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三人靠在岩壁边喘息。叶凌霄低头看自己的手，断剑还握在掌心，裂痕从剑柄一直延伸到刃尖。他没扔，只用布条缠了几圈，塞进怀里。
沈清璃靠着一块凸起的石头坐着，袖中空了，只剩半截残片贴在手腕内侧，发烫的感觉已经消失。她抬手摸了摸肩头的旧伤，那里还在隐隐作痛。
故人坐在稍远的地方，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按着胸口。他咳了一声，指节泛白，但没有出声。
“他们知道水晶没了。”故人说。
叶凌霄点头。“剩下的装置会更难碰。”
“不能再硬来。”沈清璃抬头，“你有想法？”
叶凌霄看着前方岔路。左边通往山谷，右边是密林。他们刚才逃出来的通道已经塌了一半，没法回头。
“调虎离山。”他说，“你和我动手，他引开守卫。”
故人抬起眼。“我可以走北坡，放烟符。”
“多久能到位？”
“一刻钟。”
叶凌霄看向沈清璃。她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灰。“我能撑住。”
“那就这么办。”他把断剑重新抽出，试了试握感。剑身晃动，但他没还手。
三人分开行动。故人沿着碎石坡往北走，脚步不稳，却没停下。叶凌霄和沈清璃贴着山脚阴影移动，绕过一片倒塌的石柱群。
远处山谷里立着一根金属柱，表面流动暗红光纹。两座了望塔分别守在左右，每隔一会儿就有巡逻队经过。他们躲在一块巨石后，观察节奏。
“守卫比之前多。”沈清璃低声说。
“也更警觉。”叶凌霄盯着北坡方向，“等信号。”
时间一点点过去。忽然，北面山坡升起三缕青烟，连闪三次后迅速熄灭。
“来了。”叶凌霄起身。
果然，了望塔上的守卫立刻转向北方，几道人影从塔楼冲出，朝着烟雾方向奔去。留守的人数减少，巡逻间隔拉长。
两人快速穿过空地，踩着雷区边缘的固定石块前进。地面有些地方微微发亮，那是感应阵纹的边界。沈清璃走在前面，手指轻点空气，确认安全路线。
他们靠近装置十丈之内时，停了下来。
金属柱高耸，底部嵌入地面，顶部连接一条扭曲的管道，通向远处山体。嗡鸣声不断，像是某种机械在运转。
“就是它。”沈清璃说。
叶凌霄绕到侧面支架处，伸手摸了摸外壳。表面光滑，带着热度。他退后一步，运起内力，将断剑刺向接缝处。
剑尖划过，发出刺耳声响，火花四溅。护甲未破。
他又试了一次，这次灌注全部力气，剑锋顺着缝隙强行推进。咔的一声，外壳裂开一道口子。
“成了。”他说。
沈清璃立即上前，取出神器残片。她咬破指尖，血滴在残片上，原本黯淡的表面闪过一丝微光。
她将残片对准装置中枢的插槽，用力插了进去。
金属柱猛地一震，红光骤然变亮，随即疯狂闪烁。内部传来齿轮崩断的声音。
“退！”叶凌霄抓住她手腕，往后拉。
两人刚跑出五步，身后轰的一声，火光冲天而起。爆炸气浪掀翻周围岩石，热风扫过背部，逼得他们扑倒在地。
叶凌霄翻身压住沈清璃，背对着冲击方向。碎石砸在身上，肩膀一阵钝痛，但他没松手。
等气浪过去，他才抬起头。金属柱已经倾斜，上半截断裂，火焰顺着管道蔓延，烧向山体入口。
“毁了。”沈清璃说。
叶凌霄点头，扶着她站起来。远处传来喊声，是守卫发现异常，开始折返。
“该走了。”他说。
两人快步撤离，按原定路线返回汇合点。故人已经在那儿等着，靠在一棵树下，脸色发白。他手里拿着最后一张符纸，见他们过来，抬手点燃。
黄烟腾起，形成一道屏障，遮住了追兵视线。
“还能走？”叶凌霄问。
故人点头，想站起来，腿一软。叶凌霄直接弯腰，把他背了起来。
三人沿溪谷南行，避开主道，专挑密林穿行。地面湿滑，落叶覆盖，每一步都得小心。沈清璃走在前面带路，叶凌霄背着故人跟在后面，呼吸越来越沉。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身后喊声渐远。爆炸的影响似乎被控制住了，但追兵并未完全放弃。
他们暂时停下休息。叶凌霄把故人放在一块干燥的树根上，自己靠着另一棵坐下。断剑还在手里，刚才一路都没松开。
沈清璃检查故人的伤势。他胸口的衣服被血浸透，呼吸短促。
“撑得住吗？”她问。
故人闭着眼，点了点头。
叶凌霄低头看剑。裂痕更深了，几乎要断成两截。他用布条又缠了一圈，握紧。
“不能停。”他说。
沈清璃站起身，伸出手拉他。叶凌霄握住她的手，借力站起来。
他们继续往前。林子越来越密，光线变暗。前方隐约有水流声，可能是条河。
走出一段后，叶凌霄忽然停下。
“怎么了？”沈清璃回头。
他没回答，而是看向右侧树林。那里有一块石碑，半埋在土里，上面刻着模糊的符号。
他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擦去泥土。
符号像是某种标记，形状接近一个圆环，中间有一点。
“没见过这个。”沈清璃站在他旁边。
故人勉强抬头看了一眼。“这是……旧历年的记号。”
“什么意思？”
“他们在这里做过事。”故人声音很轻，“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