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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屏城门前,今日当值的赵校尉正在门口巡视。

“都灵醒着点!这几日城内净是些江湖人,保不齐哪个喝多了就闹起事来,到时候跑了贼人,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旁边的小卒偷偷打了个哈欠,凑到近前。

“大人,您可别吓唬小的们了,话说今天一大早,县衙就摆出县令仪仗,却是要去接谁?”

赵校尉呸了一口,又心虚的左右看了看。

“接谁?接个大祸害呗!也不怕跟你们说,张大人恐怕是做不了多久县令啦!”

“啊?出什么事了?”

“嗨,张大人哪都好,就是喜欢针对武门豪族这一点把他害了,这几天江湖人都来是为了谁啊?”

小卒一脸震惊。

“他招惹了鲁浔?乖乖,怪不得要亲自前去,这是出什么事了?”

“鲁浔也是你叫的!叫鲁宗师,唉,鲁宗师不是得了魔功嘛,为了不牵连家乡,鲁宗师请领‘奉国令’迁去西洲,结果呢,张大人不知情啊,以为他要畏罪潜逃,一纸谕令要鲁宗师投案自首,那可是小宗师啊,能忍得了这个,索性公开了,这才引来这些江湖人,闹得云州不得安宁,各地官守是怒不可遏,没一个人替他说情不说,还要联名上奏,治他扰乱地方之罪。”

小卒满脸不忿的发着牢骚。

“将军,依小的看,这张县令也是活该,这些天咱们伤了多少兄弟,本来没有的事!那鲁浔也不是什么好人,过去我还见过他呢!小白脸恶心肠,为了出一口气,造这个大孽!”

赵校尉吓得猛踹了小卒一脚。

“闭嘴!县令你敢说,小宗师你也敢说!你长了几个脑袋!”

随后他自己也叹了口气。

“这世道就是达官显贵和武门的猎场,咱们就是那林子里的兔子,有口草吃就不错啦!滚回去站岗!”

小卒悻悻的抱着枪往回走,抬头一看,突然眼睛发直。

“将军!你看,张县令回来了!”

“还真是,唉?那后面骑在马上的是谁啊?”

“是,是鲁氵…鲁宗师!”

眼见县尊仪仗越来越近,赵校尉连忙指挥兵丁让开道路。

路过兵丁时,鲁浔对左右抱拳。

“多谢!”

众兵丁慌忙回礼,宗师、大人、大侠叫什么的都有,一时间乱糟糟的,等到场面安静下来,一群人眼看县令仪仗中玄服斗笠、背刀跨马的鲁浔背影,各个面面相觑。

海门县衙门前,得到消息的张叔夜早已在此等候,日值的小吏衙役左右排开,矗立在“海门县署”匾额之下。

仪仗开到县衙门前,鲁浔骑在马上隔着幂?打量着面前的一切。

门前的青石台阶虽已磨损,却洗刷得干干净净;两旁的松柏虽不高大,却挺拔直立。门房老者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不像寻常衙役那般懒散。

只见为首官员缓缓出迎,行礼不卑不亢。

“下官张伯朝,见过鲁公。”

鲁浔一动不动,打量行礼的张叔夜。

这人据闻不过半百,却一副花甲之相,一身青布官服洗得发白,整洁无皱,眉宇间透着几分疲惫,却无半分卑微之态。

“鲁公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赐教?”

张叔夜见鲁浔默不作声,开口问道,声音沉稳。

海门县衙前的石狮子被日头晒得发烫,风吹在鲁浔的幂?上,呼啦作响间映出英俊的轮廓。

张叔夜那身褪色的鸂鶒补服晃得人眼晕,袖口磨出的棉絮在风里飘,像极了戏台上老生的水袖。

“为官可难?”

鲁浔的刀鞘磕在县衙鸣冤鼓上,震落三只宿醉的绿头蝇。

张叔夜听了微微一愣,随后捻着山羊须而笑。

“难?为官不难,不罪巨室,给巨室老爷们当差,比给媳妇捶腿还轻省。”

“哦?”

鲁浔瞬间有了兴趣。

“吾巨室也?”

张叔夜正色道。

“公此义行,绝非小人!”

而后又叹息道。

“恐存则巨室。”

鲁浔心下有了计较,打马向前。

“为何为官?”

“替民做主!”

张叔夜答得坦然。

鲁浔听了此话眼睛一眯,擎刀连鞘搭在张叔夜脖子上。

“替民做主?好个以己心代天心的狂悖之徒。”

张叔夜怡然不惧,面露嘲讽。

“狂悖?鲁公居于乡野,却不知百姓之性?”

“哦,且说说?”

“鲁公可知富来县周明砚案?行脚大夫周明砚路过富来县,村民王五抱婴孩求医,周明砚施针将孩子保住,发觉此婴孩之症乃是罕见咳瘟,王五为保住孩子,跪求周明砚保密,周一时心软,答应保密,王五以祖传宝玉相赠。

但周明砚心忧疫病蔓延,写下药方并掏出身上银钱交给王五,嘱咐其购买药材,预防疫病,然王五贪恋钱财,未曾照做。果不其然,次年富来县咳瘟遍布全县。

周明砚得知后心急如焚,日夜兼程从邻府赶到富来县衙陈情,并奉上药方,可时任县令杜文远得了药方后却将周明砚下狱审问,问出实情后招来王五,令其做伪证诬告周明砚‘以隐瞒瘟疫为威胁,夺走家传宝玉’‘发觉瘟疫、隐瞒不报,欲借此敛财’,将瘟疫推在周明砚头上,还四处散播谣言,说周明砚不肯交出治病药方,私下里伙同县中乡绅,囤积药材,牟取暴利!”

说着说着,张叔夜情绪越来越激动。

“周明砚秉承仁心仁术救民水火,却含冤入狱,在游街之时被百姓掷物打死!可他临死前还顾念百姓,将事情经过和药方刻在大腿内侧!后有百姓余怒未消前去鞭尸发现药方,才将此事大白于天下!未曾想,众人担忧自己因误杀忠良害了名声,竟然将周明砚大腿砍下后烧掉,还众口一词,言周明砚死有余辜!可笑,一条人命冤死竟然用‘人都没了’搪塞!”

说到这,张叔夜情绪却突然平复下来,满嘴嘲讽。

“奈何善恶有报,周明砚所留药方只能预防不能治病,本来其临死前曾向师门‘传世杏林’求援,可门中神医赶到富来县后,在一孤儿口中得知周明砚冤死,将周明砚尸首收敛后带着孤儿愤然离去。朝廷得知此事遣人求援,却只得了一份治疗牲畜的药方!后来朝廷剐了杜王二人,又夷其三族,派新任县令解决此事。新县令为平息瘟疫,将所有参与诬陷周明砚之人右腿截掉,又将剩余适龄男丁全部送至北疆充军,才得到‘传世杏林’谅解,求来药方治好瘟疫,从此富来县成了‘独脚县’,这县令呢?得了个‘强苛近暴’的考词,被连贬四级发配西洲,十年后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