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夜宁澜继续往前走去，“我要是谋害了大兴皇帝，还留在这做什么？我就算不能立刻长出翅膀飞回西陵去跟父皇邀功，也不能留在这里等着别人来抓吧？少将军，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蠢吗？”
夜宁澜自然是不蠢的。
但邵飞扬实在没法理清眼前这一幕，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快步走到昏迷的皇帝面前，探了探皇帝的气息。
皇帝面色惨白，呼吸微弱，情况很是不妙。
邵飞扬回头看向夜宁澜，“这怎么是怎么一回事？”
夜宁澜还挺意外邵飞扬居然还挺沉得住气，没有直接把西山之乱算在她头上，“我说是我救了你们大兴皇帝，你信么？”
邵飞扬沉默了片刻。
其实在他开口问夜宁澜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心里就已经相信这次的事不是夜宁澜搞的鬼。
只是他不想被夜宁澜牵着走，所以没吭声。
夜宁澜跟邵飞扬认识这么久，也颇为了解他了。
知道邵飞扬这人没有正面反驳，那就是默认。
她拂了拂身上的雪，极其随意地在一旁坐下，“其实我还希望皇帝活的久一点的，毕竟他的几个儿子都不如他好相与，霍峥就不说了，霍炀是个笑面虎，心狠手辣到了自己亲爹都能杀的地步。”
邵飞扬一直在看皇帝身上的伤，试图救人。
“别忙活了。”夜宁澜说：“该用的药我都给他用了，能不能挺过这一次就看他的命够不够硬。”
她说：“过来坐。”
邵飞扬哪有心思坐，“这样下去不行，我得尽快带皇上回宫找太医救治。”
“你现在带着皇帝出去，非但找不到太医救治还会跟他一起死。”夜宁澜说：“你要去送死我不拦着，但你不要连累我。”
“你这人——”
邵飞扬被夜宁澜气的伤口疼。
夜宁澜明明救了人，可一张嘴，却气死人不偿命。
“我这人怎么了？”夜宁澜看邵飞扬气的站不稳，抬头道：“我再不好，你这条小命也是我捡回来的，你最好想明白了再说话。”
邵飞扬最是讲知恩图报，默然片刻，才再次开口：“皇上的性命关乎大兴的安危，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在这里等死。”
夜宁澜想也不想就说：“那你可以闭上眼睛。”
邵飞扬听到这话，气的差点吐血。
“忍住，别吐。”夜宁澜说：“我这里可没多余的药给你了。”
邵飞扬强行平静下来，“我得带皇上出去。”
他说着，就要把稻草堆上的皇帝背起来。
夜宁澜也不拦他，冷声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以为你是忠君爱国的英雄，为了护主可以豁出去命去。殊不知你今日带着皇帝出去，迎来的立马就是抄家灭门，累及全族。”
邵飞扬顿了顿。
他知道夜宁澜不是在吓他。
今日在行宫的时候，瑞王三言两语就把邵飞扬说成了被西陵长公主迷惑的背主叛国之人。
那些武将和士兵已经听命于瑞王，根本不管事情的真假就追杀他。
夜宁澜说：“你自己的命可以豁出去，但是你们邵氏满门，甚至的全族的性命你也不在乎吗？”
邵飞扬怎么可能不在乎。
夜宁澜见他有些迟疑，当即又道：“更何况，你不是长安王嫡系吗？若是老皇帝这次熬不过去，瑞王如此行事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正好给长安王一个拨乱反正，顺理成章继承帝位的机会。”
邵飞扬听到这话，很是愤怒道：“若是长安王知道我有机会救皇上却没有救，绝不会为此感到庆幸。”
“我知道。”
夜宁澜跟霍峥打过交道，自然知道那位长安王有多不像皇族中人。
她说：“但眼下带着皇帝回宫就是自投罗网。”
邵飞扬说：“那我就带着皇上去西州找长安王。”
“这倒是个好主意。”夜宁澜点点头，又问他：“只是……你看老皇帝像是能长途跋涉的样子吗？”
不等邵飞扬开口，夜宁澜又道：“且不论外头有多少瑞王的人等着你冒头把你逮住，就算你真的神勇无双，带着昏迷的老皇帝杀出重围成功抵达西州。那你有没有想过，皇帝要是死在半路了呢？你千里迢迢把皇帝的尸身送过去，让原本不会被牵涉进此事的长安王多了一个弑父杀君的罪名，你觉得合适吗？”
邵飞扬听到这里，不由得打消了带着皇帝去西州的念头。
他即便不能助王爷登上高位，也不能给王爷添麻烦。
夜宁澜看邵飞扬没声了，抬手拍了拍边上的稻草，“别犟了，过来坐。”
邵飞扬确实伤口疼的站不住，顺势就过去坐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现在要怎么办？”
“等。”
夜宁澜只说了一个字。
“等？等什么？”
夜宁澜说：“等形势再明朗一些。”
邵飞扬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夜宁澜和邵飞扬难得有这样好好说话的时候，她跟邵飞扬说：“霍炀这次的确把事情做绝了，又快又狠，但霍炎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说失踪就失踪，你不觉得奇怪吗？”
邵飞扬剑眉微皱，“皇上都能下落不明，九皇子失踪又算的了什么？”
在邵飞扬看来，皇帝身边的守卫和护主之人远比九皇子身边多上数倍。
瑞王能算计得了皇帝，算计九皇子自然也不在话下。
夜宁澜却说：“霍炎和霍炀相互制衡已久，皇帝或许想不到一向看似温驯的霍炀会突然动手，但霍炎一定早有防范，今日皇帝遇刺，霍炎也跟着失踪了，这事定有蹊跷。”
邵飞扬道：“今日这雪下得忽然，或许九皇子是时运不济？”
“我看不然。”夜宁澜说：“霍炎失踪，很有可能是想让霍炀和霍峥先斗个你死我活，他到最后关头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邵飞扬觉得夜宁澜说的有些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发出疑问，“九皇子……有这么老谋深算？”
夜宁澜说：“反正我不信瑞王能一箭数雕。”
邵飞扬还想再说什么，夜宁澜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你的命是我救的，从现在开始，你就听我的，不会错。”