如今在父母的陪伴下,安静地等待新生命降临。

而这一切,原本会如柳婳所说,变成一个残酷的悲剧。

“难怪那晚之后......”

徐舟野自言自语,“我曾见过她一面,觉得她身上的味道会那么熟悉。”

那个时候还在他的会所,言沫兼职的地方。

她被他质问的不敢抬头,后来因为生病晕倒,他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把她抱起来。

那股淡淡的清香让他恍惚了一瞬。

现在想来,那是沐浴露的味道,与那夜床单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原来她才是真正和我共度良宵的女人。”徐舟野轻声道出这个已经消化完毕的事实。

过去二十四小时里,在飞越半个地球的航班上,他已经反复梳理了所有线索。

愤怒、震惊、不可置信,这些情绪都已经被他一一拆解、消化。

现在的他,只剩下一种奇异的平静。

“少爷,要跟上去吗?”杜海问道,看着逐渐走远的一家三口。

徐舟野摇头:“不用。先去医院,我先去见见那个产科医生。”

车子无声地启动,沿着与言沫相反的方向驶去。

徐舟野重新戴上墨镜,靠在真皮座椅上。

窗外的日内瓦湖碧蓝如洗,几只白天鹅在水面上划出优雅的轨迹。

“不会迁怒于她。”

他突然说道,像是给这段对话一个结语,“她也是无辜的。”

这句话既是对杜海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确实有过一瞬间的愤怒,不是对言沫,而是对命运的戏弄。

但现在,看着后视镜里那个蹒跚的背影,他心中只剩下一种近乎保护欲的情绪。

医院很快就到了

徐舟野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迈步走向那栋洁白的建筑。

在那里,有关于他未来孩子的一切记录;

在那里,一个全新的故事即将开始。

而这一切,都要感谢那个已经化为海风中尘埃的女人,柳婳。

R国的私立医院的走廊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的细微声响。

徐舟野,站在产科诊室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大理石窗台。

诊室门开了,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女医生走出来,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检查报告。

“mr. xu?”医生用流利的英语确认道。

徐舟野点头,示意杜海留在外面,自己跟着医生进入诊室。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办公桌上的胎儿b超照片上,那两个模糊的小小轮廓让他心头一颤。

“言小姐的身体状况相当差,”

医生开门见山,手指点着几项异常数据,“孕期母体排异反应非常严重。初次来检查时,她呕吐得非常厉害,不得不住院治疗。”

徐舟野的眉头拧成一个结。

柳婳也说过同样的话,言沫的身体似乎很差,不适合怀孕,一旦怀孕就只能生下来。

当时他以为那只是柳婳骗他钱的借口,没想到竟是事实。

“会有危险吗?”他沉声问道,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医生推了推眼镜:“目前胎儿状况还算稳定,但母体营养状况令人担忧。根据她的病史,她有长期营养不良的情况。”

徐舟野的瞳孔微缩。

长期营养不良?

言沫的父母都是教师,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不至于让孩子营养不良。

离开诊室后,徐舟野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杜海迎上来,被他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她父母都是老师,”

徐舟野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怎么会把她身体养得这么差?”

杜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飘忽:“少爷,这个......”

“说!”徐舟野突然低吼,引得走廊尽头的护士惊讶抬头。

杜海深吸一口气,快速扫视四周,然后凑近了些:“虽然她父母都是教师,工资也不错,养她一个人是足够的。但她父亲有个哥哥,言明德,是个不务正业的混混,每天酗酒赌博。”

徐舟野挑眉:“那又怎样?”

“他儿子言磊,”

杜海的声音更低了,“也遗传了他的恶习,赌博酗酒,把家里钱财败得差不多了。”

徐舟野不耐烦地摆手:“那是她父亲哥哥的事,与言沫有什么关系?”

杜海的表情变得为难,但在徐舟野冰冷的目光下,他只能继续:“这一家人都是吸血鬼,用道德绑架言教授。”

“言明德总是说,要不是当年他把家里唯一读书的名额让出来,哪有言教授今天的好日子。”

“所以?”

“所以他们没钱了就找言教授要,不然就去他工作单位闹,闹到他事业不保为止。”

杜海擦了擦额头的汗,“言教授每个月工资,一半养家,另一半全被他大哥家抢走。”

徐舟野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这种老套的家庭勒索戏码,在21世纪居然还有人忍受?

“然后呢?”

他冷声问,“这跟言沫的身体有什么关系?”

杜海咽了口唾沫:“言磊也学会了这招,没钱了就找言沫要,甚至......”

他顿了顿,“甚至对她出手殴打。”

徐舟野的拳头猛地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不远处的前台护士吓得差点打翻水杯。

“他们是傻子吗?”

徐舟野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不会报警?”

“报过了,没用啊。”

杜海苦笑,“每次报警,言磊的母亲就要死要活,威胁如果不撤案,就带着儿子吊死在言教授家门口。”

徐舟野的胸口剧烈起伏,眼前浮现出言沫刚才在阳光下微笑的样子,那么安静,那么温柔,完全看不出她背负着这样的家庭阴影。

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的孩子,就在这样一个饱受折磨的身体里成长。

“把车开过来。”

他突然说道,声音冷静得可怕,“回国。”

杜海愣了一下:“少爷,您要......”

“我要亲眼看看,”

徐舟野整理着袖口,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是什么样的垃圾,敢动我的女人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