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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昆仑叩玉阙?瑶池破迷津

魔宫森严,杀机四伏。孙悟空背负重伤的碧游仙子,化作一道撕开魔云的金色流光,险之又险地遁出凌霄殿的魔爪范围。身后,黑袍护法那枯寂怨毒的怒吼犹在魔气中震荡,催魂夺魄。

寻得一处崩塌的仙宫废墟暂歇,断壁残垣间流淌着污浊的魔气浊流。碧游仙子斜倚在冰冷的玉柱旁,面如金纸,气若游丝,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腑剧痛,淡青色的仙裳已被渗出的血渍染红大片。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颤抖着手,将从白莲花用生命传递而来的那卷非金非玉的《万佛舍利分布图》递向孙悟空。图卷边缘,几抹暗红的血痕触目惊心,如同无声的烙印。

“大…大圣…图…在此…速…离…” 碧游的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被废墟间的呜咽魔风吞没。

孙悟空接过图卷,入手冰凉而沉重,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与一条鲜活生命的重量。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图卷,薄如蝉翼的材质上,暗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流淌,勾勒出三界山川河岳的脉络。最引人注目的,是其中十七颗大小不一、明暗各异的金色光点,如同星辰般点缀其间。其中四颗,位置清晰无比——五庄观(勇气舍利)、灵山(已失)、万寿山(已失)、以及一处被浓郁黑气标记的“魔宫秘库”(已被盗取),光芒黯淡或已消失。而另外十三颗,位置却模糊不清,如同被一层流动的迷雾笼罩,只隐约指向几个宏大的区域:天庭、地府、四海、昆仑…

“昆仑?” 孙悟空火眼金睛精光爆射,死死锁定图中那代表昆仑山的巍峨轮廓,以及其中一颗相对清晰、标注着“瑶池”位置的金色光点!“第五颗舍利,在瑶池!”

他猛地抬头,望向西方。即便隔着重重魔云,亦能感受到那方向传来的一丝微弱却坚韧的清灵之气,如同污浊泥沼中一株不屈的青莲——正是昆仑仙山!传说中王母娘娘的瑶池圣地!

“仙子,撑住!俺老孙带你去昆仑!瑶池或有生机!” 孙悟空毫不犹豫,一把将重伤的碧游背起,用一道柔和的护体金光将她牢牢护住。金箍棒化作一道金光在前开路,他身形如电,朝着昆仑方向疾驰而去,身后魔宫的喧嚣与杀机迅速被抛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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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脉,雄踞西极,本是万山之祖,灵气之源。然而此刻,这座亘古神圣的仙山亦被无边的魔云侵蚀缠绕。往日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染上了灰败的色泽,仙禽灵兽踪迹全无,唯有凛冽的罡风夹杂着刺骨的魔气呼啸而过,发出鬼哭般的呜咽。山峦之间,原本流淌的灵泉仙瀑早已枯竭断流,裸露的河床如同大地干涸的伤疤。曾经霞光万道、瑞霭千条的玉虚宫、瑶池等仙家胜境,此刻被一层粘稠如墨汁、不断翻滚蠕动的巨大魔气结界所笼罩,结界表面不时浮现出扭曲痛苦的仙神面孔,无声地嘶吼着,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

孙悟空背负碧游,落在昆仑主峰之巅。刺骨的魔风卷起冰渣雪粒,抽打在脸上。他凝视着下方笼罩瑶池的那片深沉魔域,火眼金睛穿透翻滚的魔气,隐约可见结界内部并非一片死寂的黑暗,反而有迷离变幻的七彩霞光流转,仙乐飘飘,琼楼玉宇若隐若现,一派歌舞升平、祥和安宁的极乐景象!但这“祥和”与外围死寂魔域的对比,却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幻境!好厉害的迷心幻阵!” 孙悟空心头一凛。这阵法绝非单纯困敌,而是直指心神,诱人沉沦!

“大圣…小心…此阵…惑神…” 背上的碧游虚弱地提醒,她身为灵体,对这类神魂层面的陷阱感知更为敏锐。

“哼!管他刀山火海,还是温柔陷阱,俺老孙闯定了!” 孙悟空将碧游安置在一块背风的巨大冰岩后,布下简易的护身金光。“仙子在此稍候,待俺老孙砸碎这鬼壳子,救出王母娘娘和众仙,取回舍利!”

他深吸一口冰寒刺骨的魔气,胸中战意却如火燃烧!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金色雷霆,毫无花哨地朝着那笼罩瑶池的魔气结界最中心,狠狠撞去!

“给俺老孙——开!”

轰隆——!!!

金箍棒带着万钧巨力,悍然砸在翻滚的魔气结界之上!预想中的剧烈爆炸并未发生。那粘稠如墨的结界如同最柔韧的胶质,在金箍棒落下的瞬间猛地向内凹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深坑!棒身所蕴含的恐怖力量如同泥牛入海,竟被那诡异的柔韧所化解、吸收!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从凹陷处爆发出来!仿佛一张无形的巨口猛地咬合!孙悟空只觉眼前一黑,周身金光瞬间被那粘稠的黑暗吞没,整个人如同坠入无底深渊!金箍棒上传来的反震之力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神摇曳的失重感和四面八方涌来的、甜腻醉人的奇异暖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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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旋地转的感觉骤然消失。

孙悟空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并非置身于阴森魔域,而是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绚烂至极的花海之中!脚下是柔软如云絮的七彩仙草,头顶是流淌着蜜糖般金色阳光的湛蓝晴空。微风拂过,亿万朵奇花异卉摇曳生姿,散发出沁人心脾、足以让神仙沉醉的馥郁芬芳。远处,仙山缥缈,宫阙隐现于祥云瑞霭之间,仙鹤清唳,白鹿呦鸣,一派无上祥和、无忧无虑的仙境气象。

“悟空吾儿——!” 一声充满慈爱与威严的呼唤自身后传来。

孙悟空霍然转身!只见花果山水帘洞前,那熟悉的瀑布依旧如银河倒悬。洞外,漫山遍野的猴子猴孙们正欢呼雀跃,敲锣打鼓。而洞前石座上,端坐着一位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着锁子黄金甲、足蹬藕丝步云履的…齐天大圣!那“大圣”面容竟与自己一般无二,只是眉宇间少了桀骜,多了满足与威严。他正含笑看着自己,手中把玩着两个硕大饱满、灵气四溢的蟠桃。

“孩儿们!看谁回来了?是你们的‘大王’回来了!” 那“齐天大圣”笑着指向孙悟空,声音洪亮,充满感染力。

“大王!大王!大王!” 漫山遍野的猴子猴孙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花果山!它们眼中充满了纯粹的崇拜与喜悦,仿佛孙悟空的归来就是天地间最大的盛事。

“悟空,” 那“齐天大圣”站起身,笑容和煦如春风,将手中蟠桃递来一个,“还愣着作甚?快过来!这三界至尊的宝座,这花果山逍遥自在的王位,这享用不尽的珍馐美馔,长生不死的仙果…都是你的!从此再无紧箍咒,再无西天路,再无打打杀杀,再无生离死别!你为众生战得够多了,该享福了!回来吧,这才是你真正的家!真正的归宿!”

甜腻的果香钻入鼻端,猴子猴孙们热切期盼的眼神如同温暖的潮水,那“齐天大圣”的话语更是带着一种直透神魂的魔力,诱惑着他放下金箍棒,抛却一切责任与记忆,沉入这永恒的美梦之中。

一丝迷茫如同水雾,悄然弥漫上孙悟空火眼金睛的深处。花果山…家…王位…逍遥自在…长生不死…无数个他曾渴望、曾幻想、曾为之战斗的念头,此刻被这幻境无限放大,编织成一张巨大的、温柔的网,要将他的意志温柔地吞噬。

“家…王位…逍遥…” 他下意识地喃喃,脚步似乎不受控制地向前挪动了一寸。手中的金箍棒,仿佛也变得沉重无比。

“对!回来吧!放下那劳什子金箍棒!放下那些沉重的担子!” 那“齐天大圣”的笑容越发灿烂诱人,声音如同天籁纶音,“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你值得拥有这一切!”

就在孙悟空心神摇曳、即将沉沦于这极致“贪”念编织的温柔乡之际,背上似乎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刺痛感!那是碧游仙子残留在他护体金光中的一缕仙元,如同冰针,瞬间刺破了那甜腻的迷雾!

脑中猛地闪过五庄观外白莲花被魔爪贯穿时溅起的血花!闪过乔灵儿觉醒勇气舍利时悲悯决绝的眼神!闪过玄奘枯槁面容上的悲悯!闪过镇元子凝重的嘱托!更闪过这幻境之外,那笼罩昆仑的绝望魔域和被吞噬的仙神!

“贪?!” 孙悟空眼中迷茫瞬间被焚天的怒火与冰冷的清醒取代!他猛地发出一声震碎云霄的怒吼,如同挣脱枷锁的凶兽!“去你娘的逍遥王位!俺老孙的‘家’,是这三界众生的安宁!是师父的平安!是俺老孙心中的正道!”

轰——!

金箍棒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不再是砸,而是带着一股撕裂虚妄、破灭迷梦的决绝意志,狠狠向前一捅!

咔嚓——!

眼前的“花果山”、“齐天大圣”、“猴子猴孙”如同脆弱的琉璃镜面,瞬间布满裂纹,继而轰然破碎!绚烂的花海、祥和的仙景如同褪色的画卷般片片剥落,露出后面更加深邃诡异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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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破碎,眼前景象骤变!

不再是祥和仙境,而是置身于一片无垠的、翻滚着粘稠污血的猩红海洋!脚下是累累白骨堆积的岛屿,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烈血腥与尸骸腐臭!天空是凝固的、令人绝望的铅灰色,低低压在头顶。

“妖猴!你罪该万死!” 一声凄厉怨毒的尖叫撕裂血海!

孙悟空循声望去,瞳孔骤然收缩!只见血海中央,一座由扭曲挣扎的残肢断臂垒成的恐怖祭坛上,他的师父——玄奘法师,被九根燃烧着漆黑魔焰的锁链贯穿琵琶骨与四肢,牢牢钉在中央!袈裟破碎,浑身浴血,那总是充满悲悯智慧的面容此刻因剧痛而扭曲,眼中却是一片死寂的空洞!

祭坛旁,无天端坐于黑莲之上,面容模糊在翻滚的魔气中,只有两点猩红的目光带着无尽的嘲弄与残忍,冷冷注视。而手持魔刃、正一刀刀凌迟着玄奘血肉的,赫然是——身披狰狞魔甲、眼中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白莲花护法!她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每一刀落下,都伴随着玄奘身体难以抑制的抽搐和低沉的闷哼!

“师父——!!” 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怒与焚心蚀骨的剧痛瞬间席卷孙悟空全身!血液如同岩浆般冲向头顶!理智的弦在目睹至亲被如此酷刑折磨的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无天!白莲花!俺老孙要将你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暴怒的咆哮震得血海翻腾!孙悟空双目赤红如血,周身燃烧起实质般的金色怒焰!他不管不顾,金箍棒化作毁天灭地的金色狂龙,带着粉碎一切的“嗔”怒,朝着祭坛上的无天与白莲花狂轰而去!棒影所过之处,血海蒸腾,白骨成灰!他要将这幻境连同里面的魔头一同砸成齑粉!

然而,那狂猛无匹的金箍棒在即将触及祭坛的刹那,祭坛上被锁链贯穿的“玄奘”却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死死盯住孙悟空,嘴角扯出一个诡异而怨毒的笑容,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悟空…是你…害了为师…是你的无能…你的冲动…才让为师受此…无尽苦楚…你…才是罪魁祸首…你…该下地狱…”

轰——!

如同亿万道惊雷同时在脑海炸响!那怨毒的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刺入孙悟空被怒火充斥的心神!砸向祭坛的金箍棒,竟不受控制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那焚天的“嗔”怒之中,一丝源自对自身无能的痛恨、对牵连师父的愧疚、对无法拯救的绝望…悄然滋生!这丝“痴”念,如同跗骨之蛆,瞬间削弱了他破灭幻境的决心!那含怒一击的威力,竟凭空消散了三成!

“不——!” 孙悟空发出一声痛苦与愤怒交织的嘶吼!他猛地意识到这“嗔”中之“痴”的险恶!幻境在利用他对师父的至情,利用他内心深处的自责,要将他彻底拖入愤怒与愧疚的深渊,永世沉沦!

“师父…不会怨我…师父…信我!” 电光石火间,玄奘法师在五行山下揭帖时的慈和目光,在无数劫难中坚定不移的信任,如同定海神针般在孙悟空混乱狂暴的心海中浮现!他猛地咬碎舌尖,剧痛带来一瞬清明!眼中赤红的怒火并未熄灭,却褪去了那丝因自责而生的软弱!金箍棒上消散的力量轰然回归,甚至更添一分破灭虚妄的决绝!

“破——!”

金箍棒再无凝滞,带着更加纯粹、更加爆裂的“嗔”怒(对魔头的怒,而非对自身的怨),狠狠砸在祭坛之上!

轰隆隆——!

血海祭坛、无天幻影、白莲花魔身、乃至那被锁链钉住的“玄奘”,都在这一棒之下如同泡影般彻底崩碎!猩红与黑暗再次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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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重幻境降临。

眼前是一片绝对的空寂。没有光,没有暗,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无边无际、令人心慌的死寂虚无。孙悟空悬立于这片虚空之中,仿佛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突然,前方虚无中,一点柔和纯净的金光亮起。光芒中,一颗浑圆无暇、散发着温暖慈悲气息的舍利子缓缓浮现——正是他们此行目标,第五颗万佛舍利!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出诱人的佛光,仿佛触手可及。

“舍利!” 孙悟空心中一喜,下意识地就要上前收取。

然而,就在他身形微动的刹那!

唰!唰!唰!唰!

以那颗真实舍利为中心,四面八方、上下左右的虚无中,瞬间亮起了成百上千颗一模一样的“舍利”!它们同样散发着柔和纯净的佛光,同样浑圆无暇,同样带着温暖慈悲的气息!成百上千颗“舍利”如同星辰般布满整个虚无空间,将孙悟空团团围住,每一颗都无比真实,每一颗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哪一颗…是真的?” 孙悟空瞬间僵住,火眼金睛全力运转,金光扫过一颗又一颗“舍利”。然而,无论他如何探查,如何感应,每一颗“舍利”所散发的佛光波动、能量气息都完全一致!毫无破绽!它们静静地悬浮着,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徒劳。

选择?无从选择!放弃?舍利就在眼前!前进?可能永远迷失在这真假的迷宫中!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迷茫与焦躁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孙悟空。他感觉自己像一只掉入琥珀的飞虫,被这无边无际、毫无差别的“真”与“假”凝固、封印,思维都仿佛要停滞在这永恒的“痴”局之中。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唯有那成百上千颗一模一样的“舍利”,散发着永恒不变的光芒,诱惑着,也折磨着。

“真假…舍利…皆为空…”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迷茫深渊中,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萤火,微弱却顽强地亮起。那是五庄观中,镇元子展开星图时的话语,是玄奘法师平静的提点,是乔灵儿觉醒勇气时那看破生死的眼神,更是他自身经历无数劫难、看透世情冷暖后沉淀于血脉深处的一丝明悟。

“俺老孙要的,是舍利之力破魔救世,而非舍利本身!” 孙悟空眼中的迷茫焦躁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空寂!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那漫天惑人的佛光。心湖如镜,不起波澜。他不再执着于分辨哪一颗是真的,哪一颗是假的。那成百上千颗舍利,在他“心”中,仿佛都化作了虚无的泡影。

嗡——!

体内,那颗深藏于灵台方寸之间、代表他自身“本我”的“无骨舍利”虚影,在这“空”念升起的刹那,微微震动了一下!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能消融万物的“空”之气息,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就在这股“空”之气息弥漫开来的瞬间!

噗!噗!噗!噗…

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周围那成百上千颗散发着诱人佛光的“舍利”幻影,毫无征兆地、接二连三地无声破灭!如同阳光下的露珠,瞬间消散于无形!只余下最初那颗、悬于他正前方的、散发着真正温暖慈悲佛光的第五颗万佛舍利!

“痴念消,幻象空!” 孙悟空猛地睁开双眼,火眼金睛中金芒澄澈如洗,再无半分迷惑。他伸出手,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住了那颗真实的舍利!入手温润,磅礴精纯的佛力瞬间涌入四肢百骸,与勇气舍利的力量隐隐呼应!

轰隆隆——!

整个虚无空间开始剧烈震荡、崩塌!瑶池幻境的核心,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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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光景如同退潮般迅速变幻、消散。当最后一丝迷离的幻光褪去,真实的景象终于显露。

这是一片巨大的、由万年寒冰雕琢而成的瑶池仙台。仙台之上,景象凄惨。王母娘娘凤冠歪斜,云鬓散乱,一身华贵的九凤朝凰袍沾满冰尘,被一道流动着诡异符文的暗紫色魔链锁在中央的蟠龙冰柱上,脸色苍白,气息萎顿,眼中充满了深深的疲惫与不屈。她周围,数十位昔日光彩照人的瑶池仙女、力士仙官,此刻如同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东倒西歪地瘫软在地,双目紧闭,深陷在各自的幻梦之中无法自拔,脸上表情或痴迷、或狂喜、或痛苦,周身仙光黯淡到了极点。整个瑶池仙台笼罩在一片死寂的绝望之中。

唯有那根锁住王母的蟠龙冰柱顶端,镶嵌着一颗鸽卵大小、通体流转着温润白光、散发出纯净无垢气息的舍利子——正是刚刚被孙悟空收取的第五颗舍利!它如同黑夜中的明月,微弱却坚定地散发着光明,勉强维持着王母最后一丝清明,也成为了这绝望之地唯一的光源。

“大…大圣…” 王母娘娘看到孙悟空破开幻境出现,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声音虚弱却带着绝处逢生的激动。

“娘娘受苦了!俺老孙这就救您出来!” 孙悟空来不及多言,金箍棒化作一道金光,精准无比地斩向锁住王母的暗紫色魔链!

锵——!

火星四溅!那魔链异常坚韧,竟未被一棒斩断!链身上符文爆闪,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传来!

“此链乃无天以幽冥寒铁所铸,蕴含‘痴妄’魔念,蛮力难断…” 王母急声道。

“痴妄?哼!” 孙悟空冷哼一声,心念一动,刚刚收取的第五颗舍利瞬间融入掌心!他并未直接催动其力,而是将自身破开“痴”劫时领悟的那一丝“空”念意境,混合着舍利本身纯净无垢的破邪之力,尽数灌注于金箍棒尖!

“破妄!断!”

金箍棒再次点出!这一次,棒尖并无惊天动地的威势,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消融万法的“空”寂之意,轻轻点在那魔链符文流转的核心节点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放入冰水!那坚韧无比的幽冥魔链,在棒尖触及的刹那,其上的符文瞬间黯淡、崩解!整条魔链如同失去了支撑的烂绳,哗啦一声,寸寸断裂,掉落在地,化作一滩腥臭的紫黑色污血!

束缚一解,王母娘娘顿感压制神魂的魔念消散大半,精神为之一振。

“多谢大圣!” 她强撑着站直身体。

“娘娘速救众仙!此地不宜久留!” 孙悟空目光扫过那些依旧沉沦的仙娥仙官。

王母点头,深吸一口气,勉力调动体内残存的仙元,双手掐诀,口中念诵清心仙咒。一点柔和清亮的仙光自她指尖亮起,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萤火虫般飘向那些昏迷的仙神。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一名距离蟠龙冰柱最近、刚刚在仙光点化下“苏醒”过来的“仙娥”,在睁开眼的瞬间,眼底深处一抹极其隐晦、残忍狡诈的幽绿光芒一闪而逝!她动作快如鬼魅,趁着王母施法、孙悟空警惕稍松的刹那,身形如同没有骨头的毒蛇般猛地一扭!一只覆盖着细密幽暗鳞片、指尖锋利如钩的手爪,闪电般探向冰柱顶端——那颗刚刚被孙悟空收取又放回原处、正散发着纯净白光的第五颗“光明舍利”!

她的目标,根本不是救人,而是那颗舍利!

“尔敢!” 孙悟空火眼金睛何等锐利!在对方动手的瞬间就已察觉!暴喝声中,金箍棒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电光,后发先至,狠狠砸向那偷袭的利爪!

然而,终究慢了半步!

嗤啦——!

那覆盖鳞片的利爪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棒锋的正面,锋利的爪尖却精准无比地在那颗“光明舍利”表面狠狠一划!

刺耳的刮擦声响起!舍利子表面那层温润纯净的白色光华如同被墨汁污染,瞬间黯淡下去!一股极其隐晦、带着剧毒与污秽气息的魔念,如同跗骨之蛆,顺着那爪痕疯狂钻入舍利内部!原本无瑕的舍利子,此刻竟透出一丝令人心悸的灰败色泽!虽然未被夺走,但其纯净无垢的“光明”本源,已然被这阴毒的一爪所污染、重创!

“巨蝎!!” 孙悟空目眦欲裂,从那熟悉的恶毒气息瞬间认出了伪装者!金箍棒挟着焚天之怒,再无保留,狠狠轰下!

那“仙娥”发出一声尖锐刺耳、非人般的厉笑,周身仙光瞬间褪去,现出巨蝎妖娆却狰狞的本体!她身上覆盖着幽暗的甲壳,一条带着致命毒钩的蝎尾在身后狂乱摆动!面对孙悟空的含怒一击,她竟不硬接,身体诡异地化作一团浓稠腥臭的黑雾,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在金箍棒落下前的刹那,猛地向下一沉,融入瑶池冰台下方翻涌的魔气之中!

“孙悟空!王母!今日之赐,本座记下了!这颗‘光明舍利’,就让它永远蒙尘吧!哈哈哈!” 巨蝎怨毒而得意的大笑声从魔气深处传来,迅速远去。

轰隆——!

金箍棒狠狠砸在冰台上!坚逾精钢的万年玄冰瞬间炸裂开一个巨大的深坑,狂暴的劲气席卷整个瑶池!冰屑混合着魔气四散激射!

“噗!” 本就虚弱的王母被这股气浪冲击,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上满是惊怒与痛惜。她看着冰柱顶端那颗光华黯淡、被魔气缠绕的“光明舍利”,眼中充满了无力。

孙悟空站在冰坑边缘,手持金箍棒,周身金光如同燃烧的怒焰,死死盯着巨蝎消失的方向。火眼金睛穿透翻腾的魔气与崩裂的冰尘,仿佛要将那逃遁的毒蝎锁定于九幽之下。

“妖孽!你跑不了!” 冰冷的杀意,如同昆仑之巅永不融化的玄冰,冻结了整座瑶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