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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轻嗅她发间淡香,在心里刻下这味道。

若真有不测,这记忆足够他在地狱里回味。

柳婳忽然抬头,在黑暗中准确找到他的唇。

这个吻不带情欲,只有无尽的苦涩与承诺。

分开时,她指尖按在他唇上:“薄斯聿,你必须回来。”

声音轻得像叹息,“否则我会找十个比你技术好的。”

薄斯聿低笑,胸腔震动传递到她身上:“那为了不让你失望......”

他吻她指尖,“我一定活着回来好好表现。”

暴雨声中,他们像两株相依的植物般纠缠而眠。

薄斯聿在柳婳呼吸平稳后轻轻起身,走到阳台上点燃一支烟。

雨幕中,远处似乎有车灯闪烁。

他眯起眼,将烟头按灭在栏杆上,那里已经有七个小黑点,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每颗黑点都代表一次暗处的监视。

薄斯聿摩挲着腕表下的微型按钮,那里藏着足以炸平半个街区的微型炸药。

是戚震怕他反悔,在警告他。

他回头望向床上熟睡的身影,眼神柔软下来。

“晚安,我的妻。”

夜风卷走低语,雨声掩盖了远方引擎的嗡鸣。

倒计时最后三小时,翡翠湾下着今年最大的暴雨。

柳婳的手指在深蓝色领带上穿梭,动作比平时慢了三倍。

她刻意不去看墙上的电子钟,那里红色数字不断跳动:【02:59:48】

“系太紧会勒脖子。”

薄斯聿突然说,喉结在她指尖下滚动。

柳婳手一颤,差点打成死结。

她今天选了这条带着暗纹的领带,是薄斯聿最常戴的那条。

熨烫得一丝不苟的布料此刻在她手中变得异常陌生。

“好了。”她抚平他肩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盖过。

薄斯聿低头凝视她。

柳婳今天化了精致的妆,睫毛膏是防水款,唇釉选了最衬她肤色的玫瑰豆沙色。

他伸手想碰她脸颊,又在半空停住,怕弄花她的妆。

“记得好好发挥你的演技。”

他拇指虚抚过她眼尾,“要骗过所有人。”

柳婳扬起嘴角。

这个笑容她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次次,确保弧度完美,不能太悲伤显得可疑,也不能太轻松显得薄情。

她仰头望进他眼底:“当然,我不会给你添乱。”

衣帽间的感应灯突然暗下来。

在黑暗降临的瞬间,薄斯聿猛地将她拉进怀里。

柳婳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她发间,不是吻,比吻更烫。

“我走了。”

灯亮时他已恢复平静,只在她的发丝上留下淡淡龙涎香的气息。

柳婳抓住他的手。

这只手曾在她噩梦时轻拍她后背,曾为她亲手喂过药,曾在深夜为她煮醒酒汤。

现在她必须亲自放开它。

“嗯。”她松开手指,任由他的温度从指缝溜走。

薄斯聿转身时军靴在地毯上碾出深痕。

他走得很快,像在逃离什么。

柳婳站在原地数他的脚步声,十四步到电梯,三秒关门声,三十秒后楼下会传来引擎发动。

一切都按她预想的发生。

暴雨中的迈巴赫像艘即将沉没的船。

柳婳站在窗帘后,看着车灯刺破雨幕。

前世作为杀手,她送走过无数必死的目标。

但亲自送丈夫去“死”的感觉,原来像被人掏空了胸腔。

她突然理解了原主柳婳——那个在小说里被读者骂“作精”的女人。

或许前世薄斯聿也这样小心地嘱咐过原主,也这样把她藏在安全屋。

不爱时觉得矫情,爱了才懂,原来看着爱人赴死比自己去死更难熬。

手机震动。

监控画面显示薄斯聿的车刚出翡翠湾,三辆黑色SUV就咬了上去。

柳婳指甲陷入掌心,强迫自己继续看,这是计划的一部分,薄斯聿需要被教会亲眼见证死亡。

雨越下越大。

监控信号开始断断续续。

最后清晰的画面是薄斯聿的车被逼上盘山公路,五辆车像鲨鱼围猎般将他堵在悬崖段。

柳婳突然关上屏幕,她不需要看接下去的部分,剧本上写得很清楚,车子会冲出护栏,在坠落过程中爆炸。

她走向浴室,将脸埋进薄斯聿今早用过的毛巾里。

那里还残留着他剃须水的味道,清淡的龙涎香混合着一丝血腥气——他今早刮胡子时分心了。

与此同时,国防部指挥中心。

戚震面前的卫星地图上,一个红点正接近悬崖边缘。

老元帅左手的三根金属义指敲击着控制台,发出规律的咔哒声。

“元帅,薄队按计划偏离了预设路线。”

技术员突然汇报,“比原定坐标偏北300米。”

戚震皱眉。

偏离意味着意外,而意外会要命。

他抓起加密通讯器:“烈风小组,立即......”

话音未落,监控屏幕突然爆出刺目红光。

悬崖处的热感应图像显示一团爆炸性膨胀的火球,温度瞬间突破2000摄氏度。

技术员迅速调取卫星画面:迈巴赫冲破护栏的慢动作回放中,能清晰看到驾驶座上的身影。

“生命体征监测终止。”AI女声冰冷地宣布。

指挥中心一片死寂。

戚震的义指深深扎进掌心,掌心的神经传来的痛感让他保持清醒。

他转向副官:“翡翠湾那边?”

“监视人员已撤离,暗哨部署完毕。”

副官低声补充,“夫人......似乎很平静。”

戚震望向窗外暴雨。

太平静反而可疑,但此刻他只能相信薄斯聿的判断,那个年轻人赌上性命也要保护的女人,值得这份信任。

他撕下肩章上的将星,按在控制台上,“从现在起,薄斯聿是烈士。”

悬崖下的火还在燃烧。

反常的是,暴雨竟浇不灭这诡异的火焰。

火光中,若有似无的龙涎香混着汽油味飘散在空气中,像某个未亡人执拗的思念。

柳婳站在浴室镜子前,慢慢擦掉口红。

她不需要演技了,因为根本不会有观众。

泪水终于决堤,将防水睫毛膏冲出黑色的沟壑。

她滑坐在地,抱紧那团还带着薄斯聿气息的毛巾,在雨声掩护下发出无声的嘶喊。

电子钟的倒计时归零,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00:00:00】

翡翠湾所有灯光同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