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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洪荒:洪荒演义 > 第205章 五行山下收心猿?流沙河畔聚“五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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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五行山下收心猿?流沙河畔聚“五圣”

西出长安,秋风卷起官道上的枯叶,打着旋儿扑向玄奘单薄的僧衣。他背负行囊,手持九环锡杖,步履沉稳,丈量着脚下的黄土。身后长安城的喧嚣早已被关山阻隔,眼前唯有莽莽群山,荒原野径。孤身一人,踽踽西行。渴了,掬一捧山泉;饿了,托紫金钵盂向零星村落化些粗粝斋饭;倦了,便寻个山崖树下,铺开薄薄坐具,诵经打坐。风霜渐染僧袍,尘土蒙上锡杖,唯有那双望向西方的眸子,清澈依旧,映着日升月落,也映着路途的孤寂与心中的坚定。

这一日,行至蛇盘山。山势险恶,怪石嶙峋,林深不见天日。玄奘正沿崎岖小路攀行,忽闻前方水声如雷,震得脚下山石微颤。转过一道山崖,眼前豁然开朗,却见一条恶浪翻滚的深涧横亘去路!涧水浑浊如墨,寒气刺骨,激流撞击两岸峭壁,卷起千堆惨白浪沫。正是那鹰愁涧。

“好险恶的去处。”玄奘驻足涧边,眉头微蹙。正思忖如何渡涧,忽听涧底一声凄厉龙吟炸响!轰隆!浊浪如同被巨斧劈开,一条银鳞闪烁、头角峥嵘的白龙破水而出!龙睛赤红,带着一股被囚禁的怨毒与野性,直扑涧边玄奘!

“师父小心!”一声惊叫自身后响起!却是玄奘新收的脚夫,牵着他唯一的代步白马,刚刚赶到。那白马本是凡驹,何曾见过真龙?惊得嘶鸣人立!

白龙怨毒的目光扫过,竟舍了玄奘,巨口一张,腥风扑面,一道银白匹练般的吸力卷出!那惊惶的白马连同鞍辔,竟被硬生生吸离地面,惨嘶着投入龙口!只余下几片破碎的鞍鞯飘落涧水,瞬间被浊浪吞噬!

“孽畜!”玄奘又惊又怒,却也无可奈何。白龙吞了马,赤红龙目又盯上玄奘,显然未饱。

千钧一发之际,玄奘怀中那枚九龙玉佩骤然亮起温润白光!一道柔和却坚韧的屏障瞬间张开!白龙一头撞上光幕,竟被弹回,发出痛苦的嘶鸣!它不甘地绕着光幕盘旋两圈,怨毒地瞪了玄奘一眼,终究忌惮那玉中蕴含的人道皇气与未知威能,长吟一声,再次扎入深涧,消失于滚滚浊浪之中。

玄奘惊魂未定,看着空空如也的涧边,又看看怀中玉佩,长叹一声。马匹被吞,前路更是艰难。幸得两位脚夫忠心,搀扶着他,绕过鹰愁涧,继续西行。失了脚力,行程愈发缓慢艰难。

又行月余,翻过几道山梁,地势渐趋开阔,却更显荒凉。远远望见一座大山,形貌奇特,五座山峰并立,如同巨人张开的五根手指,直插云霄!山体光秃,不见草木,唯有嶙峋怪石,透着一股亘古的荒寂与沉重的压迫感。山脚下荆棘丛生,荒草萋萋。

“五指山…”玄奘心有所感,遥望那山形,只觉一股莫名的悲怆与苍凉扑面而来。行至近前,更觉山势逼人。忽闻一阵微弱、断续,却饱含无尽怨愤与孤寂的嘶吼声,自那中央峰底隐隐传来,如同困兽濒死的哀鸣,穿透五百年风霜,直抵人心。

“山…山下有人?!”脚夫吓得面无人色。

玄奘循声走近,拨开茂密的荆棘藤蔓,眼前景象令他心头剧震!

只见中央山峰底部,乱石嶙峋处,赫然压着一颗毛发纠结、沾满尘泥的头颅!那头颅努力昂起,颈项青筋虬结,正对着苍天发出不甘的嘶吼!头颅旁,一只筋肉虬结、同样覆满尘泥的手臂奋力伸出,五指如钩,深深抠进坚硬的山岩之中,仿佛要将这囚笼撕碎!露出的半边脸孔虽被污垢覆盖,却难掩那熔金般的双瞳中燃烧的、足以焚尽一切的桀骜与恨意!

“妖…妖怪!”脚夫魂飞魄散,瘫软在地。

玄奘却并未惊慌。他凝视着那双熔金的眸子,在那滔天的恨意与野性深处,竟捕捉到了一丝被岁月磨砺、却依旧不灭的灵光。五指山上,“唵嘛呢叭咪吽”六个巨大的金色佛字熠熠生辉,散发着镇压万古的威严。山下,是五百年的禁锢与不屈的抗争。一种宿命般的牵引,在他心头升起。

“阿弥陀佛。”玄奘双手合十,声音平和,却清晰地穿透了那压抑的嘶吼,“山下施主,可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嘶吼声戛然而止!那双熔金火眼猛地聚焦在玄奘身上,带着审视、警惕,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沙哑、干涩,如同砂石摩擦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戾气:“你是何人?怎知俺老孙名号?”

“贫僧玄奘,自东土大唐而来,奉旨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玄奘目光澄澈,与那双火眼对视,“行经此地,闻得悲声,故来相问。”

“拜佛?求经?”孙悟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嘶声大笑,震得山石簌簌,“哈哈哈哈!如来!如来!五百年了!你安排的戏码终于来了吗?!”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悲愤。

玄奘不为所动,平静道:“贫僧不知大圣与佛祖有何因果。只知大圣被困此山,乃因昔日大闹天宫之故。贫僧西行,路遥凶险,需一护法。佛祖有言,大圣若愿皈依佛门,保贫僧西去,待功成之日,自有脱困之时,亦可得正果金身。”

“保你取经?得正果?”孙悟空熔金双瞳死死盯着玄奘,仿佛要将他看穿,“老和尚!你可知俺老孙最恨的便是这满天神佛的虚伪!要我保你?除非你放俺出来!”

玄奘抬头望了望那高耸入云、佛光缭绕的五指山峰,又看了看山下那桀骜不屈的头颅。他沉默片刻,双手合十,对着山峰顶端那六个金色佛字,深深一拜:“弟子玄奘,奉佛旨西行。今遇齐天大圣,愿收其为徒,保我西去。恳请佛祖慈悲,解此山镇压之厄,令其皈依,共赴灵山!”

他话音方落,五指山顶那六个巨大的金色佛字骤然光芒大放!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金色佛光自天而降,笼罩整座山峰!山体微微震动,碎石滚落!那压在孙悟空头顶、仿佛万古不移的沉重山峦,竟在佛光中如同冰雪般缓缓消融!禁锢了他五百年的五行山封禁,正在解除!

“哈哈哈哈哈!俺老孙——出来了!”随着一声穿云裂石、积压了五百年的狂喜怒吼,一道璀璨夺目的金光猛地从山底爆射而出!金光散去,一个身影稳稳落在地面!

正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虽依旧穿着那身锁子黄金甲,却早已破败不堪,沾染着五百年的尘土污垢。凤翅紫金冠歪斜,两根雉鸡翎也折断了一根。周身毛发虽已长齐,却显得杂乱虬结。唯有那双熔金淬炼般的火眼金睛,燃烧着重获自由的狂喜与睥睨天地的桀骜,比五百年前更添了几分洞穿虚妄的锐利!

他仰天长啸,声震四野!积郁五百年的怨气、戾气、狂气,随着这声长啸喷薄而出,搅动风云!啸声未歇,他猛地原地翻了个筋斗,化作一道金光直冲霄汉!在云层中穿梭翻腾,尽情宣泄着被禁锢了五百年的力量与自由!

玄奘立于下方,仰头望着那在云端恣意纵横、搅动风云的金色身影,面色依旧平静,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这脱困的妖王,真能收敛野性,护持佛法么?

许久,金光落下,孙悟空回到玄奘面前。他活动着手脚,金睛在玄奘身上扫过,带着一丝审视与戏谑:“老和尚,俺老孙出来了!说话算话,护你西去便是!不过俺老孙可不会念经拜佛,只负责打杀拦路的妖魔鬼怪!你走你的阳关道,俺打俺的拦路妖,如何?”言语间,那份根植于骨子里的野性与不羁展露无遗。

玄奘双手合十:“善哉。降妖除魔,护法西行,亦是功德。然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若能劝其向善,皈依正道,胜于打杀。”

孙悟空嗤笑一声,不置可否。他火眼金睛四下一扫,皱眉道:“你这老和尚,连匹马都没有?如何走得动十万八千里?”说着,他拔下脑后一根毫毛,放在口中嚼碎,望空一喷,叫声:“变!” 一匹神骏矫健、鞍辔齐全的白马凭空出现,打着响鼻,温顺地立在玄奘面前。

“此乃毫毛所化,虽非真马,却比凡马强健百倍,日行千里不在话下!”孙悟空得意道。玄奘道谢,在脚夫搀扶下上马。孙悟空则精神抖擞,手持一根路边捡来的粗壮树枝权当棍棒,在前方开路。队伍重整,继续西行。

行不过半日,路径一片黑松林。林深叶茂,光线昏暗。忽听一声唿哨,六个手持钢刀的彪形大汉从树后跳出,拦住去路!为首一人面如锅底,声若洪钟:“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和尚,把袈裟、钵盂、还有那值钱的玉佩都交出来!”

玄奘脸色微白,勒住马缰。孙悟空却眼睛一亮,不惊反喜!五百年未曾动手,筋骨正痒!他笑嘻嘻地跳到路中央,手中树枝随意挽了个棍花:“嘿嘿,几个毛贼,也敢拦你孙爷爷的去路?识相的,赶紧滚!不然,俺老孙这‘棍子’可不长眼!”

那六个强盗见这毛脸雷公嘴的和尚如此嚣张,勃然大怒,挥舞钢刀一拥而上!刀光霍霍,直劈孙悟空!

“来得好!”孙悟空大笑一声,手中树枝化作一片乌光!他身形如鬼魅,在刀光中穿梭自如!只听“噗噗噗”几声闷响,如同熟透的西瓜被敲碎!那六个强盗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已头颅碎裂,红的白的溅了一地,尸身软软倒下!

整个过程不过电光火石!玄奘甚至没看清孙悟空如何动作,六个活生生的强人已化作一地狼藉的尸骸!浓烈的血腥气瞬间弥漫林间!

“悟空!你…你怎可妄开杀戒!”玄奘脸色煞白,指着地上惨状,声音颤抖,充满了震惊与愤怒,“他们虽是强人,却罪不至死!即便有罪,也该交予官府法办!你…你怎能如此凶残,将他们尽数打死?!”

孙悟空正甩着树枝上的血污,闻言一愣,随即不以为然地撇嘴:“师父好不晓事!这些毛贼拦路抢劫,心狠手辣,今日不杀,明日还要害人!俺老孙这是为民除害!省得他们再祸害过往行人!打杀了干净利落,有何不可?”

“强词夺理!”玄奘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孙悟空,“我佛慈悲,普度众生!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他们行差踏错,自有因果报应!你以暴制暴,滥杀生灵,与这些强盗何异?如此凶性,如何护持佛法?如何取得真经?”

“迂腐!”孙悟空也恼了,金睛一瞪,“这世道,弱肉强食!妖怪吃人,强盗杀人,俺老孙打死几个害人的毛贼,便是凶性?便是罪孽?老和尚!你念经念傻了不成?!照你这么说,遇到妖魔鬼怪,难道也跟他们讲慈悲道理?等着被他们下锅煮了吃?!”

师徒二人,一个端坐马上,面色悲愤,口宣佛理慈悲;一个立于尸骸旁,金睛怒睁,手持染血棍棒。理念的冲突,如同冰火交击,在这血腥弥漫的黑松林里激烈碰撞!一个要度化,一个要打杀;一个视众生平等,一个奉力量为尊。五百年的镇压,并未磨平妖王的棱角,反而让那孤傲与戾气在自由后更加汹涌!

争吵愈烈。玄奘见孙悟空毫无悔意,反而振振有词,心中悲凉失望至极,怒道:“你这般凶顽不驯,肆意妄为,贫僧如何敢让你随行?你…你走吧!贫僧宁愿孤身赴死,也不要你这等嗜杀之徒护卫!”

“走?”孙悟空火眼一眯,凶光毕露,“老和尚!俺老孙可是你放出来的!说好保你西去,你如今想反悔?让俺老孙再回那五指山下不成?”一股被轻视、被驱赶的邪火猛地窜起,五百年积压的怨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他猛地踏前一步,手中染血的树枝指向玄奘,一股狂暴的妖气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你再啰嗦!信不信俺老孙连你也……”

狠话未出,玄奘怀中,一道温润白光再次亮起,九龙玉佩应激而发!但孙悟空妖气何等暴烈?玉佩光幕剧烈波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悟空!不得无礼!”一个清越、平和,却蕴含着无上威严与慈悲的声音,如同清泉流响,骤然在林中响起!

孙悟空浑身一震,那狂暴的妖气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一滞!他猛地转头,只见林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位手持玉净瓶、身披素白纱衣的老妇人!那老妇人面容慈祥,眼神却深邃如海,正静静地看着他。

“观…观音菩萨?”孙悟空瞳孔一缩,认出这化身,心头那点凶焰顿时被压下几分。他虽桀骜,却也知晓这位菩萨的分量。

“玄奘西行,乃奉佛旨,行大愿。你既允诺护持,便当收敛野性,皈依正道。”观音化身的声音带着抚平躁动的力量,“然你野性难驯,凶心未泯。若无约束,恐再生祸端,误人误己。”

说着,老妇人从怀中取出一顶嵌金花帽,一领绵布直裰,递与玄奘:“此衣帽,乃我佛门清净之物。玄奘,你且将此衣帽与他穿戴。”

玄奘不明所以,依言接过。孙悟空见是寻常衣帽,虽不喜,但碍于菩萨颜面,只得悻悻然换上那直裰,将那顶嵌金花帽戴在头上。

观音化身见孙悟空穿戴整齐,微微颔首,口中却开始念诵一段繁复拗口、音节古怪的咒文。那咒文初时低微,渐渐清晰,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直钻入孙悟空脑海!

“呃…”孙悟空初时只觉有些心烦意乱,并未在意。然而随着咒文持续,那顶嵌金花帽内圈一道隐藏的金线骤然收紧!瞬间化作一道冰冷坚硬的金箍,死死勒进他的头皮!

“啊——!”孙悟空猛地抱住头颅,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那金箍仿佛生了根,深深嵌入颅骨!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头顶刺入,瞬间贯穿四肢百骸,直抵元神深处!那痛楚远超八卦炉中的神火焚身,也胜过五指山的万钧重压!是专门针对神魂的酷刑!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被生生勒爆!眼前金星乱冒,耳中轰鸣如雷,浑身筋骨都在那无边的剧痛下疯狂抽搐!他翻滚在地,用头猛烈撞击着地面坚硬的岩石,撞得头破血流,却丝毫无法减轻那来自灵魂深处的撕裂之痛!

“停…停下!菩萨!停下!俺老孙知错了!知错了啊!”一代妖王,此刻如同被投入油锅的虾米,蜷缩在地,涕泪横流,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求饶。

观音化身停下咒语,目光平静地看着地上痛苦抽搐的孙悟空:“此乃‘紧箍儿’,又名‘定心真言’。一念咒文,便教你痛不欲生。此乃约束你凶心,助你定心猿、拴意马。自今日起,你需紧守戒律,护持玄奘,诚心向佛。若有违逆,玄奘一念此咒,便是你的劫数。”

剧痛稍歇,孙悟空瘫软在地,大口喘息,冷汗浸透衣袍。他颤抖着摸向头顶,那冰冷的金箍已与头皮血肉相连,再也无法取下。他抬头看向玄奘,又看向观音化身,熔金双瞳中充满了刻骨的恐惧、屈辱,还有一丝被彻底套上枷锁的绝望与无力。方才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在这小小的金箍与一句咒语面前,竟显得如此可笑与脆弱。

“弟子…谨遵菩萨教诲。”孙悟空挣扎着爬起,对着观音化身,声音嘶哑地应道。再看向玄奘时,眼神复杂难明,敬畏中夹杂着难以消弭的怨愤。

观音化身点点头,身形渐渐淡去,留下一句箴言回荡林间:“心猿归正,六贼无踪。紧箍系首,方得始终。”

玄奘看着戴上金箍、气息萎靡却眼神闪烁的孙悟空,心中五味杂陈。他上前扶起孙悟空,叹道:“悟空,非是贫僧心狠。此箍只为束你凶性,助你修行。望你日后好生护法,莫再生妄念杀心。”

孙悟空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言语。师徒间隔阂已生,前路更添阴霾。队伍在沉默中继续前行。

又行数日,过了乌斯藏界,渐入一处山明水秀之地。前方山坳里炊烟袅袅,显是有人家。玄奘腹中饥饿,便命孙悟空前去化缘。孙悟空正因紧箍之事憋闷,闻言一个筋斗翻入云中,径自去了。

玄奘与脚夫行至村口,见一高门大户,门楣上书“高老庄”三字。庄内却一片愁云惨雾,隐隐有哭泣之声。玄奘心善,上前询问。一位老员外迎出,自称高太公,哭诉家中招了个妖怪女婿,名唤猪刚鬣,力大无穷,食量惊人,搅得家宅不宁,如今将小女儿翠兰囚在后院,强逼成亲,请了无数法师都奈何不得。

玄奘闻得是妖怪作祟,想起孙悟空,便道:“老施主莫慌,贫僧有一徒弟,颇有降妖手段,稍后便回,或可除此妖孽。”

正说话间,孙悟空已化缘归来,听闻有妖怪,金睛一亮,拍着胸脯道:“师父放心!管他什么猪妖狗怪,看俺老孙手到擒来!” 被紧箍压制的戾气,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当夜,孙悟空化作高翠兰模样,混入后院绣楼。那猪刚鬣果然生得丑陋:长嘴大耳,黑脸短毛,獠牙外翻,挺着个肥硕的大肚腩。他醉醺醺闯入洞房,口中叫着“娘子”,便要搂抱。

孙悟空现出本相,掣出金箍棒,劈头就打!猪刚鬣大惊,反应却快,就地一滚,躲开棒锋,顺手抄起房中立着的九齿钉耙,架住金箍棒!铛!火星四溅!

“你是哪里来的雷公?敢坏俺老猪好事!”猪刚鬣怒吼,声若巨雷。

“泼怪!认得你孙外公么?”孙悟空冷笑,挥棒再打!

两人就在绣楼内激战起来!钉耙挥舞,带起狂风呼啸,寒光闪闪;金箍棒翻飞,搅动雷霆万钧,金光纵横!从屋内打到院中,从平地斗上云端!这猪刚鬣虽丑,一身武艺却着实了得,九齿钉耙更是神兵,竟与孙悟空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好妖怪!有几分本事!”孙悟空打得兴起,金睛放光。

猪刚鬣却越打越心惊,这猴子的棒子重如山岳,更有一股令他心悸的熟悉气息!他虚晃一耙,跳出战圈,叫道:“且住手!你这猴子,使得可是当年大禹治水时的定海神珍铁?”

孙悟空一愣:“咦?你这夯货倒有见识!正是!”

猪刚鬣脸色大变,钉耙拄地,急问:“你…你可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正是俺老孙!你待如何?”孙悟空傲然道。

猪刚鬣闻言,竟丢下钉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师兄啊!原来是你!我是天蓬啊!天蓬元帅啊!当年天河统领八万水军的天蓬啊!”

孙悟空定睛一看,火眼金睛穿透那丑陋猪相,果然看到一丝熟悉的天神本源气息,混杂着浓重的怨气与妖气。他收起棒子,奇道:“天蓬?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猪刚鬣(天蓬)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自己如何因调戏霓裳仙子被贬下凡,错投猪胎,成了这副嘴脸,又如何在观音菩萨点化下,等候取经人,拜师赎罪。

玄奘此时也闻声赶来。观音菩萨适时显化,证实天蓬之言,赐其法号“八戒”,令其戒五荤三厌,护持唐僧。

猪八戒看着玄奘,又看看孙悟空,摸着光溜溜的大肚皮,嘿嘿一笑,拜倒在地:“弟子猪悟能,拜见师父!见过师兄!”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与对未来的茫然。队伍再添一人。

师徒四人(连脚夫)离了高老庄,行有月余。前方水气弥漫,恶浪滔天之声震耳欲聋!一条浑浊无比、浊浪排空的大河拦住去路。河面宽阔,望不见对岸。水流湍急,漩涡处处,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正是那八百里流沙河!

玄奘皱眉:“如此恶水,如何渡得?”

话音未落,河中猛地炸开一道巨浪!一个狰狞恐怖的妖魔跃出水面!只见他身高丈二,一头火焰般的红发蓬乱如狮鬃,靛蓝色的脸上疤痕交错,眼如铜铃,獠牙外露,项下挂着九颗拳头大小的惨白骷髅头!手持一柄寒气森森的宝杖,周身缠绕着浓烈的血腥与怨煞之气!正是被贬流沙河、受万箭穿心之苦的卷帘大将!

“哈哈!又有送死的和尚来了!正好给俺老沙打打牙祭!”妖魔狂笑,声如破锣,挥动宝杖,卷起百丈浊浪,劈头盖脸朝着岸上众人打来!煞气冲天!

“师父退后!”孙悟空金睛一闪,看出这妖魔凶煞,掣棒迎上!猪八戒也舞起钉耙助阵!

三人在流沙河上空激战!妖魔凶悍异常,宝杖舞动如风,卷起千重恶浪,更兼河中是他的主场,神出鬼没!孙悟空火眼金睛洞穿虚妄,金箍棒势大力沉;猪八戒九齿钉耙翻江倒海,却一时也拿他不下。那妖魔似乎认得孙悟空与猪八戒手中兵器,眼中怨毒更深,嘶吼道:“又是天庭走狗!害俺受这万箭穿心之苦!今日定要生啖尔等血肉!”

激战正酣,观音菩萨再次显化云端。

“卷帘,还不住手!”菩萨声音带着净化煞气的力量。

那红发妖魔(卷帘)闻声,浑身剧震,凶煞之气稍敛。他看向云端菩萨,眼中怨毒与痛苦交织,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麻木。他收了宝杖,跪倒在浊浪之上,嘶声道:“菩萨…弟子…弟子知罪。”

观音叹道:“你失手打碎琉璃盏,被贬流沙河受苦,亦是劫数。今奉佛旨,特来点化于你。此乃东土大唐西行取经的圣僧,你可拜他为师,护持左右,待功成之日,自可解脱苦厄,复归本位。赐你法号‘悟净’。”

沙悟净(卷帘)抬头,那深陷的眼窝看向岸上面容平和的玄奘,又看了看他腰间悬挂的九龙玉佩。他默默取下项下那九颗饱含怨念与业力的骷髅头,在菩萨佛光净化下,骷髅头化作九道白光消散。他对着玄奘,深深叩首,声音沙哑如磨砂:“弟子沙悟净,拜见师父。”

玄奘上前,亲手扶起这满身煞气却眼神疲惫的汉子:“悟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随为师西去吧。”

沙悟净默默点头,起身立于玄奘身后。他那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背负起了新的、更加沉重的使命。

玄奘再看向流沙恶水。沙悟净道:“师父莫忧,此河弱水,鹅毛不浮。然弟子久居于此,识得水道,可负师父过河。”说着,他俯身化为一个巨大的、由浑浊水流凝聚而成的法身,示意玄奘踏上其背。

玄奘踏上水身,沙悟净稳稳托起,分开浊浪,朝着对岸行去。孙悟空一个筋斗翻过河面。猪八戒也施展控水之术,勉强飞渡。两位脚夫则被沙悟净分两次接引过河。

踏上西岸,回望那浊浪滔天的八百里流沙河,玄奘身边,已然聚集了三位形容各异、来历不凡的徒弟:头戴金箍、火眼金睛的猴王;长嘴大耳、扛着钉耙的天蓬;红发蓝脸、沉默寡言的卷帘。鹰愁涧畔,一道银白龙影在深涧寒潭中若隐若现。

玄奘端坐于孙悟空毫毛所化的白马之上,手持锡杖,目光扫过三位徒弟,最终落在那苍茫西去的路途。

“徒儿们,”他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前路漫漫,魔障重重。望尔等同心戮力,护持法驾。此去灵山,十万八千里,贫僧心意已决,不取真经,誓不东归。启程吧。”

孙悟空摸了摸头顶冰凉的金箍,金睛闪烁。

猪八戒扛着钉耙,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小声嘟囔。

沙悟净沉默地挑起行李担子,项下虽无骷髅,眉宇间却依旧锁着化不开的沉重。

白龙马一声长嘶,驮着玄奘,迈开稳健的蹄步。

一行四人一马,迎着落日余晖,在流沙河畔拖出长长的影子,正式踏上了那充满神魔与劫难的西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