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黑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但没有人在意窗外的风景。
所有人都盯着黑板上的照片。
SpARKLE
华丽的装修，橱窗里摆着各种奢侈品。
看起来很高级。
很正常。
很……安全。
但照片旁边，贴着另一些东西。
手写的证词，笔迹颤抖：
「我只是想要一个包……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医院的诊断书，冰冷的医学术语：
「人工流产手术」
「性传播疾病」
「抑郁症」
山田洋介站在黑板前。
“大家都看到了。”
“SpARKLE表面是奢侈品店。”
“但实际上是把女孩子当商品卖的地方。”
“就在涩谷……就在我们天天路过的地方……”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手法很简单。”
山田重新面向黑板，贴上第一张图表。
“第一步，吸引女学生进店。”
“杂志广告：‘学生特惠，免费试用最新款！’”
“街头搭讪：‘小姐，你很有气质，要不要来看看？’”
“朋友介绍：‘那家店超好的，我上次拿了个chanel的样品！’”
“看起来人畜无害，对吧？”
“甚至有点诱人。”
“谁不想免费试用奢侈品呢？”
贴上第二张图表。
“第二步，制造欲望。”
“让她们试戴那些包、鞋子、首饰。”
“店员会说：‘你戴这个真好看！’”
“‘这个颜色简直就是为你设计的！’”
“‘你的朋友一定会羡慕死你！’”
山田的声音带上了嘲讽。
“然后拍照。”
“‘来，拍一张！发到Instagram上！’”
“‘看，你和明星一样好看！’”
“让她们体验那种感觉。”
“那种‘我也能拥有这些’的感觉。”
“那种‘我也是人上人’的感觉。”
“那种……已经拥有，却不想放手的感觉。”
贴上第三张图表。
“第三步，制造落差。”
“当她们想买的时候，店员会说：‘这个98万日元。’”
“‘那个要120万。’”
“女孩愣住了。”
“‘我……我没那么多钱……’”
“店员露出理解的笑容。”
“‘没关系，我懂，我以前也是学生。’”
“然后……”
山田贴上一张黑色名片的照片。
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如果你真的想要……有个简单的方法。’”
“‘只是陪一些成功人士吃饭、聊天。’”
“‘一次就能赚五万、十万。’”
“‘完全安全，没有人会知道。’”
“‘而且……’”
他模仿那种甜腻的语气。
“‘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做这个简直太轻松了。’”
“第四步，温水煮青蛙。”
“第一次，真的只是吃饭。”
“女孩松了口气：‘原来就这样啊。’”
“拿到钱，买到包，发到社交网络。”
“收获点赞和羡慕。”
“第二次，有人开始动手动脚。”
“她想拒绝。”
“但中介说：‘人家是VIp客户，态度好一点。’”
“‘你不想做了吗？你不想要那个新款了吗？’”
“第三次，被要求去酒店。”
“她想逃。”
“但照片已经被拍下来了。”
“聊天记录已经被保存了。”
“‘你是自愿的，记得吗？’”
“‘你收了钱，记得吗？’”
“‘如果你敢报警……’”
“‘我们就把这些发给你的学校、你的家人。’”
“第四次、第五次、第十次……”
“直到她们发现。”
“自己已经无法回头。”
他贴上最后一张照片。
是一个女孩。
十六岁。
荣华女高的学生。
校服还挂在衣柜里。
书包还放在椅子上。
但人……
“两周前，她在自己房间里上吊了。”
山田靠在黑板上，双手撑着讲台。
“我们的调查显示，最近一个月至少有二十三名女学生被SpARKLE引诱。”
“其中七人确认发生了性交易。”
“五人怀孕或感染性病。”
“还有四人选择了自杀。”
“其中三人死亡。”
“一人……还在IcU。”
“那还等什么！”
田中猛地站起来。
“现在就去举报！”
“把那些畜生全部抓起来！”
“没用的。”
坐在角落的渡边开口。
他已经很久没来活动室了。
自从宣布要全力准备考试之后。
但这一次，他来了。
而且带来了更多东西。
“为什么没用？！”
田中几乎是吼出来的。
“证据都在这里！”
“受害者都在这里！”
“为什么没用！”
渡边站起来，走到黑板前。
“因为这个国家的法律。”
“因为这个社会的规则。”
“因为……”
他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字：
援助交际＝不违法
“只要双方都是‘自愿’的。”
“只要有金钱交易。”
“那就不算强奸，不算诱拐。”
“只是……”
他冷笑道。
“‘援助交际’。”
“一个多么温柔的词啊。”
“好像女孩子是在‘帮助’那些可怜的中年男人。”
“好像这是一种‘互助’行为。”
“而不是……”
他用力在黑板上敲了一下。
“买卖未成年人的身体。”
“那警察……”
“‘你是自愿去的吗？’”
渡边打断了田中。
“‘你收了钱吗？’”
“‘有人强迫你吗？’”
“‘有暴力或威胁吗？’”
“女孩会怎么回答？”
“‘是……我自愿的……’”
“‘我收了钱……’”
“‘没有人强迫……’”
“因为从法律定义上讲，这些都是事实。”
“然后呢？”
他看向所有人。
“然后会说：‘那这是民事纠纷，我们不管。’”
“‘你可以去法院起诉。’”
“去法院？起诉什么？”
“诈骗？没有诈骗，钱确实给了。”
“强奸？没有强奸，是‘自愿’的交易。”
“诱拐未成年人？她们都超过十三岁，法律上可以‘同意’性行为。”
“最后的结果，SpARKLE顶多被罚点钱。”
“关几天。”
“换个招牌继续开。”
“而那些女孩？”
“她们的名字会被曝光。”
“会被贴上‘援交女’的标签。”
“会被网络暴力。”
“会被学校开除。”
“会被家人抛弃。”
“最后……”
他指向那张遗书的照片。
“再多几个这样的。”
田中瘫坐回椅子上。
“那我们……能做什么？”
“我们自己来。”
美香突然开口。
她一直坐在角落。
很安静。
从山田开始讲解，她就没说过一句话。
但现在，她站了起来。
“用我们的方式。”
“让它开不下去。”
所有人都看向她。
“但这需要时间。”
山田犹豫地说。
“至少两周。”
“要收集足够的证据。”
“要联系所有受害者，获得她们的同意。”
“要准备传单、海报、网站。”
“要联系媒体……”
“而且……”
他看向墙上的日历。
十二月二十五日被画了个大大的圈。
“新二君的生日快到了。”
“我们不是还要准备生日会吗？”
房间里的气氛微妙地变了。
有人下意识地看向美香。
所有人都知道。
城木美香喜欢神永新二。
虽然她从不说。
但那种小心翼翼的在意，那种克制的温柔。
大家都看在眼里。
“所以……”
山田的声音更小了。
“我提议……”
“先把精力放在生日会上。”
“等生日会结束后，一月份再集中处理SpARKLE的事。”
“这样的话……”
“我们可以更充分地准备……”
“而且不会影响……”
他没说完。
但所有人都懂。
“我反对。”
美香的声音打断了这些念头。
所有人都愣住了。
田中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美香……你说什么？”
“我说，我反对。”
美香抬起头。
“如果我们推迟到一月……”
她走到黑板前，指着那个数字。
“二十三名女学生。”
“这是我们现在知道的数字。”
“但……”
她转身面向所有人。
“SpARKLE每天都在营业。”
“每天都有新的女孩走进那扇门。”
“被那些漂亮的橱窗吸引。”
“被那些温柔的话术说服。”
“我们每推迟一天……”
“就可能有一个女孩……”
“在那个店里……”
“被夺走她作为人的尊严。”
“被夺走她的未来。”
“被夺走她活下去的勇气。”
“我们推迟一周，可能就多五个受害者。”
“推迟一个月，可能就多二十个。”
“到一月份……”
她看着那个日历。
“到那时候……”
“会不会又有人……”
她指向那张遗书的照片。
房间里鸦雀无声。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美香的声音很轻。
“你们觉得我应该最希望办好生日会。”
“你们觉得我应该想要那一天完美无缺。”
“你们觉得……”
她笑了。
那个笑容带着自嘲。
“我应该为了自己的私心，牺牲那些女孩。”
“对吗？”
没有人说话。
“如果……”
美香的声音哽咽了。
“如果我真的那样做……”
“如果我为了一个生日会……”
“为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就眼睁睁看着更多女孩受伤……”
“那我……”
她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那我有什么资格喜欢他？”
“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边？”
“有什么资格……”
她看着所有人。
“说自己是晨光社的一员？”
泪水滑过脸颊。
但她的声音越来越坚定。
“新二君教会我们什么？”
“他教会我们，不要对苦难视而不见。”
“他教会我们，要为改变世界而战斗。”
“他教会我们……”
她擦掉眼泪。
“人的价值，不在于你拥有什么。”
“而在于你为别人做了什么。”
“如果我连这都做不到……”
“如果我连这点牺牲都不愿意……”
“那我凭什么……”
她的声音哽咽了。
“凭什么说我喜欢他？”
安静。
只有美香的啜泣声。
然后……
啪。
一个人站了起来。
是渡边。
他在鼓掌。
然后是田中。
然后是山田。
一个接一个。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掌声如雷。
“对不起，美香。”
山田走上前。
“我……我太自以为是了。”
“我以为我是在为你着想……”
“但其实……”
他低下头。
“我只是在逃避。”
“逃避这个艰难的决定。”
“逃避可能失败的风险。”
“用‘为了生日会’当借口……”
“其实只是……”
他的声音很苦涩。
“只是不想面对这么黑暗的事情。”
“我也是。”
田中说。
“我也想推迟。”
“因为我害怕。”
“害怕对抗那些成年人。”
“害怕万一失败怎么办。”
“害怕……”
他握紧拳头。
“害怕如果我们输了，那些女孩会遭遇更可怕的报复。”
“所以我想逃避。”
“告诉自己‘等时机成熟’。”
“但……”
他看向美香。
“你是对的。”
“时机永远不会‘成熟’。”
“如果我们现在不做……”
“就永远不会做。”
渡边走到黑板前。
“所以……”
他在日历上画了个圈。
十二月二十日。
“这是我们的死线。”
“十二月二十日之前。”
“必须让SpARKLE关门。”
“不是罚款。”
“不是停业整顿。”
“五天准备，两周行动。”
“圣诞节前……”
他看向所有人。
“给新二君一个最好的生日礼物。”
“一个没有SpARKLE存在的世界。”
“同意的，请举手。”
刷刷刷……
所有的手都举了起来。
没有犹豫，没有保留。
“那么……”
渡边露出笑容。
“开始吧，属于我们的战争。”
11月25日，傍晚
晨光社活动室
黑板已经被擦干净了，但那些照片的影子，似乎还留在每个人的眼中。
渡边站在黑板前，手里拿着粉笔。
“在制定行动计划之前……”
他环视所有人。
“我们需要理解一件事。”
“为什么会有‘援助交际’？”
“为什么那些女孩会上钩？”
“为什么那些男人觉得这没问题？”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整个社会，都在假装看不见？”
他在黑板上写下三个词：
アッシーくん（车夫君）
メッシーくん（饭票君）
贡ぐくん（贡品君）
“要理解现在的‘援助交际’……”
“我们必须回到源头。”
“泡沫经济时代的‘三个钱包’。”
有人举手。
“渡边君，这个……和SpARKLE有什么关系？”
“有。”
渡边转身。
“而且关系很大。”
“因为SpARKLE不是突然出现的。”
“它是一个系统的产物。”
“一个把人变成商品的系统。”
“如果我们不理解这个系统……”
“就算打倒了SpARKLE……”
“明天还会有SpARKLE 2.0，3.0，4.0。”
“所以……”
他敲了敲黑板。
“我们要做的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我们要斩草除根。”
他指向第一个词。
“1980年代，泡沫经济时期。”
“日本突然有钱了。”
“非常有钱。”
“钱多到不知道怎么花。”
“于是……”
他画了一个女性符号，和三个男性符号。
“一种文化诞生了。”
“车夫君，负责接送。”
“你有车吗？什么车？”
“没车？那对不起，不约。”
“有车但是国产的？那也不行。”
“至少要进口车。”
“最好是bmw、benz。”
“不然你连追求的资格都没有。”
他指向第二个词。
“饭票君，负责请客。”
“去哪里吃？”
“当然是法国餐厅、意大利餐厅、米其林星级。”
“一顿饭五万、十万？”
“基本操作。”
“如果你说‘我们去吃拉面吧’……”
渡边模仿女性嫌弃的表情。
“那就是‘你不重视我’。”
“‘你是不是不爱我？’”
有人笑了。
但笑声很快停止。
因为他们意识到……
这并不好笑。
“第三个，贡品君。”
“负责送礼。”
“生日要送。”
“纪念日要送。”
“心情不好要送。”
“心情好了也要送。”
“送什么？”
“LV的包，cartier的手表，tiffany的项链。”
“一个包五十万、一百万？”
“理所当然。”
“如果你送个几千块的东西……”
“‘你是不是穷鬼？’”
渡边放下粉笔。
“这三种‘君’……”
“不是三个不同的男人。”
“而是一个男人的三种功能。”
“车夫功能。”
“Atm功能。”
“礼物功能。”
“男性被……物化”
“被物化成了工具。”
“不再是一个有思想、有感情、有尊严的人。”
“而是一个移动钱包。”
“只要他能提供车、饭、礼物……”
“他这个‘人’是什么样的，根本不重要。”
房间里很安静。
“听起来……”
美香小声说。
“听起来是女性在剥削男性，对吧？”
“是的。”
渡边点头。
“但……”
他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双向箭头。
“这是双向的物化。”
“男性在被物化。”
“女性……也在被物化。”
他画了一个女性符号。
旁边写着：
青春、美貌、身材
“男性用金钱证明自己的价值。”
“‘我能给你买LV，所以我是成功的男人。’”
“‘我能请你吃法餐，所以我配得上你。’”
“‘我能开bmw来接你，所以我值得被爱。’”
“而女性呢？”
“女性用青春和美貌交换物质。”
“‘我年轻漂亮，所以你应该为我花钱。’”
“‘我陪你吃饭，所以你应该送我礼物。’”
“‘我和你交往，所以你应该满足我的物质需求。’”
“男性被物化成Atm。”
“女性被物化成商品。”
“没有人把对方当成‘人’。”
“没有人在乎对方的想法、感受、梦想。”
“只有功能。”
“只有交换。”
“只有……”
他写下最后一个词：
价格
“所有的关系，都变成了交易。”
田中举手。
“但是……这为什么会导致援交？”
“好问题。”
渡边指着他。
“因为当你把关系定义为交易，界限就会不断被突破。”
他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向下的阶梯。
物化 → 腐化 → 崩坏 → 互害 → 循环
“第一步，物化。”
“男性开始觉得：‘我花了钱，就该有回报。’”
“女性开始觉得：‘反正都是交易，那就明码标价。’”
“人与人之间……”
“不再有真诚，只有计算。”
“不再有信任，只有防备。”
“不再有爱，只有互相利用。”
“第二步，腐化。”
“既然是交易……”
“那交易的内容，就可以升级。”
“从车、饭、礼物……”
“升级到更亲密的陪伴。”
“卡拉oK、酒吧、夜店。”
“然后是酒店。”
“然后是……”
他没说完。
但所有人都懂。
“每一步都是‘自愿的’。”
“每一步都是‘有偿的’。”
“所以没有人觉得有问题。”
“男性觉得：‘我付钱了，这是交易，不是强迫。’”
“女性觉得：‘我收钱了，这是工作，不是卖身。’”
“法律也觉得：‘双方自愿，有偿交易，不违法。’”
“所有人都觉得没问题。”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
“但真的没问题吗？！”
“当一个十六岁的女孩……”
渡边的声音在颤抖。
“为了一个包，躺在一个四十岁男人的床上……”
“这真的‘没问题’吗？”
“当她怀孕了，堕胎了，得性病了……”
“当她在学校被指指点点……”
“当她被家人抛弃……”
“当她觉得‘我太脏了’而选择自杀……”
“这真的……”
他闭上眼睛。
“‘没问题’吗？”
没有人回答。
“第三步，崩坏。”
“边界被不断侵犯。”
“男性的要求越来越过分。”
“‘我花了这么多钱，你就该满足我所有要求。’”
“‘什么？你不愿意？那你还我钱！’”
“‘我要把照片发到网上，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女性的防线越来越脆弱。”
“‘算了，就这一次……’”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再多做一点也没关系了……’”
“性骚扰、强奸、威胁、勒索……”
“全都出现了。”
“第四步，互害。”
“信任彻底破产。”
“男性害怕被仙人跳、被敲诈、被诬告强奸。”
“女性害怕被暴力对待、被威胁、被传染性病。”
“真诚变得不可能。”
“爱变得可笑。”
“所有人都觉得：‘感情是假的，钱才是真的。’”
“所有人都觉得：‘别谈什么爱不爱，谈钱多实在。’”
“所有人都觉得……”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
“‘人就是商品。’”
“‘只要价格合适，什么都能买。’”
“第五步……”
他画了一个圆圈。
把所有的词都圈起来。
“循环。”
“新的一代看到这一切。”
“他们学到了什么？”
渡边看向所有人。
“‘人是可以用钱买的。’”
“‘关系是可以交易的。’”
“‘爱是不存在的。’”
“于是他们继续用物质来建立关系。”
“因为这是唯一‘安全’的方式。”
“因为‘反正大家都这样’。”
“循环继续。”
“一代一代。”
“越来越堕落。”
“越来越黑暗。”
“越来越……”
他停住了。
看着黑板上的圆圈。
“绝望。”
山田举手，声音有些颤抖：
“所以……SpARKLE利用的就是这个？”
“对。”
渡边点头。
“SpARKLE很聪明。”
“它知道这个社会已经被训练好了。”
“顺水推舟，提供一个‘安全的平台’。”
“提供一个‘体面的包装’。”
“奢侈品店。”
“多么光鲜亮丽。”
“多么……”
他冷笑。
“‘无害’。”
“那我们……”
田中站起来。
“我们能做什么？”
“难道要改变整个社会吗？”
“要。”
美香突然开口。
她站起来。
眼神坚定。
“我们就是要改变整个社会。”
“从我们开始。”
“从告诉那些女孩开始。”
她走到黑板前。
在渡边画的圆圈旁边。
写下几个字：
你不是商品
“我们要告诉她们。”
“你值得被爱，不是因为你年轻漂亮。”
“不是因为你能满足谁的欲望。”
“而是因为你是你。”
“因为你是一个有尊严的人。”
“因为你的价值……”
“不需要用钱来证明。”
她转身看向所有人。
“‘真正的病根，是把人异化成商品的文化。’”
“‘我们要做的，不是治标，而是治本。’”
“所以……”
她握紧拳头。
“我们不只是要打倒SpARKLE。”
“我们要让所有人明白……”
“人不是工具！”
“关系不是交易！”
“爱不是买卖！”
“那么……”
山田走上前。
“我们开始制定计划吧。”
“从战略上讲……”
他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圈。
把“SpARKLE”包围起来。
“SpARKLE看起来很强大。”
“有钱，有势力，有背后的关系网。”
“但其实……”
他在周围写下许多词：
顾客、供应商、媒体、警察、税务、消防、卫生、邻居、房东
“它的存在，依赖于整个生态系统。”
“只要我们……”
他开始在这些词之间画箭头。
“一个一个地拆解这个系统。”
“它就会崩溃。”
渡边走上前。
“我建议分成四个阶段。”
他写下：
phase 1: 信息战
phase 2:舆论战
phase 3:法律战
phase 4:经济战
“第一阶段，信息战。”
“让所有人知道SpARKLE的真面目。”
“不是传统媒体，那太慢。”
“而是……”
田中举手。
“互联网。”
“对。”
渡边点头。
“2ch、mixi、个人网站、博客。”
“我们建一个专门的网站。”
“把所有证据都上传。”
“聊天记录、录音、照片、受害者证词。”
“标题就叫……”
美香说：
“‘SpARKLE奢侈品店的真面目：少女援交的陷阱’。”
“好。”
山田记录下来。
“第二阶段，舆论战。”
“光有网络还不够。”
“我们需要传统媒体。”
“报纸、杂志、电视。”
“让那些不上网的大人也知道。”
“让他们的孩子看到。”
“让所有人都愤怒。”
“第三阶段，法律战。”
“虽然援交本身不违法……”
“但SpARKLE肯定违反了其他法律。”
“税务、消防、卫生、劳动……”
“我们一个一个查。”
“一个一个举报。”
“让它疲于应对。”
“第四阶段，经济战。”
“切断它的客源。”
“威胁那些‘VIp客户’。”
“让房东赶它走。”
“让供应商停止合作。”
“直到……”
山田写下最后几个字：
永久关闭
“好。”
美香深吸一口气。
“那我们开始分组。”
“田中，你负责信息战。”
“建网站，收集证据，在网络上散布。”
“渡边，你负责法律战。”
“研究所有可能违反的法律，准备举报材料。”
“山田，你负责协调。”
“确保每个阶段衔接顺利。”
“我负责舆论战。”
“联系媒体，准备受害者证词，确保她们的安全和匿名。”
“还有……”
她看向窗外。
“保护好自己。”
“SpARKLE可能会报复。”
所有人点头。
“那么……”
美香站起来，伸出手。
“为了那些女孩。”
“为了改变这个世界。”
所有人的手叠在一起。
“出发！”
2002年11月27日，行动开始
田中敲击键盘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他打开一个文件夹。
里面是受害者的证词。
每一个都让他的心刺痛。
「我只是想要一个包，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包……」
「他说只是吃饭，我以为真的只是吃饭……」
「我想拒绝，但他们有我的照片……」
「我妈妈还不知道，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杀了我……」
「我不敢去医院，我怕医生问我……」
「我想死，但我不敢死，我怕下地狱……」
田中的手在颤抖。
他保存文件。
上传。
点击“发布”。
然后……
他趴在桌上。
肩膀开始颤抖。
“对不起……”
他小声说。
“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
“对不起我没能更早地帮你们……”
“对不起……”
哭了很久。
他擦干眼泪。
继续工作。
把网站链接发到2ch。
发到mixi。
发到所有他能想到的地方。
标题：
【曝光】SpARKLE奢侈品店诱骗女学生援交的完整证据
发送。
然后他关掉电脑。
走到窗前。
东京的夜景璀璨。
千万盏灯火。
“从今晚开始……”
他喃喃自语。
“战争开始了。”
三天后
网站访问量：124,567
2ch讨论帖：837楼
mixi转发：2,341次
评论区炸了。
「卧槽，这是真的吗？」
「我女儿也去过那家店！！！」
「报警！快报警！」
「这些畜生应该全部死刑！」
「那些女孩太可怜了……」
但也有另一种声音。
「自愿的吧？又不是被强迫的」
「收了钱就别装无辜」
「援交女活该」
「现在的女高中生啊……」
美香看着这些评论。
“冷静。”
渡边按住她的肩膀。
“这种人永远存在。”
“我们要做的……”
“是让更多人看到真相。”
他打开笔记本。
“媒体联系得怎么样了？”
“《周刊文春》答应了。”
美香深吸一口气。
“下周出专题报道。”
“tbS的《报道特集》也答应了。”
“会做二十分钟的节目。”
“还有……”
她犹豫了一下。
“《朝日新闻》的一个记者想采访受害者。”
“但……”
“没有人敢露面。”
这是最大的问题。
证据有了。
舆论有了。
但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指证。
因为害怕。
12月1日
《周刊文春》发售。
封面：
《奢侈品陷阱：少女援交的新战场》
配图是SpARKLE的店面。
虽然打了马赛克。
但涩谷的人都认得出来。
文章长达二十页。
详细揭露了SpARKLE的运作模式。
还有三个受害者的匿名采访。
最后一页。
是那个女孩的背影照。
标题：
「我不想再有人像我一样」
杂志卖疯了。
三天内加印五次。
SpARKLE门前开始聚集抗议人群。
“保护我们的女儿！”
“关闭这家黑店！”
“人贩子滚出去！”
店长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客流量下降了80%。
电话被打爆。
全是诅咒和威胁。
「你们这些畜生」
「我要杀了你们」
「下地狱吧」
他坐在空荡荡的店里，看着橱窗里的奢侈品。
“怎么会这样……”
“明明一直都好好的……”
“为什么突然……”
手机响了，他接起来。
“喂？”
“是我。”
是一个低沉的声音。
“SpARKLE那边出了点问题。”
店长立刻坐直。
“老大！”
“一群高中生在找麻烦。”
“我需要……我需要你们帮忙……”
“帮忙？”
对方冷笑。
“帮什么忙？”
“教训他们！”
店长几乎是吼出来的。
“让他们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
“抱歉。”
对方打断他。
“你被除名了。”
“为什么？！”
“因为……”
对方的声音变得奇怪。
“算了，你不需要知道。”
“你只需要知道，组内涉及你这件事的人都会死……”
电话被挂了，店长握着手机，浑身发冷。
他又拨了几个号码。
所有人都拒绝了。
有的直接挂断。
有的说“不要再联系我”。
还有一个更绝：
“你被谁盯上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劝你和你后面的家伙们，趁早把棺材备好。”
店长瘫坐在椅子上。
与此同时。
渡边带着一摞文件，走进国税厅。
“您好，我要举报偷税漏税。”
接待员抬头。
渡边把文件放在桌上。
“SpARKLE奢侈品店。”
“过去三年的现金流异常。”
“大量无法解释的收入。”
“怀疑存在洗钱和逃税行为。”
接待员翻开文件。
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您是从哪里得到的？”
“合法途径。”
渡边推了推眼镜。
“我只是一个关心税收公平的公民。”
“请问……”
“你们会调查吗？”
接待员看着他，然后看向文件。
“当然。”
“谢谢。”
渡边鞠躬，转身离开。
同一天。
山田在消防署。
“这家店的消防设施有问题。”
“您看，安全出口被堵住了。”
“灭火器过期了。”
“烟雾报警器不工作。”
“如果发生火灾……”
消防员看着照片。
“我们会去检查的。”
同一天。
美香在劳动基准监督署。
“这家店的员工没有劳动合同。”
“没有缴纳社会保险。”
“加班没有加班费。”
“这违反了劳动基准法。”
官员记录下来。
“我们会调查的。”
同一天。
田中在卫生署。
“这家店赠送的食品没有卫生许可。”
“员工没有健康证。”
“怀疑存在食品安全问题。”
卫生官员皱眉。
“我们会突击检查。”
五天内
SpARKLE接受了六次突击检查。
税务、消防、卫生、劳动、商标、建筑。
每一次都查出问题，每一次都是罚款。
12月5日
山田打开一个文件。
里面是SpARKLE的“VIp客户”名单。
每一个都是成功人士。
公司高管、医生、律师、议员。
“这些人……”
美香看着名单。
“都是禽兽。”
“对。”
山田点头。
“所以……”
他开始起草邮件。
主题：我们知道你做了什么
正文：
我们知道您通过SpARKLE购买未成年少女的“服务”。
我们有完整的记录。
包括时间、地点、金额、以及对方的年龄。
我们给您两个选择：
1. 立即停止与SpARKLE的一切联系，并捐款500万日元给儿童保护基金会。
2. 我们将把这些信息发送给您的公司、您的家人。
您有24小时考虑。
——正义的旁观者」
发送。
所有邮件，同时发出。
SpARKLE的电话响了。
店长接起来。
“喂？”
“你这个王八蛋！”
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你把我的信息泄露给谁了？！”
“我……我没有……”
“放屁！”
“我老婆都知道了！”
“我公司都知道了！”
“我他妈要告你！”
“我要让你赔到破产！”
砰！！！
电话被狠狠挂断。
然后第二个电话。
第三个。
第四个。
所有的“VIp客户”都在威胁他。
“如果我的事被曝光……”
“我会让你死！”
“我会告你泄露隐私！”
“我会让你牢底坐穿！”
店长崩溃了。
“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
“我怎么可能泄露你们的信息？！”
“那是谁？！”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但没有人相信。
一夜之间。
SpARKLE失去了所有的“VIp客户”。
12月8日
房东打来电话。
“你下个月的房租……”
“我知道，我会付的……”
“不。”
房东打断他。
“我是说，我要解除租约。”
“什么？！”
“你影响了整栋楼的声誉。”
“其他租户都在投诉。”
“有人说要搬走。”
“有人说要降低租金。”
“我不能……”
房东叹气。
“对不起，但这是生意。”
“下周内搬走。”
“否则我会强制收回店铺。”
“违约金你自己看合同。”
又是忙音。
店长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空荡荡的店面。
橱窗里的奢侈品还在，但再也没有人会来了。
门口的抗议人群还在。
他们举着标语。
他们唱着歌。
他们……
在庆祝。
庆祝SpARKLE的倒台。
黄昏。
涩谷的一个街角。
高桥正雄靠在车上，抽着烟。
看着不远处的骚动。
“头儿。”
手下走过来。
“那群高中生，真的把那家店给端了。”
“没动手？”
“没有。”
“一根手指都没动。”
高桥吐出一口烟圈。
“厉害啊。”
“用笔杆子打仗。”
“比用刀子更狠。”
他看向那群年轻人。
“年轻真好啊。”
高桥笑了。
“还相信正义会胜利。”
“头儿……”
“我知道。”
高桥掐灭烟头。
“撤吧。”
“他们……”
他看着那群年轻人。
“不需要我们了。”
他准备上车。
“高桥先生？”
身后传来声音。
他转身。
是美香和几个晨光社的成员。
“哟，晚上好。”
高桥点点头。
“你们……结束了？”
“是的。”
美香看着他，眼神复杂。
“高桥先生……”
“您怎么在这里？”
“还有这些人是？”
高桥看了看自己的手下。
“哦，团建。”
“是吗？”
美香轻声问。
“新二君让您来保护我们的，对吧？”
高桥的眉毛挑了一下。
“小姑娘，你想太多了。”
“没有。”
美香摇头。
“我注意到了。”
“这几天，总有人在我们周围。”
“在学校门口。”
“在我们回家的路上。”
“在SpARKLE附近。”
她鞠躬。
“谢谢您，高桥先生。”
“也请您转告新二君……”
“我们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高桥看着这群年轻人。
他们的眼神。
是那种被在乎的喜悦和感动。
“你们啊……”
他笑了。
“真是一群傻孩子。”
“我只是路过，纯属巧合。”
他拍了拍美香的肩膀。
“但你们做得很好。”
“非常好。”
“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有种多了。”
东都精密，社长办公室。
神永新二站在窗前，看着涩谷方向的天空。
高桥走进来。
“社长。”
“结束了？”
“结束了。”
“他们……”
神永新二转身。
“做得怎么样？”
“非常好。”
“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神永新二沉默了很久。
然后露出一个微笑。
那个笑容里。
有欣慰。
有骄傲。
还有说不清的情绪。
“很好。”
他轻声说。
“他们……”
他走回办公桌。
拿起一个文件夹。
“接下来……”
“是我的试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