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全、小全急得快要冒汗时,余光中,却见到夏思嘉安静地低下头,什么也没多说,夹起那块蚵仔煎送进了嘴里。
蚵仔煎,一般都是用硬币大小的生蚝仔来做。
奈何,桑野给的这一筐生蚝,个顶个的大。
没有其他选择,沈维星只能用生蚝“太爷爷”做出了这份蚵仔煎。
夏思嘉一口咬下去,新鲜生蚝的鲜甜汁水爆浆而出。
饱满的生蚝肉中透出丝丝蒜香,而且边缘有些焦,可见蚝肉是单独煎过的。
和她上次喝到的鲜蚝汤的做法,略有区别。
当然,蚵仔煎的做法让她更容易接受。
蛋皮底下还包裹着嫩豆芽,嚼起来更加爽脆。
海蛎的鲜、蛋的香、粉浆的糯、豆芽的爽全部融合在一起,并带来强烈的甜咸鲜冲击。
夏思嘉吃一口就胃口大开。
这次她没再避嫌客气,主动又夹下一块蚵仔煎,大口吃饭。
饭桌上的其他三人,不约而同地偷偷吐气。
愿意吃饭就行!
最怕大小姐生起气来,不吃不喝,那多折磨人!
夏思嘉不仅吃了,甚至还添了半碗粥。
不过,从厨房走回餐桌边时,她忽然指着窗户,问道:“每次刮这么大的风,都会有海鲜上岸吗?”
啥?
沈维星他们一齐朝窗户看去。
只见一只半壁长的八爪鱼,正扒在贴了加固条的窗户外边,一动也不敢动。
还真是海鲜上岸了……
但看见八爪鱼时,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担忧。
外头的风暴还在继续。
天也还是黑沉沉的。
不知道是太阳真的下山了,还是他们仍然处于风暴中心。
夏思嘉端着碗回到饭桌边,轻声喟叹,“我们还有地方躲,还能吃上热腾腾的饭,但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
他们这个新家,位于七巧岛岛心山丘上。
地势高,不用担心海水倒灌。
但住得离码头近的几户人家。
包括夏思嘉曾经用过的那间药屋,估计都要遭到海潮攻击了。
夏思嘉的心像是被灌了一壶柠檬水似的,酸得发苦。
酸过之后,又揪着揪着疼。
沈维星又往她碗里夹了菜,“先吃饭吧,我们保住体力,等风暴过了之后,才能有力气去救援。”
救援两个字,格外沉重。
饭桌上的四人都没再说话,只顾埋头吃饭。
吃饱喝足后,沈维星给夏思嘉开了个椰青,将汁水倒在碗里,递给了夏思嘉。
人在慌张状态下,喝点甜的,能帮忙抚慰情绪。
夏思嘉捧着椰子水,给面子的喝了两口,就放回桌上了。
沈维星看得出她忧心忡忡。
又想起两人晚饭前的摩擦。
他斟酌片刻后,还是觉得应该主动为自己的言行作出解释。
“思嘉,我知道你当时是为了接我。”
他拉过夏思嘉的手,放进了自己双手掌心里,小心团起来,温柔而有力地护着。
“我当时原意是想说:我挺好的,没什么事。”
“但是话赶话的,就没有先向你报平安,以为你看到我安然无虞,自然知道我没事。”
“我提起谢长青,是因为我想到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他也是你在七巧岛上,最熟悉的故交。”
“那我自然也把他当成我的朋友。”
“而我又刚好知道他的情况,为了让你少担心,我才着急说出他们也很安全。”
“刚刚做饭的时候,我反省过了,是我不对。咱不生气了,好不好?”
夏思嘉盯着被他握住的手,沉默。
其实她早就不生气了。
这危急关头,能团聚就很不容易。
她还很谢谢沈维星能回来呢。
不然,让她一个人在这偌大的房子里,守着熹微的烛光和煤油灯度过今夜,她不知道该多么煎熬。
但脾气都发了。
不能白发。
得给他提提纪律!
夏思嘉看向他,正色说道:“以后,在任何情况下,你都应该先分清主次和轻重!”
“相亲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了,我为自己挑选婚姻伙伴时,希望他是能并肩作战的盟友!”
“所以,和平时刻,他必须和我同一阵营,彼此心照不宣,深信不疑!”
“特殊时刻,他更应该和我站在统一战线!我们的同盟关系是最最重要的!优先于任何关系!”
“否则,我会将你的行为做法,视为你对我个人的怀疑和轻视。明白了吗!”
沈维星笑得整个人都在晃,“好,明白了,牢记在心!”
小全从厨房门口缩回头去,悄悄咂舌。
大全:“哥,我看参谋长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媳妇,而是给自己找了个领导……”
客厅里传来夏思嘉他们两口子的笑声。
似乎是又在前院发现小海鲜了。
沈维星大声喊道:“大全!你把装生蚝的那个筐子腾出来,去前院捡海鲜吧!狂风卷上不少鱼虾蟹!”
大全、小全都是中原人,没见过这种阵仗。
一时间兴致大发,拿着筐子,套上雨衣就上前后院忙活开了。
他们之前听人说过,赶海很好玩。
可惜部队训练日程密集,他们总赶不上赶海的好时候。
没想到,这大狂风居然还把海鲜送上门来了!
让他们在家门口就能体验到赶海的乐趣!
夏思嘉也有雨衣,她也想参与一二。
但被沈维星严令禁止。
“外边黑漆漆的,你又不熟悉那些海货,万一被夹伤怎么办?”
夏思嘉抱起双臂,瞪他,“你这人怎么还执行双重标准?他们俩兄弟能去,我就不能去了?他们是铜墙铁壁做的吗?他们就不会受伤?”
“他们是战士,而你是医生。如果战士受了伤,医生还能帮着治。如果医生受了伤,那我们这艘小船上的所有人,岂不是都陷入了险境?”沈维星说的头头是道。
夏思嘉仍然不愿意干坐着。
她的心里满是对桑野、黎宝绢、谢长青、方杰他们一众朋友的担忧。
要是不找点时间分散注意力,她就会胡思乱想。
所以,即便沈维星说的很有道理,她也还是决定参与海鲜的抓捕行动。
夏思嘉一边走,要拿起自己挂在墙上的弓弩和箭筒,一边说道:“这会儿风没那么大了,我就站在门口,拿小海鲜练练箭,这总可以吧?”
“行,那——”
沈维星话音还没落,就听见耳边爆发一阵惊天尖叫。
“啊!!!”
夏思嘉吓得魂飞魄散,小脸煞白。
整个人如同一道疾风闪电似的,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墙边弹到沈维星的轮椅前。
那只躲在她弓弩布包之下的高脚蛛,也显得吓得不轻。
它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又一次消失在了屋顶中。
夏思嘉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坐在了沈维星的腿上。
手臂还死死抱紧了他的脖子。
仿佛只有这样,她被吓得离体出走的魂魄,才能得以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